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文一言出口,眾人紛紛變色,所幸在場都只剩下自家?guī)熜值?,旁邊的杜洵和卓不凡也不是外人,若是讓旁人聽到這等誅心言論,只怕一時三刻傳播開來,星河峰就真要有**煩了。
悲愴無比的衛(wèi)大中還沒什么反應,下山迎接的其他師兄弟中卻有人突然落下淚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自恨不爭氣的說道:“二師兄,孟師兄說的雖然不好聽,但確實在理,我們知道你心中也不好受,但你一個人忍著又有何用,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貓膩,你倒是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啊……”
衛(wèi)大中雙唇囁嚅,身體顫栗,好半晌后,終于顫顫開口,“戚師兄,他……他要整合七脈山頭??!”
“……咱們星河峰,就要從道清門除名了!”衛(wèi)大中淚水橫流,渾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眾人都被他言語震驚的神情,“那天呂師兄去了趟太玄殿,回來整整三天沒有睡覺,我問他怎么了,他才告訴我……戚師兄跟他說,眼下道清門情形,只有整合七脈之力,打破以往定規(guī)才能重獲新……咱們道清門,要被并入其他山頭!后來沒過多久,又傳開了戚師兄和姚師姐的事情,大師兄他,他就……”
衛(wèi)大中泣不成聲,一眾星河峰師兄弟都是呆若木雞轉不過彎來,陡然間孟紹文吼了一聲——“他媽的,戚浩陽!老子找他去!”
“我們一起去!”有人反應過來,情緒激動,手掌都已握成了拳頭。
“站??!”衛(wèi)大中一把拉住孟紹文,臉上淚水肆虐,面容扭曲,只聽他咬牙說道:“七脈合并重整一事現(xiàn)在還是門中機密!連雷師叔都不知道,你們現(xiàn)在就這樣過去理論,只會給戚浩陽留下借口理由!”
“那該怎么辦!”孟紹文急紅了雙眼,“他戚浩陽剛登上掌門之位就這樣針對我們星河峰,要是咱們不自己站出來,星河峰就要真的完蛋了!”
“孟師弟不要沖動!”不遠處聽清了虛實的杜洵快步走近,一臉凝重認真,說道:“我現(xiàn)在也是云軒峰代理首座,這七脈整合一事若要成行,需要七脈首座共同商議才是,到時候我絕對站在你們這邊!還有雷師叔,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同意這種做法!想來甘師伯和辛師伯雖然給他面子,但也不會在這種大事上任他胡來!與其現(xiàn)在莽撞地去找他理論,還不如等事情真相大白后大家再聯(lián)手否決!”
孟紹文一時停了下來,面上陰晴變幻,最后狠狠揮拳跺腳吼了一句,“戚浩陽——你欺人太甚!”
那邊卓不凡也走了過來,皺眉道:“戚師兄的為人處事,在門中一向口碑不錯,這一次怎么會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衣冠楚楚,誰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等這一天了!”有人憤憤說道。
“話也不能這么說,凡事必有因果,他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杜洵語氣緩和,生怕激起這些星河峰弟子的激動情緒,“這件事情今日只限此間,大家回去后切記不要多說,等陸正回來我們再從長計議!”
眾人悶聲不語,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轉頭看去,卻是不遠處的南陽子在笑,只見他迎著眾人目光,緩步而來,一邊走著一邊收起了笑容,“這位杜小友說的沒錯,此事到底如何,可不能憑眼下三言兩語定論,之前話語老夫全當沒有聽到,不過他日你們星河峰真的面臨此等困境,老夫可以給你們當個證人……”
南陽子突然站出來說話,一眾后生晚輩報以感激目光,但復雜情緒藏在內(nèi)里,一時間卻是沒有人接口說話,這邊老儒兀自停了片刻,自顧笑道:“久聞戚浩陽是當今道清門的第一玄君,和姜虛靖年輕時候風采不相上下,以他之能怕是不會做什么無理之事……恕老夫無禮多嘴,他那整合之舉,也許也真是想要解救道清門于水火之中……”
“此事未曾有過先例,于情于理,都并不合適?!比巳褐械凝R彥走了出來,面色恢復些許平靜,徐徐說道:“七脈整合又能如何?當下只有重建我道清防御之門,鼓勵門中弟子積極修煉才是正道,豈是一句整合就能挽救道清頹勢?他這樣做,我們星河峰弟子第一個不同意,哪怕強行合并,心有怨怒,又如何能夠靜心潛修增長修為?”
南陽子一陣沉吟,搖頭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罷罷罷,老夫也只是站在局外說話,外人一個,就不多嘴了。各位,事情如何,大家且都回山等待,等陸正回來,想必自然有些說法?!?p> “老前輩說的不錯,”杜洵贊同道:“我們留在這里也一時商討不出什么,不如返回山門靜待陸正消息?!?p> 星河峰這邊氣氛還是一片壓抑,但在孟紹文和齊彥一起點頭認同下,眾人還是慢慢駕起遁光離開了這里。
山石碎落,草木青黃凋零,這片本是靈氣充裕的仙門福地,突然間散發(fā)出了蒼涼氣息,如一條細蛇吞云轉眼壯大,頹廢氣息再難掩蓋,鋪天蓋地見,千里山脈,幽幽不復以往。
?。?p> 陸正和蒙柯等人返回星河峰時已是傍晚時分,一眾星河峰師兄弟早已等待在山外。夕陽余暉烈烈,千里如火焰灼燒,但映在返回山門的陸正等人臉上,卻是有些慘淡的余味。
闊別星河峰多年,從當初下山參加歷練至今,陸正自己都沒有想到一走就是十余年。此刻縱然面色不佳,但眼前景物仿佛一如當年,恍惚間一切回到過往,笑聲天真,歡樂如故。
本來焦急等待的星河峰一眾師兄看著陸正神情瞬間都沉默下去,憋在喉嚨的問候緩緩咽下,只是一個個上前相擁,暗中不知已有多少人垂下淚簾。
夜間頗為隆重的晚宴過后,不少星河峰弟子已經(jīng)醉洶洶返回房間,等到夜色微深,曾經(jīng)丈天七用來待客的靜堂前廳已經(jīng)陸續(xù)坐下了不少人影。
不肯入睡的覺空緊緊跟在蒙柯身后,那只阿貍小獸打著哈欠趴在地上,南陽子端著一杯熱茶穩(wěn)坐一邊,旁側是同樣細品茶茗的藍鯨圣王,另有隨后趕來的卓不凡和杜洵兩人,再加上穿梭走動遞茶端水的孟紹文和齊彥,這座并不寬敞的前廳已經(jīng)顯得有些擁擠了。
盞茶時間后,收拾殘局完畢的陸正和衛(wèi)大中終于走進廳堂,本來壓抑的前廳氣氛瞬間又多了幾分凝重味道。
上首正位空空如也,陸正在蒙柯旁邊的椅子坐下,衛(wèi)大中獨自拉把椅子坐在上首旁邊,忙碌的孟紹文扭動身軀把自己塞進一張靠后的椅中,齊彥懶得再去找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旁側角落的地上。
沉默氣氛中,南陽子突然輕輕放下茶碗,看一眼面色陰沉的陸正,緩緩說道:“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陸正吐息未語,同樣去了一趟太玄殿的藍鯨圣王面無異色一言不發(fā),夾在兩人之間的蒙柯沉默如石,這一刻,眾人心中陡然如巨石壓下。
“小金子,戚師兄到底怎么說啊!”卓不凡最是寡言少語,卻第一個忍不住追問起來。
陸正終于有了反應,苦笑在臉上蔓延開來,雙唇起合,聲音幽幽,“戚師兄說,只要等他和姚蕓師姐完婚,自然就會放大師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