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樵夫和菩提
三星洞深處的一間禪房內(nèi)。
菩提祖師盤坐在蒲團上，身上散發(fā)著一陣陣縹緲的道韻，盡顯仙風(fēng)道骨。
樵夫站在一旁，腰間別著斧頭，剛砍得干柴也豎在一邊，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普通的很。
而兩人面前，正懸著一面古樸的鏡子，里面顯現(xiàn)的正是孫悟空方才射箭的那一幕。
看到孫悟空沒用任何法力和神通，只用自制的弓箭，就將一棵參天大樹射斷，菩提祖師眼神微動。
“師尊，你覺得如何？”樵夫笑著問，同時抬手擦了擦汗。
“一時沒注意，他竟學(xué)會了射，誰教他的？”菩提祖師反問，然后掐指一算，“哦，知道去藏經(jīng)閣了?！?p> “以師弟的天分，自學(xué)箭法并不是什么難事。”樵夫笑道，“最重要的是，才八個月，他八個月就有了我當(dāng)初千年的箭法修為?！?p> “看來，是該傳他些仙法神通了?！逼刑嶙鎺熞残ζ饋?。
“師尊。”樵夫卻是忽然鄭重道，“你知道這不是我的來意?！?p> “當(dāng)然?！逼刑嶙鎺熭p輕點頭，“但三年就是三年，這是定數(shù)，多了便有大風(fēng)險?！?p> “師尊收他做徒弟，本就是有風(fēng)險的?！遍苑驌u頭，“若是遵循定數(shù)，只教他三年，那風(fēng)險確實不大，
但我們又能得到什么？又能改變什么？
難道我們要一直以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之名，只存于心中，不顯于世間？
而師弟的天分，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想，若是師尊能教他更多，以后說不定能為我們闖出一番新天地?！?p> “你說的我都明白?！逼刑嶙鎺熒裆醋?，“但心猿難定，教他多了，便是害他，
以他的本性，以后惹禍的本事，絕對稱得上當(dāng)今三界第一?！?p> “心猿？”樵夫想了想，才直言問道：“師尊與他見過幾回？”
“他上山拜師的時候見過一回?！逼刑嶙鎺熚⑽櫭?。
“只一回，且只有寥寥幾句，又能了解他多少？”樵夫笑道，“便如這鏡中窺月，師尊只是看到表象罷了，
而在這四年間，我與他見過十四回，他的變化，我全看在眼里，也去用心觀察過，
前面三年，他確實心猿難定，頑性不去，
但這第四年，他開始有大變化，
不僅在山上習(xí)字修身、講經(jīng)論道，還去藏經(jīng)閣研讀枯燥的道法經(jīng)文、古史典籍，
從一個懵懵懂懂的石猴，變成了可以和其他弟子高談闊論的有識之士，
即便現(xiàn)在依舊喜怒隨心，卻已經(jīng)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如此，師尊還覺得他是心猿難定？是個惹禍一流的石猴嗎？”
樵夫直面菩提祖師的威嚴，朗朗而談，將自己對孫悟空的看法說了一遍。
“師尊好好想想吧，弟子回去給老母親燒飯去了?！彼f完就背起干柴，在禪房內(nèi)邁出一步，憑空消失不見。
“你化凡修心也有些時日了，還不回來？”菩提祖師對著虛空問了一句。
“快了，快了。”樵夫的聲音仿佛在天邊響起，而后便陷入沉寂。
菩提祖師的目光則又落在面前的鏡子上，看著鏡中一會兒抓臉、一會兒呲牙的猴子，陷入了沉思。
……
自見了樵夫之后，再進行了一次人生模擬，孫悟空的性子變得更穩(wěn)了些，不再煩悶于之前的各種問題。
每日除了掃地打水，依舊是與眾師兄講經(jīng)論道。
閑暇時，便入藏經(jīng)閣研讀經(jīng)書，或是去山上習(xí)練箭法，
到了夜幕落下，便在住處修煉樵夫的修行之法《心典》。
《心典》，這名看著簡單，內(nèi)里卻晦澀難懂，與藏經(jīng)閣里的三百六十旁門道法，根本不是一回事。
好在模擬器給的獎勵是直接到他腦海里的，不用去仔細參悟研讀，可直接修煉。
而孫悟空習(xí)練一月有余，便將《心典》入門了。
這一日深夜，從藏經(jīng)閣回到住處后。
“樵夫大哥不簡單啊?！睂O悟空心中一動，有些許不可捉摸的力量，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他的身體似乎變得輕盈許多。
這種力量不同于法力，是為心力。
山上的師兄們，與他演示過法力是什么樣的，所以他很輕易就辨別出心力和法力的區(qū)別。
看上去，心力的威力不大，實則自有其玄妙之處。
若是他不主動施展，心力便藏于心間虛無中，旁人察覺不得。
“好東西，好東西?！睂O悟空喜不自勝，心想著，樵夫大哥那般普通模樣，大概就是玄妙的心力在作怪了。
次日清晨，他笑容滿面的出門，準(zhǔn)備先去掃地打水。
路上卻見到，往日雞鳴才出來晨練的海正師兄，今日竟然比他起的還早，正站在三星洞的道宮大殿外。
“悟空，今日祖師開壇講道，你手上的雜事先放一放，跟著一起聽講?！焙Ｕy掩笑意。
“祖師開壇講道？”孫悟空頓時大喜，“好，好！”
可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很快，到了雞鳴之時，在海正的提醒下，還在山上的弟子都來到道宮大殿外等候，一個個臉上皆是帶著驚喜，顯然非常期待祖師講道。
當(dāng)！
道宮內(nèi)響起了一道悠揚的鐘聲，大門緩緩打開。
一位仙童從里面走出，對眾弟子道：“都進來吧?！?p> 眾弟子恭敬而入，孫悟空也跟著三兩步的跳進去。
雖然早就知道祖師今日會傳他長生之術(shù)，但真正到了這個關(guān)頭，他還是又緊張又期待。
進去后，便見著一身白底道袍、頭發(fā)花白的菩提祖師，盤坐在高處的蒲團上。
“拜見祖師。”眾弟子行禮。
“今日講道，是由天定，爾等不可懈怠?！逼刑嶙鎺煹?。
“是?！北姷茏由裆甲兊脟烂C起來，然后在下方的一個個蒲團上盤坐。
“嗯……”孫悟空則是抓抓臉，心中一陣沉吟，也跟著坐下。
菩提祖師的目光在下方一一掠過，才緩緩道：“顯密圓通、悟道參禪、無生無滅、氣全神全……”
他沒有多說什么，直接開始講道。
一陣陣玄妙的道韻在道宮大殿內(nèi)流轉(zhuǎn)盤旋，一眾弟子的心神隨之陷入其中。
孫悟空的悟性無疑是最強的，他靈動的眼眸中精光閃動，若是沒有這一年的修習(xí)，他是聽不懂這些的。
但現(xiàn)在，祖師這些話就如大道之言，一字一句，看似簡單普通，卻暗藏著天地至理。
讓他聽得如癡如醉，心情也隨之起伏，仿佛經(jīng)歷了喜怒哀懼悲恐憂。
“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