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無愧

　　朱雀門內(nèi)外，半夜的審案，原本被瞞的密不透風(fēng)的消息突然間在人群之中傳揚了開來。

　　“這蘇全一家被害元兇怎么成了盧階老尚書了，前兩天風(fēng)聞這案子的時候還說是北極司趙摩統(tǒng)領(lǐng)屬下做的?！?p>　　朱雀門外，有人與同行人竊竊私語。

　　“你怎么早知道了？都從哪兒聽來的？”

　　“坊間傳聞，只不過一直沒人敢宣揚罷了?！?p>　　“你們說會是老尚書做的嗎？他可是三朝元老了，怎么會這個時候賠上一世英名，做這種案子?！?p>　　“我看那趙摩一直依仗著王妃是他妹妹有恃無恐的，說不準(zhǔn)是他栽贓嫁禍呢？這半月以來戒嚴(yán)進(jìn)出城，明著是追捕逆犯，暗地里呢？不過是封住老大人一家的退路?！边@個人好像知道些情況。

　　“管他是誰栽贓誰，這背后元兇真是其心可誅，好好的日子不過，造什么反??？”

　　“東山郡要謀逆，說不定有他們的苦呢，你不看看當(dāng)今朝野的風(fēng)氣……誒，算了，多說無益?！庇腥瞬粷M明夏當(dāng)下的時況，吐槽了一句后，又閉了嘴。

　　“怎么你還支持他們？掀起亂子，大家誰能幸免啊，明夏才安穩(wěn)了多久，他一個東山郡又要作亂，怎么老是他們?。俊?p>　　“我看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蠱惑，他們就是野心太重，為了自己家族的發(fā)展，卻打著為了老百姓的民心所向，咱們要什么？還不是天下太平嗎？可他們在乎這個嗎？”

　　“也是，大家好好過安生日子團(tuán)結(jié)一起不好嗎，非要聽信挑唆作亂，以后要是我碰見，見一個打一個！”

　　城樓之下的七嘴八舌，自然也被云韻這個有心人聽在了心里，她同時看著城樓之上問出“民心與野心孰輕孰重”之后僵持到冰點的場面，也為李虹山緊繃住了神經(jīng)。

　　“李虹山，你大膽！”趙摩沖著李虹山吼道，他這與夏王同氣連枝，表現(xiàn)得很是急王上所及?！澳氵@是在映射什么？誰有野心，誰又看輕民心？”

　　趙摩一語也道破李虹山所問的背后含義，但所指是誰呢？他若有若無將目光轉(zhuǎn)向夏王。

　　“你有野心嗎？你心里又有民心嗎？”李虹山面色凝重，也毫不退縮，反問趙摩。

　　這突然的一問，讓趙摩也一時語塞。

　　“回答不出來是嗎？”李虹山輕蔑嘲笑一聲，“像你這樣的人，又怎會考慮這種事呢？我問了也是白問。”

　　“照李卿所言，孤也是不知民心輕重的人了？”

　　夏王的冰冷刺骨的言語，也在此時平靜問出。

　　他與李虹山目光交接，一個殺意洶涌，一個卻異常平靜，平靜地開始失望。

　　“王上，臣沒有這么說，只是，自己現(xiàn)在弄不清楚，身為星辰衛(wèi)，到底為了什么效忠明夏。是為了成為別人野心之下隨意操縱的棋子，還是為了成為一個守土一方，安邦護(hù)民的人！”

　　“這個家伙直接直言不諱了……”云韻捏了捏手心，接下來，他們有一場惡仗要打了，夏王怎么能接受李虹山這樣單刀直入呢？

　　當(dāng)然，同時驚駭?shù)倪€有在場所有人，藍(lán)登科徐伯言劉雄無一不是覺得李虹山瘋了。

　　“李卿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毕耐跣α?，“你自己被盧階利用，成為其棋子，怎么還動搖自己的初心了？”

　　“難道王上就沒想到，有人利用星辰衛(wèi)嗎？利用臣扳倒盧階老尚書嗎？”

　　“李虹山！”李虹山談有人利用，卻不明說是趙摩，其背后自然還是想指自己，夏王這時已然忍無可忍了。

　　“王上，昊天衛(wèi)污蔑星辰衛(wèi)參與謀逆，鎖了星辰衛(wèi)校尉一十八人，又陷害我成為天宣客棧的兇犯，為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他趙摩想與我在北極司指揮使職位上斗爭嗎？”

　　“只要他想要，只要某人一句話，我怎會坐上北極司指揮使的位置呢？”

　　“可他所謀若是無關(guān)職位之爭，為何又派人攔截護(hù)送蘇全上訴的墨雨小隊，在我身邊安插內(nèi)應(yīng)，又為了什么？他又想隱藏什么？”

　　“他所為，恐怕就是要在我絕境之時，順理成章的將我推到盧階那邊，成為彼此都能利用到的棋子，然后掀出今日這場風(fēng)波大案吧？”

　　“這些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并無法證明?！毕耐醴裾J(rèn)，但他心里吃驚李虹山會想到這一層。

　　“當(dāng)然，哪怕今日盧階在此，你們雙方都可以否定這一切。但是，你們能做到面對蘇家一十三口的冤魂說上一句，自己所做的，無愧于心嗎？”李虹山的視線掃過夏王，又落在趙摩身上。

　　而他這一番話語，回蕩在朱雀門城樓里，必然令在場所有人都會把他這些質(zhì)疑都深深地埋進(jìn)心里，成為一顆釘子。

　　“夠了！”夏王緊握雙拳，憤怒的揮著衣袍，但卻又道：“孤不管趙摩與你有何爭斗，孤從來只拿一顆信任之心，選賢任能，與眾卿一道為的是明夏的物阜民豐，百姓安樂目的，這便是孤的答案！”

　　夏王依然是要把自己摘出去的，他不承認(rèn)李虹山所說，那么底下的臣工們也只能留有懷疑之心而無法證明這些陰謀之論。況且他自信，自己得位正，行事也并無差錯把柄，何懼李虹山這番言辭挑撥？

　　“王上，李虹山大逆不道，憑這些無端臆想，構(gòu)陷昊天衛(wèi)，陰謀上意，臣請王上將其拿下，與盧階同罪！”趙摩不知夏王所想，自然還是要點上一把火。

　　可他的諫言卻被有些人聽來是要站隊的意思，連忙附和要治罪李虹山。

　　見此，李虹山倒是淡然一笑，自己想說的已經(jīng)說了，他本就不抱太多希望就不會更失望。

　　可夏王還在假裝猶豫，表現(xiàn)的不情愿牽連太多人的樣子，而趙摩卻又在此時再添了一把火。

　　一位昊天衛(wèi)衣袍的小校尉，恰好這時上得城樓稟報：“稟王上，星辰衛(wèi)逆犯今夜再次劫獄，救走了從驍騎營轉(zhuǎn)移天牢收監(jiān)的葉絕塵！”

　　“什么？”趙摩表演的很意外的樣子，“到底是誰劫獄？”

　　“看容貌打扮，是被通緝的星辰衛(wèi)校尉的墨雨！”

　　李虹山聞言，也是吃了一驚，墨雨去救葉絕塵了？怎么可能？難道她還是不忍心嗎？

　　“李虹山，不對，葉絕塵不是墨雨救走的。”云韻感知著墨雨手中那塊留有空間之力的玉牌，出言提醒，“她沒有去救人，這是趙摩的動作！”

　　“是那個楚翹吧？呵呵，趙摩果然不會輕易放過我?！?p>　　“那接下來怎么辦？還是原計劃？”

　　“嗯，計劃不變！”李虹山心里默默回答云韻，同時轉(zhuǎn)頭朝著趙摩挑釁道：“趙摩，你就這么想置我于死地嗎！”

　　“星辰衛(wèi)一而再再而三挑戰(zhàn)王法，與我何干？”趙摩下巴微揚，也同時得到夏王點頭默許，“昊天衛(wèi)，給我拿下逆賊李虹山！”

　　“那好吧，你既然要我反，那我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