有的人天生生在羅馬，有的人天生就是牛馬。

　　周九恒很不幸，兩世都是后者。

　　前世在實驗室過著九九七的幸福生活，今世則是守夜人的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如今他負責的工作有：

　　一、日常資源管理系統(tǒng)終端信息登記與整理

　　二、守夜人機構外派全系統(tǒng)物理安全保障專員

　　三、統(tǒng)籌協(xié)調(diào)城市區(qū)域的夜間安全性與秩序

　　四、雙點運輸?shù)摹?p>　　五、……

　　其實就是守夜人外聘臨時工，有時要充當倉管，有時要去做安保。

　　平日里還要負責巡邏和搬貨。

　　屬于是一人多用，資本家狂喜了。

　　對于這種封建社會壓榨勞苦百姓的惡劣行為，周九恒表示強烈譴責和不滿，并希望能成為其中的一員。

　　他要求也不高，不需要什么正黃旗，隨便來個紅的藍的就行。

　　好了，白日夢做完，該上班了。

　　冬日里的棉被特別有束縛力，堪比紅衣巷的老手，可以讓人在床上久久起不來。

　　但周九恒不一樣，他起得來。

　　不是他身體有多好，也不是他意志有多強。

　　讓他猛然睜開眼，從床上彈起來的，是干癟的錢袋和現(xiàn)實的苦狀。

　　要是遲到了，可是要扣工錢的！

　　這樣的話，他就不一定夠錢買藥了！

　　是的，他有一個孩……他有一個頭痛病。

　　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莫名頭痛。

　　為此，他去看了很多大夫和名醫(yī)，吃了很多藥。

　　可惜，這些藥不能說是沒用吧，只能說是一點用也沒有。

　　幸好他發(fā)現(xiàn)，多曬一下太陽，就能舒緩一二疼痛，這才熬了過來。

　　穿越幾年，痛了幾年的周九恒，本已不抱任何的希望。

　　但在幾個月前，他偶然嘗試了一個民間偏方，居然大大緩解了他頭痛的頻率和痛苦的程度。

　　這讓他喜出望外，同時感慨高手在民間。

　　可藥是好藥，卻有著好東西的通病—賣的貴。

　　若不是家里有些積蓄，周九恒可能已經(jīng)埋在土里了。

　　但這幾個月的花銷，已經(jīng)讓家里的錢見底了。

　　目前全家都正為此煩惱。

　　搖了搖頭，不再自我增添煩惱后，周九恒快速洗漱了一番，換上守夜人機構派發(fā)的灰色工作服。

　　將掛在墻上的佩刀拿下，他跨出狹窄的宿舍，走進寒風中。

　　……

　　……

　　大武國商業(yè)氣息濃重，即便是在寒冬中，街上一樣熱鬧非凡。

　　人來人往，叫賣吆喝的聲音不絕于耳。

　　可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周九恒只覺得他們吵鬧。

　　穿過人流，他走到了一處偏僻的民房，輕輕敲了敲門。

　　隨著‘吱呀’一聲，老舊破敗的房門打開了一個縫隙。

　　里面的人看了一眼周九恒后，才打開門放他進來。

　　“怎么也不點個火啊，老王?！?p>　　周九恒搓了搓手，說道。

　　現(xiàn)在天氣這么冷，燒個坑取暖很正常。

　　他不認為老王會缺這點錢。

　　要知道，他每個月可是要給老王十兩銀子的藥錢的。

　　老王是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不愛說話。

　　不過聽到周九恒略帶怨言的話語后，還是開始燒火暖坑了。

　　“藥還要一會?！?p>　　稍后，他說道。

　　“行，我等等。錢放在這了啊。”

　　周九恒點點頭，拿出一兩銀子放在桌面上。

　　一兩銀子一碗藥，這是他們商量好的。

　　閑來無事，老王又是個悶葫蘆，周九恒只能四處打量老王的住所。

　　老王的住所已經(jīng)不能用簡潔來形容了，只能說是家徒四壁。

　　除了睡覺的棉被和洗漱物品，周九恒幾乎再也看不到其它東西了。

　　連換洗的衣物都沒看見。

　　燒飯的廚具更是一件沒有，其余裝物的瓶瓶罐罐也不見。

　　如果不是每個月得給老王十兩銀子，周九恒還真以為他是一個窮鬼。

　　“好了?！?p>　　老王突然出現(xiàn)在周九恒旁邊，遞給他一碗藥。

　　“老王你走路給點聲音行不？否則我沒病死，遲早也要給你活生生嚇死！”

　　嚇了一跳的周九恒，沒好氣道。

　　這老王總是神出鬼沒的，明明他之前受過驚后，已經(jīng)有所留意了，但每次還是被嚇到。

　　著實是看不到老王是怎么出現(xiàn)的。

　　周九恒接過碗，一臉嫌棄的看著還冒著熱氣的藥。

　　這藥水黑漆漆的，還有點粘稠，巨難喝！

　　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嘔吐的感覺，含淚喝下。

　　“老王，以后能不能整得好喝一點?！?p>　　喝完藥的周九恒，不抱期待的問道。

　　“喝完就走?！?p>　　老王面無表情的說道。

　　“行行行，馬上走。”

　　周九恒已經(jīng)習慣了，放下碗走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就在周九恒離開后，老王麻木方正的臉開始不自然的抽搐起來。

　　眼珠子更是從眼眶脫落，掉在了地上。

　　那黑暗的眼洞中，一條條黑色的蟲子鉆了出來，張牙舞爪。

　　不知多久以后，老王的面部才恢復了平靜。

　　他用手將蟲子從眼中扯了出來，一口塞在嘴里，大口咀嚼，汁水亂噴。

　　稍后又蹲了下去，把掉落的眼珠子重新塞回到眼眶中。

　　……

　　……

　　毫不知情的周九恒，回到了宿舍。

　　此時住旁邊的灰衣外役們也陸續(xù)醒了過來，圍在一起吹牛打屁，等待著廚房做好飯菜。

　　沒錯，守夜人這邊包吃包住。

　　對于灰衣外役們來說，這是守夜人機構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或者說是唯一的優(yōu)點了。

　　“阿恒，你是不是偷偷一個人去紅衣巷了？”

　　一個看上去比較富態(tài)的圓臉男子，靠了過來，一臉猥瑣的挑了挑眉。

　　這是若向陽，自來熟的一個人，和誰都能打成一片。

　　大伙愿意和他交朋友，除了他的好脾氣和豪爽，更與他的身材相關。

　　或者說，與他身材映射出的人脈相關。

　　守夜人招外役雖然不做太多的要求，但看上去基本都是健康有力的。

　　若向陽下巴贅肉層疊，肚腩更是把工作服頂圓，看上去就和眾人格格不入。

　　傳聞此人能進來，是因為背后有關系。

　　其實不用傳聞，就他這體型，大家都默認他背靠關系了。

　　所以大家都樂意和他交個朋友。

　　“阿恒這身子骨，怕是受不了吧！”

　　有人調(diào)笑道。

　　其余人聞言，也附和的笑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周九恒的臉一直都比較蒼白，看上去就不大健康。

　　當初面試的時候，他差點就因為這個原因被刷掉。

　　幸好及時展露了兩手家傳武藝，才得以成功混進來。

　　“也不知道是誰，一起如廁的時候目瞪口呆，然后一臉自卑的退了出去。”

　　周九恒不屑一笑。

　　那調(diào)笑之人頓時臉一黑，灰溜溜的縮進人堆。

　　一番嬉笑，吃飽喝足之后。

　　周九恒他們一起前往主事那邊登記簽到，然后在空地上等待守夜人安排工作。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除了守夜人，還來了十幾名戴著面具的男子。

　　大伙莫名都感到了幾分緊張和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