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逢
這時身后卻傳來一道年輕爽朗的聲音,“這位大叔,可是要買酒?”
藥巖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小子,肩頭扁擔(dān)挑著兩個竹簍,竹簍里各有幾個空酒壇。這年輕人面容不算俊秀,但也是個俊朗的模樣,與藥巖在云嵐宗見到的那個年輕姑娘倒有點像。
“額……是,不知這家主人可在?”藥巖猶豫后問道。
那年輕人隨即推開門,邊往院里走,邊道:“大叔,我家里尋常是不做買賣的,大叔要是想買,一會兒隨我去酒館吧。”年輕人以為藥巖是聞著酒香來買酒的過路人。
院門被年輕人推開,二人隨即便聽到好像是什么掉下的聲音。藥巖循聲看向院中,只見得云韻正站在院落中的小木桌后,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藥巖望著云韻,她此時一身素凈的服飾,不再是當(dāng)年身為宗主那樣的雍容華貴,腰間還束著一件不太好看的灰布圍裙。
在云韻眼中,藥巖何嘗不是如此,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衣服,樣貌也憔悴了不少。她聽出來了是蕭炎的聲音,但卻沒想到多年未見,他為何會如此模樣?
本設(shè)想過多次,再次相遇是什么場景,重逢時彼此又是什么模樣。但這一刻如今真的到來,又有種突如其來的不適應(yīng),悲歡哭笑都溢于言表,二人竟相顧無言。
良久之后,藥巖主動踏進(jìn)院子,走到云芝身前,向著她暢然一笑:“云芝,我終于找到你了?!倍嗄甑恼覍ぃ麣v經(jīng)風(fēng)霜后,終于說出了這句等待多年的話。
話音一落,云芝笑了,卻也是淚流不止。
“藥巖,好久不見!”她回著同樣期盼已久的話。
一旁的年輕人卸下?lián)幼叩皆浦ド磉?,又撿起掉到地上的竹酒舀,覺得十分奇怪,他從未見過云芝這樣失態(tài)。
“母親,您認(rèn)識這位大叔嗎?他是您的朋友?”他問道。
聽到年輕人的話,藥巖愣住了,“你,你叫她什么?”
“母親啊?!蹦贻p人皺眉,還是回答道。
藥巖看向云芝,云芝擦了擦淚水,從年輕人手中取過竹酒舀,向他說道:“霆兒,你去村莊里買些下酒菜回來吧?!?p> 被稱作霆兒的年輕人,聽到云芝的話,猶豫了一下,但在云芝再次催促后,看了一眼云芝卻不多問,方才出了門。
院中便留下了藥巖和云芝兩個人。
藥巖心中忐忑,剛才的年輕人叫云芝母親,看年紀(jì)十六七歲的樣子,他們分開也有十七年了。
“云芝,你告訴我,他是不是……”看到年輕人走遠(yuǎn),他問道。
云芝看著藥巖輕輕一嘆,她本以為藥巖找不到自己,她就可以瞞他一輩子,可是他還是找來了,那就無法再瞞他。
“他今年十六歲。”云芝笑著,坦然告訴藥巖,“單名一個霆字,雷霆的霆?!?p> 雷霆的霆,藥巖聽了,大喜,又確認(rèn)的問:“云芝,他……是我們的孩子?”
云芝點頭。
“哈哈,云芝,我……我太高興了!”藥巖激動地將云芝抱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來,一大把年紀(jì)了都。”云芝嘴角帶著笑意,這家伙又不是第一次當(dāng)?shù)?,孩子也這么大了,怎么態(tài)度好像是剛有一樣。
藥巖抱著云芝轉(zhuǎn)了幾圈,激動過后,再次將云芝抱緊:“對不起,云芝,當(dāng)初是我糊涂,是我自私了?!?p> 當(dāng)初自己沖動之下,確實是想,若是已有夫妻之實,到時候也有理由讓薰兒和彩鱗以及族人們接受現(xiàn)實。而后離開斗氣大陸時,云芝也未告知,他便以為沒有結(jié)果。心想著等回歸之后不管如何也要給她身份,可卻是自己考慮不周,未顧及她的處境。給她留了一個難題,讓她又一次選擇了離開。
被藥巖抱住,云芝時隔多年終于再次感受到這熟悉的溫度,想起這些年,心酸委屈又一次被回憶勾起。
當(dāng)年為了瞞過眾人她不得不假裝閉關(guān),而后又無法將孩子留在身邊,只能寄養(yǎng)在別處。后來得知了魂族秘術(shù)之事,她便去向藥老求來,借此選擇離開,是想逃避。她當(dāng)年還是花宗宗主,如何放下一身高傲,又怎么可能會帶著孩子去蕭族?為了不讓他找到,她便連納蘭嫣然也瞞著,這些年唯一有聯(lián)系的,也只有云復(fù)。
可是,經(jīng)年累月后,她不得不承認(rèn),逃避之后,終究抵不過相思斷腸。
緊抱著云芝,藥巖始終不放開,他不愿再放開。
“這一次,我們,誰都不要離開誰了,云芝?!?p> “嗯?!痹浦サ吐暬貞?yīng)。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被再次推開,幾道人影闖進(jìn)院中。
來的,正是云霆,阿渝以及云復(fù)。三人的闖入讓藥巖云芝都被驚到。而見到院中云芝藥巖抱在一起,云復(fù)不意外,卻讓云霆與阿渝怒不可遏。
“登徒子,你放開我母親!”云霆怒氣沖沖當(dāng)即便要上前,卻被云復(fù)攔住,可是云復(fù)攔得住一人,卻已然攔不住阿渝,暗道聲“糟了”,這要是打起來怎么是好。
但阿渝卻只是飛快的到得云芝身邊,將她拉到身后,一臉戒備的看著藥巖。
這讓藥巖十分不解,看向云芝與阿渝,道:“這……你……小姑娘,你這要干嘛?”
被阿渝擋在身后的云芝扶額嘆氣,有點哭笑不得。
“你……離我母親遠(yuǎn)點!”阿渝開口。
“嗯?”藥巖聽著,頓時傻眼,才看向云芝,指了指阿渝:“她……也是?!……”看到云芝眼中答案,藥巖隨即仰天大笑,他早該猜到的。在云嵐山上便有十分熟悉的感覺,想必是血緣至親的關(guān)系,只是藥巖想不通,她這一身斗帝血脈為何如此隱晦?
“你叫什么名字?”笑罷,藥巖才又問阿渝,他伸出手,便想像他平常對待蕭瀟那樣撫摸女兒的發(fā)髻。
阿渝條件反射快速躲開藥巖的手,偏過頭不回答,但眼中突然有些濕潤。這讓一旁的云霆看了更是惱怒,當(dāng)即又要沖上來:“你別碰我妹妹!”
兒女如此態(tài)度,藥巖也不得不停住,他向云芝求助,“云芝……你沒有和他們說起我嗎?”
“好了,好了?!痹浦⒂謇揭贿?,并示意云復(fù)讓云霆過來。
“霆兒,阿渝?!彼龑⒍死礁埃聪蛩帋r:“你們不是常問我,你們的父親是誰嗎,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他就是你們的父親啊?!?p> 阿渝終于從云芝口中得知她先前猜測的答案,看到母親久違的愉悅神色,卻不敢再去看藥巖,最終忍不住哭著跑開。
“阿渝……”云芝想叫住女兒??墒窃朴鍏s絲毫不停下,云復(fù)見狀向云芝示意后隨即追了過去,。
云芝見到云復(fù)去追云渝心中稍安,才又看著云霆。
云霆站在原地,他看著藥巖,神情無措,反復(fù)問云芝:“母親,你說他是……父親?”
他不敢相信,從小,他和妹妹云渝便被寄養(yǎng)在養(yǎng)父母家,后來養(yǎng)父母過世,他們才與云芝相認(rèn)。他們一直不知道父親的身份,也沒見過藥巖,突然到來的父親,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我知道現(xiàn)在告訴你們太突然了……”。
“……”
云霆深呼一口氣,卻是立即取了一旁的空扁擔(dān)和竹簍,急走出了門。
女兒走了,兒子也要離開,云芝急問:“霆兒,你又去哪兒?”
“我……我去酒館?!彼瑯宇^也不回。這讓云芝也很是無奈。
一旁,藥巖本是一臉期待的等著孩子們認(rèn)自己,喊自己父親,可是沒想到他們卻一個一個都跑開了。這讓他從興奮中,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
孩子們是不打算認(rèn)自己嗎?
云芝看到孩子們的反應(yīng),知道自己還是唐突了,他們怕是無法這么快接受藥巖。
“藥巖,對不起?!笨吹剿帋r落寞的神情,隨即將寄養(yǎng)孩子的事情告知。
“他們的養(yǎng)父母,對他們很好,但是后來因為一次疫病,夫婦二人都沒活下來。我也是那個時候才帶他們離開的。這些年,他們漸漸接受了我,但我本想著待他們成年了,再告訴他們,你是他們的父親,可也沒料到你現(xiàn)在找到這兒?!痹浦ギ?dāng)初為了讓孩子們接受自己也花了一段時間,卻沒有直接訴孩子們她與藥巖的往事,心中也后悔起來。
藥巖聽了并不多責(zé)怪,只是坐將下來,直嘆氣,是自己當(dāng)年沒能處理好,才導(dǎo)致云芝離開,自己也因此未能做過一天他們的父親,讓他們受苦了。
“藥巖,他們可能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你別著急,他們會想通的?!笔謸嶂帋r的肩膀,云芝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