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進(jìn)師叔
天樞峰,通天殿旁,一間側(cè)房內(nèi),沈默獨(dú)自端坐一旁,目光顯得極為空洞。
房外,還有一名年輕佩劍男子立于門外,偶爾側(cè)頭朝內(nèi)望來。
三年前,沈家祖宅,秦言出手相救的一幕,至今仍然刻在沈默腦海中。難道三年來,師傅扶風(fēng)子、師兄秦言都是鬼魂么?
體內(nèi)那一道長生真氣,緩緩運(yùn)轉(zhuǎn)著。摸了摸腰間別著的紫色酒壺,這些無不是提醒著自己——這一切都是現(xiàn)實(shí)!
沈默雙眼不斷堅定起來。
可突然想到,長生殿主及各脈前輩那種震驚之情,豈能作假,啟用作假!特別是天璇峰前輩似乎與自己師兄,有著莫大淵源……
沈默頭疼欲裂,自己這一脈到底還有著什么樣的秘密,為何五百年前玉衡峰被封?。繛楹巫约夯夭蝗ビ窈饬??
就在沈默抱頭沉思之際,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別太為難自己,喝點(diǎn)水吧!”
一盞茶遞了過來,正是方才守在門口背劍的青年男子,男子笑道:
“這是后山靈茶,尋常之處罕有的,嘗一嘗?”
“我叫蕭白,天樞峰弟子?!鼻嗄昴凶友a(bǔ)充道。
沈默思緒紛亂,站起身接過茶來,本想言謝,卻擠不出任何笑容來。
“多謝,沈默?!?p> 蕭白根本不在乎沈默語氣冷淡,反而踱著步,嘖嘖稱奇:“你可是出名了!各峰現(xiàn)下都傳開了,說今天抱月鐘響了七遍,一名少年出玉衡,玉衡再現(xiàn)世間!”
“師弟,你真是來自玉衡禁地么?玉衡峰內(nèi)還有其他人么?”蕭白八卦地問道,目光中透出對未知的希冀。
沈默見對方似乎并未帶著惡意,卻是心中凌亂,也懶得多言。
蕭白顯然不滿意沈默的冷漠,想著再拉一拉與沈默的關(guān)系,卻忽地眉頭一皺,頓時身體挺直。
幾息后,蕭白方笑道:“沈師弟,殿主及各峰掌教請你過去,你隨我來!”
逍遙殿,一個時辰前。
“諸位師弟,你們怎么看?”逍遙子看著各派掌教道。掌教司寇已行先返回天璇峰,只是心神受損,倒是并無大礙。
除逍遙子外,尚有天璣、天權(quán)、開陽、搖光四峰掌教在此。
“五百年前,玉衡老祖為圖捷徑,逆轉(zhuǎn)長生訣,修行魔功,掀起滔天大禍!殺幾個凡人本沒什么大礙,只是不惜以整個長生殿作為其仙道祭奠,罪不可?。 闭f話的正是天權(quán)峰掌教左敕真,身材矮胖,一臉嚴(yán)肅。
開陽峰掌教葛恭禮,追憶道:“當(dāng)年,吾等還是道行淺薄的弟子……幸得六峰老祖、各峰時任掌教師尊聯(lián)合出手,動用了數(shù)千年門派底蘊(yùn),才堪堪將其滅殺??蓢@各位長輩亦是舍身陪葬!否則,今日長生殿怎會如此式微!”
說到此處,逍遙子及眾人均是一陣沉默。
“說說那個少年如何處置吧?!卞羞b子又道。
“玉衡余脈,搜魂!如有異,則誅之!”天權(quán)峰掌教左敕真,大袖一揮道。
開陽峰掌教葛恭禮,忙道:“不可!”
“玉衡一脈,除去當(dāng)年老祖外,上至掌教扶風(fēng)子師叔,下至秦言師兄及一干弟子,亦是受害者!況且玉衡一脈已然在當(dāng)年拼盡全脈性命挽回補(bǔ)救,怎能再以‘逆脈’稱之!”
“且此子來歷極為蹊蹺,傳承自玉衡一脈,已可確定,說不得亦是破局之人!”葛恭禮又道。
“哼,莫非葛師弟看出什么來了?”左敕真不屑道。
葛恭禮鄭重道:“除去修行《長生訣》,沈默腰間的酒葫蘆,乃是出自家?guī)熤譄捴?!不敢瞞諸位師兄弟,上面有我開陽峰記號,方才吾已仔細(xì)辨認(rèn),確是無誤?!?p> 逍遙子望向天璣、搖光兩位掌教,二人均是眼觀鼻,鼻觀嘴,嘴觀心,似是陷入沉思。
“兩位師弟,觀之如何?”
“但憑師兄做主!”
兩位掌教異口同聲道。
逍遙子看了看眾人,嘆道:“依沈默體內(nèi)長生之氣,確是我玉衡弟子已然可以確定了。方才吾觀之其命魂受損極重,似有蹊蹺。正如葛師弟所言,或許他就是破局之人也未可知?!?p> 逍遙子抬頭,目光深邃。
“沈默,就暫留于天樞峰九幽塔吧,依輩分當(dāng)為吾等師弟!至于其過往來歷,請左師弟暗中派人查探一番!再議!”逍遙子吩咐道。
各峰掌教,當(dāng)即領(lǐng)命,心下卻是各自盤算起來。
……
沈默跟著蕭白從通天殿出來時,已然晚霞滿天了。
聽著逍遙子簡短的回憶,沈默腦袋昏沉,需要一點(diǎn)時間好好消化這一天的經(jīng)歷,再做詳細(xì)打算。
至于蕭白,亦是如此。
進(jìn)入通天大殿前,自己還一口一個小師弟的叫著沈默,誰知短短一炷香時間出來,這少年就變成自己師叔了。
煉氣境的小師叔——這年頭可不好找?。∪L生殿唯一的存在!
“蕭師兄,這九幽塔是何所在?”沈默突然開口問道。
“呃——”
“師兄,為何不說話?”
“呃——”
……
向西行至片刻,已到天樞峰后山。二人來到一座高塔前,塔高足有百丈,聳立云霄。
蕭白連忙停下,急道:“此處便是九幽塔,門內(nèi)還有急事,不能耽擱太久,珍重!”
說完,蕭白便頭也不回,匆匆離去。
沈默一人立于塔前,看著眼前的九幽塔,塔身幽青泛黑,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顯得極為古樸,散發(fā)出的厚重氣息,讓人莫名生出敬畏。
九幽塔兩扇石門半掩,沈默立于門外,整理下思緒,便不再遲疑,踏步入內(nèi)。
一道佝僂的身影突兀地閃現(xiàn)出來,擋在了沈默身前,攔住了其去路。
大廳之內(nèi),并未點(diǎn)燈。老者佝僂著身軀,看不清面貌,雙手卻摩挲著,只是身上散發(fā)出淡淡的暮氣。
“門牌!”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聲音極為低沉冷淡,似乎帶著被強(qiáng)行上工的戾氣。
沈默反應(yīng)過來,忙從腰間摸索一番,掏出一枚乳白色玉牌。
玉牌正面,七星羅列,金絲勾動,隱隱有暗光浮動其上;玉牌背面則是鐫刻了四個小篆字體——“長生玉衡”,筆法甚是拙樸,蒼勁有力。
玉牌,乃是不久前逍遙子當(dāng)眾賜與沈默。玉牌不光是宗門弟子的身份象征,更具多種用途。長生殿門人,入門之后均可得到一面,只是材質(zhì)因人而異。
接過玉牌,手指摩搓著玉面,佝僂老者終于發(fā)出嘿嘿的笑聲,只是在這昏暗的大廳內(nèi),顯得極為可怖。
“青年人,別傻站著,去把燈點(diǎn)上——
這里,已經(jīng)太久太久沒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