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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主

英明

永和宮主 悅婷雪 4615 2012-09-21 22:31:57

    秀兒只需以養(yǎng)胎為名坐在永和宮里聽信兒,大約就知道外面那些女人嘶咬衛(wèi)貴人到什么地步了,她就是靜靜地聽著,頗有觀棋不語的風(fēng)范。

  她最了解康熙,他如今喜歡良貴人,就要一直寵到膩了為止,旁人說什么他都是不會聽的,就算是揭穿了良貴人當(dāng)初是使了手段的,怕也是得不到什么好處,反而會被康熙認(rèn)為是揭他的老底。

  說到底康熙這個人,做床伴不錯,做爹從目前看也合格,真把他當(dāng)丈夫看就是個……侄女怎么說的來著,渣!

  結(jié)果確如秀兒所料,第一個出手的是端嬪,她查到了良貴人拜了辛者庫的總管張得權(quán)為干爹,張得權(quán)見良貴人自小長得美貌,為了日后的權(quán)勢對她頗為照顧不說,還請了因犯錯被貶到辛者庫的老嬤嬤幾番的調(diào)教,見時機(jī)成熟了,收買了康熙身邊的小太監(jiān),將康熙引到辛者庫墻外,又安排良貴人一邊洗衣一邊唱歌,這才有了這一段天子路遇洗衣奴的美談。

  端嬪得了張得權(quán)的口供,就將這事兒捅到了皇貴妃那里,皇貴妃做為六宮之主,自然不能對這種陰謀詭計等閑視之,可她也是知道康熙的性子的,不肯做那只出頭鳥,煞有介事的把榮妃、宜妃、惠妃、德妃等請到翊坤宮“商量”。

  秀兒一見這個情勢,捂著肚子說不適,直接就沒去,去了的榮妃、宜妃、惠妃,誰也不愿意當(dāng)皇貴妃的那桿槍,只是惠妃身為鐘粹宮之主,實(shí)在是躲不過去,被皇貴妃硬是一起拉著到了太皇太后那里請安,推三阻四的把事情跟太皇太后說了。

  算計皇上這回事,說到底這宮里要是有人說自己沒做過,那一準(zhǔn)兒是在說謊,哪個得寵的曾經(jīng)得過寵的未曾得過寵的不曾謀劃過如何討皇上歡心啊,后妃們使手段那更是層出不窮的,太皇太后在宮里住了一輩子,聽膩了也看膩了,可是辛者庫的一介賤奴使了這樣的手段,就是大不敬了。

  太皇太后一聲令下,先把良貴人給拘到了慈仁宮,又把張得權(quán)給押了來,直接提審,非要找出背后還有沒有更大的陰謀,她也是知道衛(wèi)盈盈的底細(xì)的,她的父親可是鰲拜一黨!太皇太后就是太皇太后,直接把這件事上升到了更高的高度上。

  張得權(quán)早就在端嬪手下挨過一頓刑罰了,如今見了太皇太后,未等用刑就竹桶倒豆子一般全招了,無非就是良貴人母女孤苦伶仃到了辛者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婦人挨不得辛苦,沒幾年就沒了,他見良貴人可憐就收做了義女,請嬤嬤調(diào)教也是真的,打聽了康熙的行程讓良貴人唱歌也是真的。

  到最后張得權(quán)頭都要磕出血來了,“奴才只不過想借機(jī)撈些好處,絕沒有旁地心思啊?!?p>  “良貴人就沒有跟外面的什么人聯(lián)絡(luò)過?”

  “在辛者庫時絕沒有。”張得權(quán)這一條咬得很緊,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犯了大罪了,能不能保住這條命全看這一番對答了,都怪他鬼迷心竅,只想到衛(wèi)盈盈若是得了寵少不了自己的好處,卻忘記了媚上邀寵的罪過有多大,聽太皇太后的意思似是還疑心這里面還牽扯了別的事,張得權(quán)自是要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

  “那出了辛者庫呢?”太皇太后把目光放到了惠妃身上。

  惠妃覺得自己背后寒毛直立,“回稟太皇太后,良貴人自到了鐘粹宮,一直循規(guī)蹈矩,并未與宮外的人有過聯(lián)絡(luò)?!?p>  “那她又有沒有為了家人求過皇上呢?”

  “這……妾身不知。”

  “哼!這個也不知,那個也不曉,你們一個個都是清白的,都是哀家事多罷了,一大把年紀(jì)了還要操心皇上?!碧侍笤揪筒幌擦假F人,本來嘛,就算是德妃,那也是在慈仁宮里調(diào)教過的大宮女,規(guī)矩、談吐都不差,升了份位之后也越來越有大家風(fēng)范了,若是不說誰能猜到她是包衣宮女出身?更重要的是德妃一向守規(guī)矩,肚子又爭氣,現(xiàn)在有了良貴人,更比得德妃跟天上的仙女一般了。

  “妾等不敢?!边@次連皇貴妃都跪了下去,“都是妾身管理后*宮不嚴(yán),這才出了這樣的紕漏……”

  “是管得太嚴(yán)才對?!碧侍髵吡艘谎鬯齻儯澳腥耍瑳]有不貪新鮮的,哀家聽說十九年選秀進(jìn)宮的,竟還有沒被臨幸過的,你們這些人把持著皇上不叫他親近正經(jīng)的八旗秀女,倒讓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得了機(jī)會,良貴人就是一例?!?p>  皇貴妃更是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太皇太后對她還算不錯,并沒有再往深里說,“好了,你們能把這事兒查出來,也算是亡羊補(bǔ)牢,良貴人就先留在哀家這里,你們再給我查,仔細(xì)的查,務(wù)必要查出來她在辛者庫里都跟誰好,出了辛者庫又跟誰聯(lián)絡(luò)過?!?p>  這件事康熙自然是當(dāng)天就知道了,他生平最恨被人算計,最最可恨的是被算計了還被人查了出來,顯得他貪花好色,是個無德之人。

  他不敢跟太皇太后發(fā)火,對皇貴妃佟佳氏說了幾句重話佟佳氏就泠然欲泣了,“這事本來我也不想管,誰知端嬪查出來良貴人的底細(xì),報給了我,我若不管豈非失職?”

  康熙見她這樣也發(fā)不出火來,這些年佟佳氏也不容易,她一個貴妃掌理著六宮,有些事做起來難免受人掣肘,如今雖升了份位,卻仍只是副后,再說這事若真的是別人報給她的,她不管也的確不對,“那你就應(yīng)該去找朕操心,怎能直接去找太皇太后,讓她諾大的年紀(jì)還為朕操心。”

  “我自是曉得皇上的性子的,此事若是報給了皇上,怕是要立時打死了張得權(quán),可我總覺得這里面有蹊蹺,皇上平日走得路是眾人都熟了的,那天怎么就走到了辛者庫墻外了呢?皇上看上了辛者庫的賤婢,怎么就沒人來報給我,讓我替皇上安排呢?結(jié)果就是她在辛者庫被查出有了孕,這才過了明路,妾以為這里面定然有詐,如此包藏禍心的人留在皇上身邊,妾自是坐立不安?!?p>  康熙默默無語,他也是政治動物,自然聽懂了佟佳氏話里有話,是啊,他身邊的人被人收買了,到底是誰?被收買的人做到了何等官職?如今為了一個辛者庫的賤婢使計利用他,下次會不會在別的事上也耍詐呢?

  他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人,立時就叫人把當(dāng)日在他身邊伺候的太監(jiān)全部送到了慎刑司嚴(yán)加查問。

  到底有一個太監(jiān)熬刑不過指認(rèn)了旁人,那人收了張得權(quán)的好處,把康熙引到那里的,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孫國安的師弟叫梁有道的,這個梁有道還是梁九功的本家。

  如此一來,不光是他受了牽連,連梁九功都被看起來查問了。

  如今已經(jīng)是永和宮大總管的孫國安一知道信兒,就到秀兒這里求情,“求小主救一救我?guī)煾蛋桑莻€梁有道雖說跟他是本家,卻是沒什么來往的,只是進(jìn)宮之后才繼的宗,此事定是梁有道自作主張,與我?guī)煾禑o關(guān)啊?!?p>  秀兒沉吟了一下,良貴人的事如今有點(diǎn)牽連甚廣的意思,往日巴結(jié)她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的,聽巧兒傳進(jìn)來的信兒,宮外也已經(jīng)有些個傳言了,她想要置身事外怕是不可能了,梁九功是個有本事的人,這點(diǎn)風(fēng)雨他還是能挺過去的,這個時候賣他一個人情,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唉……本宮也知道你師傅不是那樣的人,皇上一向知人善任,他若是個小人,皇上怎會如此寵信他,想來是一時剛聽見你師傅的本家侄子與此有關(guān),氣暈了頭了,氣消了也便好了,不過你既然求了本宮,少不得本宮要做過順?biāo)饲椋诨噬厦媲疤婺銕煾嫡f上幾句話了。”

  “多謝小主,多謝小主?!睂O國安是個精明的,自然知道秀兒在康熙面前的份量,秀兒說得輕巧,可是自己師傅遭了難,與他原來有交情的人,竟沒有一個敢說話的,這事兒又豈是‘順?biāo)饲椤敲春唵巍?p>  康熙生了一肚子的悶氣,自然覺得宮里的人都面目可憎了起來,他向來有事就喜歡往永和宮去,雖說秀兒不能承幸,聽她說幾句閑話,念叨幾句家常理短,都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安心。

  到了永和宮時,秀兒正在給盆景剪枝,一邊剪一邊教躍躍欲試想要搶剪子的胤祚道理:“這剪盆景也是細(xì)心的活計,你得心里想好了想要什么樣的景致,再慢慢的下剪子去修才成,你如今這么小,心氣還燥,就算是草木也沒得讓你這么糟踏的,雖說你比旁人命好千倍,托生在皇家,可也要知道惜福。”

  胤祚聽得似懂非懂,他只想要剪子,可礙于額娘的威嚴(yán)又不敢硬搶,只得想法子討好,“額娘漂!”

  “說漂沒用。”

  “盆……漂!”

  “這叫盆景?!?p>  “阿瑪!”

  “你阿瑪也不會讓你遭踐東西。”秀兒小聲說道。

  “朕確實(shí)不會讓他遭踐東西?!笨滴跣Φ馈?p>  秀兒這才看見康熙,一邊施禮一邊回想自己沒說什么過頭的話這才安心,“妾身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康熙看看秀兒的肚子,“比朕上次見時,又大了一些,這孩子長得好?!?p>  “阿瑪!阿瑪!阿瑪!”六阿哥自小是個活猴,見康熙不理會自己,跳來跳去的要求注意。

  “還有咱們六阿哥?!笨滴鯊澭阉Я似饋恚嗔说喾萘?,“又胖了?!?p>  “可不是,如今他一頓飯能吃一小碗飯呢,餑餑點(diǎn)心還不斷,小肚子跟無底洞似的?!?p>  “小孩子就是要能吃,能吃是福。”康熙摸摸胤祚的肚子,果然是鼓鼓的,“朕的胤祚都吃了些什么啊。”

  “肉!”胤祚拉著長聲說到。

  “還有呢。”

  胤祚一下子愣住了,“雞腿!餃子!”

  康熙哈哈直樂,“果然聰明?!彼直е缝裣矚g了好一會兒,才把他交給嬤嬤帶走。

  秀兒四下看了看,見康熙身邊果然沒有了梁九功,替康熙倒了杯茶,“皇上辛苦了。”

  “朕就是個耳聾眼瞎隨人擺布的?!?p>  “皇上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

  “妾一直在永和宮里養(yǎng)胎,外面的事只聽了一些皮毛。”

  “是良貴人的事……她原來是辛者庫的張得權(quán)養(yǎng)來討好朕的。”

  秀兒抿嘴笑了笑,“此事倒非什么奇事,這宮里別說是人,就是墻腳邊的花都想要開得艷些,多得些皇上的矚目,皇上瞧著喜歡,玩賞一番,本是小事,又何必在意那花開得那么艷,是不是有人特意栽的呢?”

  康熙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你啊……在你眼里這世上就沒有大事?!?p>  “誰說沒有大事?!毙銉豪滴醯氖郑盎噬夏褪谴笫?,天大的事,有人欺瞞皇上,妾比皇上還要生氣。”

  “那張得權(quán)也就罷了,連梁九功也……”

  “皇上您說別人妾信,梁九功妾不信,他是自小伺候過皇上的,皇上素來圣明,若說皇上不認(rèn)識的人,一時瞞過皇上有可能,可梁九功的人品皇上難道不知?是有旁人熬刑不過胡亂攀咬也未可知。”

  康熙聞言立刻覺得心里輕松了不少,是啊,梁九功是什么人,自他記事起就伺候他,跟他一起擒過鰲拜的,良貴人跟鰲拜一黨有牽連,梁九功又怎會沾邊呢?!半抟仓浪┩鳎皇翘侍竽抢铩?p>  “太皇太后也是替皇上擔(dān)心……只是依妾看,衛(wèi)氏未必有那些個心思,她可曾對皇上提過要替家人平反?”

  “她連自己父母姓氏名誰都未曾提過。”

  “是啊,她若真有心替自己父母平反,甚至圖謀些別的,又豈會不提家中之事呢?她若提了,皇上自然就對她起疑心了,她要是敢圖謀別的事,皇上也早就察覺了,她能瞞這許久,無非是皇上只當(dāng)她是個玩意兒,未當(dāng)回事罷了。”

  康熙連連點(diǎn)頭,是啊,他也是知道衛(wèi)氏的底細(xì)的,還曾經(jīng)試探過她,她一句也未曾替家里人求過情,他也未曾把朝中事跟衛(wèi)氏講過,衛(wèi)氏也未曾問過朝政,不過是一個玩物,卻把事鬧得如此大,讓外人以為他跟夫差一般中了美人計呢。

  “如今這事兒一出,妾不可憐旁人,只是可憐八阿哥……皇上,衛(wèi)氏不過一介賤婢,八阿哥可是皇上的骨肉啊。”

  一提到八阿哥,康熙更是動容了,是啊,他兒子不少,可是各個都珍貴,衛(wèi)氏就算是老鼠,八阿哥也是玉瓶啊。

  “再有,現(xiàn)在宮外也有傳言了,若是被好事之人編排起來……說衛(wèi)氏狐媚者有,說皇上昏庸的怕也要有,衛(wèi)氏是小事,皇上的名聲是大事。”

  康熙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你想事周全?!?p>  “是妾身平日無事,總愛琢磨罷了,皇上又要操心國事,又要孝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還要教養(yǎng)太子,千頭萬緒的,怎像妾這般清閑。”

  “旁人就沒你想得這么多。”或者是想到了卻不說吧,旁人想的是衛(wèi)氏倒了,她們就少了個爭寵的,八阿哥沒了生母,她們的兒子就少了一個對手,難得有秀兒這樣心底無私的,衛(wèi)氏平日與她也未有往來,她卻能本著公心替衛(wèi)氏說話,“就依你所言,衛(wèi)氏依舊是貴人,左不過宮里不缺她一雙筷子,至于梁九功,此事本就與他無干,把張得權(quán)跟梁有道兩個人打死了便是了?!?p>  “皇上英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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