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方大同的說法,當(dāng)年他僥幸進了天元閣,一同胡亂翻閱后因為急著離開,所以便匆匆出閣找尋出路,卻沒想到剛走進對面那扇巨大銅門便被傳送離開,如今兩人站在這處并無牌匾名字的地宮銅門前不免一陣猶豫,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陸正聽方大同將當(dāng)年事情簡述一遍后,心中忐忑遲疑,開口問道:“當(dāng)年你進去之后,可曾看清里面有什么東西?”
方大同搖頭嘆息:“沒有看到,不過按我猜想,既然那邊是藏放陣法禁制的‘天元閣’,這邊極有可能就是放著布陣秘器的地方……唔,只怕咱們剛一進去就要被傳送出去了?!?p> “那有何不好?”陸正撓了撓頭,道:“我們本來還愁找不著出路,能從這里出去最好了,若是出不去,那我們就將這里也搜刮一遍!”
方大同撇撇嘴,“先打開這銅門看看再說,當(dāng)年修為太低沒看出什么門道,這次說不定可以破掉這詭異陣法禁制。”
陸正哦了一聲,連忙躲開一些讓方大同放手施為,只見方大同先是一番檢查,隨后便仗著巨大氣力將兩扇銅門緩緩拉開,這生銹銅門似乎損壞嚴(yán)重,各處機括發(fā)出尖刺聲響,但在巨力之下還是一點點被打了開來。
入目情景先是一片青黃光幕,以陸正修為道行卻是完全看不到內(nèi)里情形,前面方大同倒是運起靈目神通將這散發(fā)出一股酸腐氣息的宮室內(nèi)里掃了一遍,隨后皺起眉來:“竟然是這樣……這等布置倒是好生古怪……”
陸正立即靠了過來:“看出什么來了?”
方大同金目收斂,恢復(fù)了他那雙藍色眼眸模樣,他一邊揉著眉心一邊認(rèn)真說道:“我現(xiàn)在修為比當(dāng)年高出許多,自然可以看出一些門道路數(shù),但還是很難下手……這光幕隔絕神識,要不是有靈目神通我也看不出什么,這里面是一處傳送陣法,只要越過禁制踏足內(nèi)里立即就會被傳送出去……唉,我雖然看清了布置,但整個秘宮門前都被陣法布滿,我還是無從下手啊……”
陸正怔怔聽完,隨口說道:“那先破掉這禁制,然后毀了這傳送陣不就行了?”
方大同伸出手指,點了點青黃光幕,無奈道:“這禁制破掉并不難,我若是正常狀態(tài)完全可以用神識將它破掉,但現(xiàn)在不行,我有傷在身,這幾天又刻了兩方太彌清寶臺,正是神識極其虛弱的時候,只怕……”
陸正似有所懂,卻是自告奮勇道:“那我試試!”
方大同登時投來一記白眼:“你如今修為遠不及我兩百年前,要是你現(xiàn)在可以破掉,那當(dāng)初我早就將它毀了!”
陸正頓時尷尬不已,抓耳撓腮想了好半天才囁嚅說道:“就沒別的辦法?非要用神識破禁?這一路上我見你用過不少別的手段呀……”
方大同直接坐在銅門前,盯著青黃光幕目不轉(zhuǎn)睛,口中緩緩說道:“方法自然是有,但在這里行不通,禁制一般都有節(jié)點手法,這一處禁制的突破之處卻在內(nèi)里,想必當(dāng)初是有人在里面施法布置,留下一段毫無缺損破綻的禁制擋在門前,還在后面加了一個小型傳送陣……嘖,也好,這正說明里面藏著重寶不是?說不定那人的遺體也在里面,正好讓我瞧瞧當(dāng)年歸元宗弟子的模樣……”
陸正一時頭大:“那也得先進去啊,難道只能等你恢復(fù)神識?”
“那你有何良策?”方大同撇嘴不滿,陸正立即啞然,九階獵妖師并無難為他的意思,只是回過頭去自顧說道:“罷了,反正不在乎多等這幾天,我還有些丹藥,只需靜坐三五日便可讓神識恢復(fù)大半,到時足以破掉這古怪禁制了!”
方大同信心滿滿,對著銅門內(nèi)里的寶貝之物篤定必得,旁邊陸正本想勸他一起先去找尋探索其他地方,但眼前九階獵妖師完全不給他說話機會,雙腿盤坐開始就地入定恢復(fù),口中也嚼了幾顆古怪丹藥,末了一句話更是直接斷了陸正開口的心思——“別打擾我,這三五日時間你也不要隨便離開這里!”
陸正苦笑不已,只好將自己的想法咽回腹中。
方大同安靜入定,那大開銅門卻是開始漸漸自行合攏,就在陸正無聊目光注視下,隨著巨大銅門的咔嚓合上,整個門廳甬道內(nèi)頓時陷入了空曠寂靜的詭異氣氛中,少年倚墻獨坐,幽幽似鬼火的光亮中,整個人如同石化般呆呆愣在那里,任由背后冰冷石壁將他身體溫度一點點帶走。
不知多久之后,陸正已經(jīng)僵硬的身體忽然動了一動,隨后呆滯目光從遙遠不知何方拉了回來,似乎回憶終了,他雙目溫潤,身體微顫,但在緊握雙手的極力壓制下整個人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模樣,直到這時,他才長長吐息開始盤坐起來。
“報仇!報仇!”
仿佛雷鳴電閃,這兩個字眼在平信內(nèi)心深處不斷炸響,陸正竟然在這不斷執(zhí)念中開始緩緩陷入一種幾乎癲狂的狀態(tài)。
沒有人知道,他已經(jīng)在大腦識海深處緩緩打開了一抹紫色光團。
洹河陰陽卷!
?。?p> 當(dāng)一波又一波的震蕩晃動感不斷傳來時,陸正終于從入定修煉中醒了過來,他吐息納氣緩緩睜開雙眼,感受著身處地宮的不斷震動,他立即站起身大喊道:“大叔,地動了!”
驚呼叫聲在門廳甬道內(nèi)極其響亮,但回應(yīng)他的除了往復(fù)回音再無其他,他猛的向著銅門前某處位置看去,但那里空蕩一片哪還有方大同的身影?
“大叔!大叔!你在哪里!”如同走失迷路的孩童,孤零零一人站在這陰森之地的陸正不斷呼喊,但放眼看去,除了兩邊緊閉銅門與來時的甬道路途,這整個地宮門廳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陸正六神無主,隨著整座地宮的不斷晃動,他已經(jīng)邁步準(zhǔn)備去將那無名宮室的銅門打開借著傳送陣離開這里,但下一刻,一道熟悉氣息驟然出現(xiàn),陸正猛然回頭,那邊“天元閣”銅門在一聲轟然巨響中被一道巨力生生撞開,在陸正驚駭目光中,一條丈高巨狼渾身是血直奔而來,但熟悉氣息強烈若斯,硬是讓陸正止住了尖叫逃避的舉動。
巨狼凄慘無比,但氣勢烈烈,如一陣旋風(fēng)與陸正擦肩而過,隨后在陸正呆滯目光注視下,那巨狼居然將那邊無名地宮秘室的銅門狠狠拉開,隨后在雷鳴咆哮聲中,銅門內(nèi)里靈氣劇烈波動,一陣陣接連破壞聲響傳入耳中,直到巨狼返身蹣跚走到門口,陸正才猛地發(fā)現(xiàn)那原本遮掩門口的青黃光幕禁制居然不見了!
看著巨狼緩緩走出,陸正抬手顫聲:“你……方大叔?!”
如被血雨澆淋的巨狼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身體顏色,但隨著陸正這一聲呼喊,它轟一聲倒在了秘宮門前,眼看兩扇銅門開始緩緩合攏,陸正眼中的巨大狼獸在一片咯吱怪響中變成了一具浴血人影。
陸正瘋似的沖了過去,眼前渾身是血的悲慘人兒不是方大同又是何人?
(好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