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地洞窟之外,陸正和南陽子神色匆匆準備離開,后面相隨走出的夜流觴突然開口喊住兩人。
“……昔日的炎云澤地已經(jīng)不復存在,曾經(jīng)的中土三大妖地,櫻花林和君嵐山是一丘之貉,現(xiàn)在青丘山也卷入其中,他日你們?nèi)羰悄芴纟i王手刃兇徒,就當我夜流觴欠你們一份人情……”
夜流觴神色復雜,但隱約間已經(jīng)恢復了幾分往日四方大侯的風采,“西域之地雖然不比南疆,但妖獸眾多不能沒有約束。既然我還活著,一定秉承鵬王遺愿……”
夜流觴言下之意明顯,如今中土各方勢力錯綜盤雜,失去金翅鵬王和幾乎全部力量庇護的炎云澤地更加危險,不說戰(zhàn)火再次波及,哪怕是各道散修中的心懷叵測之輩,難保不會趁機來澤地屠戮剩下的妖獸,奪取妖丹妖骨等珍奇之物。
南陽子一陣沉吟,沒有發(fā)言,只是目光轉向陸正,意味顯然。
陸正不敢托大,但看著眼前凄慘景象,一時間慨然道:“只要你能保證此地剩下妖獸不四處外竄作亂,那我自然可以助你重新收攏舊地……若說以道清門名義助你,我陸正不敢保證,但盡我個人之能,還是可以辦到?!?p> 夜流觴沒有再要求什么,只是緩緩點頭:“當初鵬王相助原天行攻打道清門只是不得已為之……如今我也不奢求你們?nèi)绾沃?,但只要不落井下石便好……你能如此允諾,我倒是要真心謝過了?!?p> 陸正淡然一笑,“炎云澤地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我計較什么當初之事,只要你能做到拘束西域眾妖,我陸正一定信守承諾……這塊通靈玉佩可以萬里傳訊,西域若是再有大難,你只需用力捏碎我便知曉,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盡力趕到?!?p> 陸正甩手拋過去一枚少見的通靈玉符,夜流觴伸手接過,眼中滿是感激之情。三人也不再說什么,當下立即分道揚鑣各尋路途。只是轉身剎那,南陽子眼中一抹異色閃過,隨后化作了濃重的感慨。
兩人一路東行,方向并非北原之地,反倒是向著中州不斷前行。按照南陽子推測,若是白霖之女和那尊青丘山金猿真有圖謀,這會只怕已經(jīng)帶著道清玄蛇向南而下。只是數(shù)日時間后,陸正突然從懷中的通訊玉符接到消息,道清門后山的九陰玄蛇果然不見了蹤影,同時消失的當然還有白霖的女兒白嬋和那金猿大妖。道清門中業(yè)已派人追蹤下去,但傳訊所言,意思是已經(jīng)有些晚了。
陸正心墜低谷,當下就要直奔原天行的君嵐山老巢一探究竟,但卻被南陽子死命拉住。
“你真當自己如今是天下無敵?那君嵐山不知比十八層阿鼻地獄恐怖多少倍,哪怕是我們?nèi)繅哼^去強攻也未必可以占到什么便宜!以原天行的手段,豈會讓你輕易得逞?到時解救不成,說不定反而把你自己陷了進去!”
陸正咬牙切齒,恨得發(fā)慌,但不得不承認,南陽子說的確實在理,可就這樣任由原天行奸計得逞,他更是心有憤怒不甘。
“難道就這樣算了?”他幾乎是吼著開口,脖子粗紅,眼睛都瞪了起來:“那可是我們道清門的鎮(zhèn)派神獸??!”
南陽子本來一臉肅然,卻差點被口水噴到,當下后退一步,就在這高空獵獵呼嘯風聲中斥責道:“臭小子,事情輕重我比你清楚得多!你要救九陰玄蛇我不攔你,但君嵐山絕不能去!”
陸正喘著粗氣,雙目通紅。南陽子知他秉性,一時僵持不下只好嘆息道:“君嵐山去不得,咱們姑且去南下之路守株待兔……我已經(jīng)散出消息,不少眼線已經(jīng)在沿途埋伏,只要他們不繞遠路,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他們!”
陸正氣息起伏,好半晌終于恢復平息——“……獵妖師密令我也發(fā)出去了,這一次絕不能讓原天行得逞!”
看著陸正不再沖動,南陽子也舒了口氣——“遇事莫慌,不要自亂陣腳才能立于不敗之地……走吧。”
老儒負手在前率先遁去,后面陸正長長吐息,壓抑住心中狂躁,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一時間,四處潛藏的獵妖師和南陽子那些不知名的眼線都如雨后春筍活動起來,北原道清門先后三隊修士一路南下,其中藍鯨圣王、蒙柯、杜洵等人赫然在列。
亂禍四起,明戰(zhàn)暗流齊齊涌來,一切彷佛水火交織愈演愈烈。
是夜,連續(xù)向南奔行十日有余的道清門最后一波派出隊伍終于進入中州地界,為首的獨臂杜洵和藍鯨圣王帶著眾人尋到一處城池落腳。本來安居樂業(yè)萬民安泰的俗世城落中到處都是人心惶惶的百姓,一路走來,城內(nèi)城外流民如蝗,縱使多有約束,但混亂情形依舊難以改觀。
被此城修士安頓在城角一處修真洞府院落的眾人此刻都聚在院后小亭,這里地處偏僻,本是城中鎮(zhèn)守的一位修真道友的洞府,如今騰讓出來讓眾人落腳。一行十數(shù)人在小亭內(nèi)外或坐或站,獨臂杜洵和藍鯨圣王、蒙柯獨坐正中石椅,周圍人群中還有辛子元和洛紫曦的身影,其他七八人也都是門中歷經(jīng)數(shù)戰(zhàn)活下來的精銳弟子。
小亭內(nèi)外氣氛壓抑,之前兩撥人馬都是借著大禹石城的傳送陣直接到達中州,然后帶著城中不少修為精深的修士沿著城池向外散開攔截,他們這一隊卻是最為辛苦,一路從北原南下搜查,但到目前為止毫無所獲。
難道白嬋和那金猿大妖已經(jīng)越過中州向南而去?杜洵心中疑惑,臉上神色愈發(fā)凝重,其他人更是沉悶思索,低頭不語。
“……不可能就這樣消失了,”藍鯨圣王目若星光,道:“九陰玄蛇何等道行,一旦察覺不對定會大打出手,只是一個白嬋和金猿妖王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哪怕原天行早有安排他人接應聯(lián)手,但大動干戈下怎會沒有半點痕跡殘留?”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蒙柯難得開口,在石桌上劃了一道,“他們已經(jīng)穿過大禹石城向南去了?!?p> “他們飛遁再快也快不過傳送陣的速度!”杜洵握緊拳頭,“有貞穎師叔親自出山,十余日前便趕到了大禹石城,散出去那么多修士,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
“他們要是繞道東荒呢?”有人突然提出問題
“那……”杜洵一陣遲疑,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若是我們分兵派出太多人手,難保不會中了原天行的陷阱……這是一個局,我們現(xiàn)在卻真的不敢跳進去啊?!?p> “真是陰險狡詐!”辛子元忿忿揮拳,捶在亭柱上,“原天行這個王八蛋,就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亭間一時寂靜,各脈弟子不知該如何是好,那邊坐在圍欄的洛紫曦也只是咬著下唇低頭不語,眼見眾人情緒大受影響,杜洵立即清了清嗓子道:“吃一塹長一智,原天行的厲害不僅是道行修為,謀劃布局狡詐至極,我們領教了也不是一次兩次……眼下我們道清門已經(jīng)可以正面和邪魔外道開戰(zhàn),保存足夠實力乃是上上之策,鎮(zhèn)派玄蛇一事,我們都是同樣心情,我已經(jīng)做好最壞打算,但這不是認輸,因為我有信心,下一次絕對讓原天行加倍奉還!整個妖魔鬼道,都要為他們所做一切付出代價!”
眾人精神一振,杜洵這番話確實鼓舞人心,本來沉重陰霾情緒頓時掃去大半,然后再大家心底深處化作了更強的報仇欲望。
“青丘山……”辛子元抬頭而望,月光入目,整個院落都鍍上了一層縈繞青光,他低聲喃語間,聲音卻在眾人心中不斷回蕩。
“青丘山……白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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