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中天下皆是幻想
青獅王庭穆勒沁的萬人軍隊在經(jīng)歷數(shù)個月的訓(xùn)練后也加入了戰(zhàn)場，在此前他就聽聞漠南王庭的戰(zhàn)斗，巴圖魯趕回漠南后被漠南人所殺，在這之后右王庭的軍隊也像是沒了戰(zhàn)意開始節(jié)節(jié)敗退。
當(dāng)消息傳到青獅的時候，烏家兄弟連忙跑到穆勒沁的營帳，只見穆勒沁獨自一人坐在一條小河邊，靜靜眺望著遠(yuǎn)方。
那是漠北的方向，穆勒沁又想起了漠北時的模樣?？倢λ麕е稽c笑意卻讓他感到古怪的大哥，冰冷的著臉卻總會暗中幫助他的雅扎錯，還有小時候?qū)檺鬯母赣H，以及大祭司和婆婆，還有他最愛的母親。
“都回不去了，都回不來了。一個個都走了，我即使擁有力量，就算天下無敵，也挽回不了什么?！?p> 穆勒沁低聲說著，即使穆勒沁背對著他們，烏木罕烏達力也知道是說給他們聽的也是說給穆勒沁自己的。
穆勒沁將頭含在懷里，這一刻原先瘦弱的少主好像突然間回來了，即使如今成就登峰，但內(nèi)心還是小時候的那種模樣。
“自身的強大不過保護周邊的人。”烏達力看著頹廢的穆勒沁突然說道，他不能讓穆勒沁就這么頹廢下去。
“那什么才能保護更多的人？”穆勒沁抬首側(cè)看向烏達力。
“成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王，讓所有人都掌握力量，就能護住萬萬人。就看您想不想了?！?p> 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主嗎？穆勒沁望向天空，他一直不敢有這種念頭，因為每次都要和思想作斗爭，因為一旦選擇，那就會是一場血與火的交戰(zhàn)，兄弟也最終會站在戰(zhàn)場之上。
“命運總有得失，您的命還由您選擇。”
烏達力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烏木罕一時間無措的兩邊相看，今天烏達力竟然比他還要像烏木罕，他趕忙朝烏達力追去。
“咋回事？今天怎么話說的那么直？”
烏木罕拉住烏達力，烏達力也停下腳步，無奈地看向烏木罕。
“主子雖然變了，但毛病還是一樣，只不過被他隱藏了起來。他如今不能再這么優(yōu)柔寡斷下去了，他作為王子命運已經(jīng)注定，不是成為可汗就是和大王子一樣變成一具尸體，你想看到他淪落到和大王子一樣的局面嗎？”
烏木罕啞住，隨即搖了搖頭。
“所以必須讓他自己選擇，總該要長大的?！?p> “說的有點道理。”
二人一同轉(zhuǎn)身離去，來到遠(yuǎn)方的小坡上，遠(yuǎn)遠(yuǎn)的注視著仍坐在河邊的穆勒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的太陽已經(jīng)從東邊移動到正中央才見到穆勒沁緩緩起身。
只見他手中握著一塊石子，巨大的握力讓石子產(chǎn)生了些裂痕，同時也讓他的手泛出點點猩紅。
穆勒沁揚起手，將目光對準(zhǔn)河流，隨后用力的將石子甩了出去，一道道水花也隨之激起。
漠北王庭，此時雅扎錯來到了扉叻的大帳。扉叻肅然坐立于床頭，眉頭擰成一團，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世間之禍。”
“你是說這件事？那的確是世間之禍?！?p> “不！不是這件事，是雁北落！他才是世間之禍！”
扉叻立馬打斷雅扎錯的話，他的眼神中充斥著驚慌憤怒與無奈三種情緒。
“我知道他，他很出色，太出色了，出色到連我也自愧不如，出色到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天下無雙，覺得自己與眾不同。而自負(fù)會吞噬人的心智，他或是低估又或是忘了強行扭轉(zhuǎn)命運的困難，天命豈是人力能輕易改變，何況是如此大事！”
“照你這么說天命非人力所能改，難道只有等著？那不是等死？”
“世間講究因果，這既然有其因，也必然會有果。而結(jié)果不能強求，人為改變是很困難的。”
“你這說了不等于沒說！”
扉叻的話一聽很有道理，但在一聽就是什么都沒說，這讓雅扎錯顯得急躁。
“因為我也不知道。”扉叻惆悵地?fù)u搖頭，“我們算命的本就算是胡言亂語，但我知道答案正在路上，這不是你能改變的，當(dāng)作不在意就好?！?p> “答案？什么答案？”
“在我們預(yù)言的圈子中，公認(rèn)即使有再大的麻煩，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局，無數(shù)的因果中必定有他的答案，只是答案是否出現(xiàn)概率的問題?！?p> “我真是懶得聽你說這么多廢話?！毖旁e無語的撓撓頭，隨即繼續(xù)問道，“所以，我和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
“沒有?！?p> 聽到扉叻明確的回復(fù)雅扎錯愣了一下隨后表情立馬暗淡了下去，不知為何心中有一股無力感冒出。
“嗯，我知道了?！毖旁e的聲音平靜無比。
他走出營帳，他沒想到這可能禍及世界的預(yù)言，而身為漠北可汗的他竟然不在其中扮演任何角色，至于為何，他心里也十分的清楚，也許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
“呵！短命鬼！心中即使裝有天下，也只能是幻想。”
等雅扎錯回到自己的王帳中，他發(fā)現(xiàn)此時已經(jīng)有信使再此等待，他沒來由的感到一絲不妙。
“可汗?！?p> 信使單膝跪地拖起手中的信件，待雅扎錯接取后立馬就朝外跑去，他直接效命于可汗，有無數(shù)的消息等待他去接收。
雅扎錯慢慢將信紙打開，他雙眉一擰，里面寫的只有兩行字，寫到：其格牙發(fā)兵東進，不日即將抵達。
看罷，雅扎錯隨手將信紙丟入一旁的爐火之中，這時他堅硬的心有些寒冷，又有了些裂縫。
“還是要走到這一步，穆勒，事到如今，你會走么做？”
雅扎錯沒想到其格牙還是違背了他的意愿，雖然他也早就想到有這樣的可能，但真的發(fā)生還是讓他有些措不及防。想到穆勒沁就呆在青獅王部，他也不禁好奇這個弟弟會如何去應(yīng)對這樣的局面。
其格牙帶去的是他自己五萬本部，是雅扎錯當(dāng)初親自將軍權(quán)交付于他，為了獎賞他多年與自己的合作。雖然算不上漠北最精銳的部隊，但也是全副武裝的精兵，戰(zhàn)斗力不容小覷。在局勢緊張的東邊，不能說是壓倒性的優(yōu)勢，但也會給青獅部和右王庭帶來極大的麻煩。
此時雅扎錯又不禁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晚上，他與其格牙徹夜會談。這么多年來，是其格牙助他一步一步掌控住漠北的軍權(quán)，也是其格牙一步一步鼓勵著他將推上這個位置，也是其格牙聯(lián)合青獅又反水配合胤國將穆勒沁擄走。他現(xiàn)在的一切有一半是其格牙的功勞，他也想和其格牙一樣去統(tǒng)一這片草原，讓一切混亂都停止下來，但他知道他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這一切，一切都得等另一個有能力的人來接手，而他能做的就是為那個人打好基礎(chǔ)。
而其格牙違背國情行事，雅扎錯覺得這一仗注定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