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爪妖氣沖天,拽住金母鐵樹奮力一拔!
巨力之下,金母鐵樹簌簌發(fā)抖,卻沒有被提起半分,倒是整座自在峰顫了一顫,仿佛山、樹融為一體,無分彼此,力量所至,不僅在金母鐵樹,更在整座自在山峰。
獸爪一擊無功,毫無遲滯,順勢再下,在接近樹影底部位置重新攥緊,旋即一道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的凝重悶吼穿透陰云籠罩下來,巨爪同時緊握樹影底部,發(fā)力一提.
妖氣瞬間洶涌勃發(fā),獸爪上青筋暴起,骨節(jié)發(fā)白,穿云而下的整條獸臂上毛發(fā)直立,其用力之大,將整個道清山脈震得晃動搖蕩。
此番動靜真如開天辟地!
道清千里連綿地脈本是一體,金母鐵樹樹根蔓延,已經(jīng)深入自在峰內(nèi)里,這一下要把金母鐵樹拔出,自在峰根基晃動不說,千里道清山脈都仿佛陷入地動天災(zāi)當(dāng)中。
縱使千里山脈早有歷代先人祖師加持陣法禁制,但這獸爪來勢洶洶,隨著出手之人發(fā)自喉嚨深處的長綿低吼,那巨爪上的力量愈發(fā)增強,完全是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手之勢。一時間盤桓如臥龍的千里山脈嗡嗡震蕩,各處落石滾滾,轟亂不絕。
金母鐵樹虛影下方坐著的南陽子身形搖曳,屁股下的祭壇正是受力之處。他半隱在樹蔭中的身體隨著巨力加持竟然被拉得豎長,此刻南陽子老頭憋著一張赤紅面孔,長須飄飛亂舞,瞪著一雙眼睛,看起來并不好受。
周圍普陀寺僧人在悟本回山后皆已撤走,此時巨大樹蔭下空空蕩蕩,只有南陽子一人獨坐祭壇之上。
山間各處傳來道清弟子驚呼厲喝之音,倏忽間又有數(shù)十道各異遁光先后飛起,徑直從山腰疾馳而過去往山巔方向,前方為首之人正是李昊。
他一馬當(dāng)先,遁光飛馳,目光遙望妖氣驚人的可怖獸爪,震驚難掩——“果然被陸師弟猜中了!南疆獸神……你終于現(xiàn)身了!”
自在峰搖搖晃晃之際,太玄殿中玄光忽閃,旋即一道渾厚靈壓鋪天蓋地,將自在峰和千里山脈牢牢鎖住,本來根基動搖的自在峰登時回落,隱約間穩(wěn)穩(wěn)下沉,似乎比之先前更加磐固。
獸爪本尊仍是毫無放手之意,低吼聲音逐漸嘹亮震耳,綿長悠悠,將天劫聚攏過來的風(fēng)刃、雷柱直接震散,音潮之下,破開一個大洞的護山大陣發(fā)出了吱吱聲音。
獸吼音嘯如有魔力,自在峰上下聚集的幾千弟子盡皆頭腦一沉,修為不濟者直接捂著耳朵抱住腦袋跪地打滾,滿臉痛苦,哀嚎慘叫。
少數(shù)修為精深之輩勉強抵御,對其他人卻是愛莫能助。
突然間梵音驟起,撤回太玄殿中的一眾普陀寺僧侶齊誦經(jīng)文,一個個斗大的金色梵文佛印從太玄殿上空飄出,這些佛門文印在空中晃晃悠悠,看似不知要被吹向何處,但眨眼之后便在空中與那獸吼音潮撞在一起,大陣之中頓時靈光四濺,兩邊聲音相互角力,非但沒有讓人聽著更加難受,反而都變得朦朧飄忽微不可查。
升入空中飛往山巔的李昊、呂勝等人剛才皆被音嘯影響,看到眾多弟子慘狀都是緊張萬分,所幸普陀寺僧眾出手攔下,一時這一行幾十人懸著的心慢慢放下。
幾十道遁光先后落到廣場上,眾人目光所視,皆在那仍舊握著半凝實金母鐵樹的獸爪之上。
一道人影率先踏出,腳下青石一震,肉眼可見有輕輕凹陷,旋即人影發(fā)出一聲暴喝,嗖地躥了過去,雙拳掄圓,拳影如磨盤大小,縱然相比獸爪形如螞蟻,但雙拳齊齊揮下,一圈圈空間漣漪依舊顯示出絕強威力。
“卓師弟!”
李昊吃了一驚,這人影正是如今雷問驚門下的大紅人,也是陸正過命的兄弟卓不凡。
雷問驚修煉“大三千浮屠術(shù)”,門下弟子中能夠真正得他傳承此法的不過十余人。歷經(jīng)連番大戰(zhàn)后,甘墨峰剩下弟子當(dāng)中就屬卓不凡精于此道,修為境界雖然只算拔尖,但眾人隱隱都把他當(dāng)做了甘墨峰弟子中的主心骨。
他這一下出手,關(guān)系一向親近的呂勝、孟紹文登時也撲了過去,李昊大喊一聲,根本來不及阻止,這三人便成掎角之勢各自施展神通打在了獸爪各處!
“大三千浮屠術(shù)”修道重力,可將法力幻化一切形態(tài)外放對敵,金屬性法力驅(qū)使下殺伐之力十足恐怖,出手之時極似煉體之士,其殺伐之名在中土修真界無人不知。
卓不凡已是上玄二層巔峰修為,雙拳全力一擊,那獸爪上頓時被砸出兩個凹痕,凝聚周圍的妖氣也被轟成碎渣。肉眼可見,鬼爪輕輕一顫,吃痛不小,剛剛被梵音壓下去的獸吼陡然高亢。
旋即呂勝和孟紹文持劍直刺,但劍鋒在那獸爪皮膚上刺啦劃過,皆被彈了開去。
呂勝厲色一閃,另一只手上青火升騰,砰一聲便直接蓋在了獸爪之上!
呂勝修為精深,青火玄焰中已經(jīng)有一絲轉(zhuǎn)為暗紅色,這一縷火焰甫一接觸獸爪皮毛,轉(zhuǎn)瞬間便將整個獸爪熊熊點燃,無論是縹緲妖氣還是堅韌毛發(fā),在這青火之下盡皆燃燒。
孟紹文哈哈大笑,叫了一聲好,對著獸爪直接啐了一口。
獸爪本尊再難忍受,松開樹影,巨爪張開遮蓋了大半邊廣場天空,手掌一揮,如面對螻蟻蚊蟲,直接碾壓下來!
“鐺!嗡!”
太玄殿內(nèi)鐘聲大作,一副山水畫卷虛影在太玄殿上方緩緩鋪開,奇山峻嶺,林柳高楊,花草魚蟲,生機勃勃,千里峰巒盡入畫,煦和陽光萬物生。
看似簡單的水墨畫卷,不但靈壓驚人,鋪呈開來更是有無數(shù)隱秘的細密絲線射入虛空,仿佛與道清千里山脈契合呼應(yīng),這畫卷呼吸閃爍間,整片山脈愈發(fā)堅如磐石。
獸爪尚未落下,周圍突然如有枷鎖將其死死拽住,任憑獸爪如何掙扎,卻都只在那廣場上方數(shù)十丈處無法動彈。
李昊喝了一聲“納命來!”,身影一閃已到獸爪上方,手中仙劍纏繞著一層交織升騰的青火、青雷,一劍斬下,去勢疾如奔雷,一時間虛空開裂,劍光如長虹掛橋,攻勢之盛,勝似萬馬奔騰。
這一劍驚艷非凡,劍光順勢而下,斬在獸臂上后又如流螢飛旋,飄舞著繞獸臂飛了一圈。
被呂勝青火突襲的獸爪已經(jīng)凝聚出渾厚妖氣鎧甲覆在外層,淡青火焰燃燒不息,外層妖氣正在慢慢減少,但兩相消磨,青色焰火也黯淡許多。
李昊這一劍適時而來,不僅破開厚重妖甲,更是讓那護甲后面綻放出一蓬細密血流!
“好!”
眾人哄聲大笑,紛紛叫好。
大陣之外兇獸咆哮,巨拳一擰,虛空中無形枷鎖如被攥在手心,隨后向外一扯,嘣嘣之聲登時接連響起,旋即護山大陣急速抖動,一陣刺啦之音從頭頂傳入眾人耳中。
“不好!大陣危矣!”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抬頭看去,只見另有三只一模一樣的獸爪正攀在被破壞的大陣缺口邊緣,試圖將缺口擴大好將獸爪伸入陣中。
孟紹文罵罵咧咧,跺腳就要上去,旁邊呂勝一把將他拉住,黑臉喝道——“休要逞強!”
孟紹文像是打了雞血,嗷嗷叫道:“逞強?我……逞強個屁?。≡俨簧先プ柚?,大陣就要被破啦!”
呂勝一頭黑線,但看著孟紹文通紅的眼睛又心疼不已。
此間變故早在陸正預(yù)料之中,道清各位首座也知曉情形,李昊事先早有安排,只是下面一眾弟子全然不知。
“莫要驚慌!李師兄早有安排!”呂勝沒有多言,只是將他攔了下來。
孟紹文一時錯愕,微微一怔,旋即再度抬頭,只見上方護山大陣光芒大盛,各異華彩流光閃爍聚集,原本收攏退縮的細密星光再度亮起,聚集成道道河流涌向那邊,逡巡回旋,如一團水墨畫筆,正將那處缺口死死禁錮。
任由那三只獸爪如何掙扎努力,卻不見缺口處有半分破碎跡象,反觀伸入陣中的那條獸臂巨爪,幾度掙斷枷鎖,但又被死死纏住,金母鐵樹也探出無數(shù)枝條,上上下下把獸爪纏繞困住。
一把巨刀憑空出現(xiàn),對著獸爪狠狠砍下!
獸爪掙扎更甚,高空咆哮聲緊壓佛音蓋了下來,一顆碩大頭顱穿透云層撞向大陣光幕,這一刻竟是在察覺幾度危機時候變得癲狂暴走!
白光乍閃,血色飛濺,眾人眼前光芒刺眼紛紛閉眼回避,再度睜開時,只見那伸入陣中的獸爪已經(jīng)迅速變小回縮,原本禁錮纏繞的枷鎖、枝條盡皆一松,但很快再度黏了上去。
“妖孽休走!”
厲喝聲音如平地驚雷,一柄碩大仙劍尾隨其后緊追不舍,受創(chuàng)獸爪任由鮮血橫流,很快握爪成拳與那劍影直接撞在一起!
劍影如冰雪炙烤,一下消散無形,但降下的巨大妖獸一聲嗥叫,慘痛非常,那只獸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隨后天空中獸影變幻,在這白駒過隙的剎那間還是突破了圍追堵截抽回了手掌。
一道獨臂身影出現(xiàn)在大陣缺口下方,正是云軒峰現(xiàn)任首座杜洵,之前混戰(zhàn)之后他便隱匿行蹤不見身影,此刻一擊出手,配合之前李昊和大陣巨刃之威,給了想要趁亂渾水摸魚的南疆獸神狠狠一擊。
“這都沒被砍斷?”廣場上的孟紹文見狀,張大嘴巴吃驚不已:“這妖獸肉體強度怎得如此恐怖!”
旁邊呂勝聽聞此言,身子一振,陡然反應(yīng)過來——“它不是南疆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