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把我當兄弟?
輕輕關(guān)上了門,和其他老師打了招呼,我們也準備去吃飯。
“想吃什么啊,安安姐姐?”
我聞聲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許星朗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我挑了挑眉,好嘛,膽子大了,現(xiàn)在都會開我玩笑了。
禮尚往來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所以我覺得,我有必要做一個回擊。
于是我回想著昨晚練習微笑時嘴角發(fā)力的感覺,露出了一個我昨天笑了那么多次后我覺得最可愛最甜美的笑容,提高聲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點,緩緩說道:
“我想吃火鍋,星朗哥哥?!蹦┝?,我還特意加重了“哥哥”兩個字的讀音。
然后我看到他愣住了,愣的非常明顯,就像沒聽過別人叫他哥哥一樣,明明剛剛才被一群小朋友叫過哥哥。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咋了?”
沒反應(yīng)。
我有點擔心,又有點受傷,他該不會是被我丑到了吧,不應(yīng)該啊,我室友都覺得我笑起來挺可愛的,但也不排除我室友是在哄我的可能性…
或者…我室友們都說過,我撒起嬌來一般人招架不住,我仔細回想著那我剛剛那個稱呼有沒有撒嬌的意味,別是給人惡心到了。
我越想,越覺得后面這個理由很合理,他應(yīng)該就是被我惡心到了,我趕緊用力搖了搖他的胳膊,“嘿兄弟!醒醒!”
他這才緩過神來,恢復(fù)成一個正常人。
我的心情非常復(fù)雜,其中還夾雜著一點愧疚,所以我沒再多問,畢竟人家不可能當著我的面說我惡心,于是我調(diào)整好面部表情繼續(xù)往前走,“走吧?!?p> 許星朗跟在我后面,一言不發(fā),也沒有解釋。
眼看著要走到福利院門口了,我突然想到,下午沒什么事,可能還要過來,如果我們吃火鍋,一身的火鍋味,小朋友會不舒服。
于是我停下了,是的,毫無征兆地停下了,甚至還轉(zhuǎn)了個身,說了個話,“要不咱們還是…”不去吃火鍋了吧。
后半句我沒說出來,因為在我轉(zhuǎn)身的一瞬間,許星朗低著頭走到了我背后,一個沒剎住,差點憑借身高優(yōu)勢把我壓倒在地。
我自以為我底盤夠穩(wěn),不會被他撞動,但事實證明,男女之間力量相差還是很懸殊的。
許星朗的那個撞擊力,讓我的身體下意識地后仰了一下,等我的腳想起來穩(wěn)住我這具龐大的身軀時,已經(jīng)晚了,我慌亂地向后邁步企圖穩(wěn)住自己,結(jié)果還是沒站穩(wěn)。
好在許星朗下意識地攬住了我的腰,而我反應(yīng)也足夠快,及時拉住他的胳膊穩(wěn)住了自己。
好了,這次輪到我們倆一起發(fā)愣了。
我們面面相覷,愣了足足有半分多鐘,也抱了半分多鐘,才很有默契地同時撒手,同時開口,
“不好意思…”
我清楚地看到,他紅了耳根,而我,臉熱。
害羞的同時,我還有一絲不適應(yīng)。
我知道他為什么不好意思,但我覺得他不知道我為什么不好意思,于是我趕緊道了歉又解釋道:
“不好意思啊,我不該突然停下又轉(zhuǎn)身的,我是想說,咱別去吃火鍋了,火鍋味道太重,下午還來的話,讓孩子們聞到不太好。”
許星朗耳根的紅暈還沒完全褪去,但他卻沒有沉浸在自己的害羞中,而是在仔細聽我說話。
認真聽完了我說的每一個字,他才點點頭,“有道理,那你還想吃什么?孩子們午睡到一點半,兩點開始下午的活動,咱們時間很寬裕?!?p> 我思考了幾秒,“這里有食堂嗎?咱們能去嗎?”
“有,而且不只一個食堂,志愿者也可以去,可以現(xiàn)金或掃碼支付?!?p> “現(xiàn)在是飯點吧?”
許星朗看了看手表,“這個時間菜還挺全呢。”
“那咱們快去??!”晚了就沒飯了!
我拉著許星朗的袖子就要沖,但剛邁一步我就意識到,我不認路。
許星朗就站在原地,既沒有被我拉動,也沒有把我拉回來,待我轉(zhuǎn)身后,才無奈地笑了笑,跟上了我邁出的那一步,
“這里的人沒有學校那么多,不用著急,我?guī)闳??!闭f著,他就拉起我的手腕帶我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然而,肌膚相碰的那一刻,我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來,剛剛擁抱時的那種不適感再次襲來,我一時變的有些呆愣。
去食堂的這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有些復(fù)雜。
難道…哪怕是我喜歡的男生觸碰我,我都受不了嗎,這還僅僅是牽手腕,如果是牽手,甚至是……
我暗暗嘆了口氣,還是不能急。
許星朗帶著我,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食堂。
只是我進入食堂才發(fā)現(xiàn),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許星朗牽我手腕的位置上移了些,改為隔著一層袖子牽著我。
而我的不適感,也確實減輕了很多。
我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他的暖心之舉,總之,我很感謝。
我快速調(diào)整好自己,站在門口向里望去。
這里不像學校,人確實沒有那么多,所以我們排隊也沒有費太長時間。
因為人不多,這里的菜量也就沒有學校那么大,但也是足夠的,就算有志愿者來吃飯也不會出現(xiàn)菜不夠的情況,而且菜品的種類非常多,屬于量少而精那類。
許星朗在我身后給我推薦著他認為比較好吃的菜,我選了幾樣,首先就是我逢做必點的西紅柿炒蛋,然后是冬瓜蝦仁,紅燒排骨。
旁邊還有湯,我又打了碗西紅柿牛腩湯,拿了兩雙筷子去找座位坐下來,我把筷子遞給了許星朗,就迫不及待地開動了。
我把每個菜都嘗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湯,頓覺味道不錯,我一直覺得江醫(yī)大食堂的菜很不錯,但這里比江醫(yī)大食堂還要好吃很多。
我向他豎了個大拇指,“眼光不錯!”
許星朗頗為自豪地揚了揚下巴,還把他的菜也分享給我嘗一嘗,竟然沒有一個踩雷的。
我已經(jīng)開始期待下一次了。
吃了飯,我們把餐盤放好,許星朗帶我在院子里逛了逛。
不知不覺走了好久,我逛的有點累了,但這時離孩子們午休結(jié)束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
剛剛逛院子的時候說了太多話,我們都有些口干舌燥,所以剛坐下來時,我們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著自己的水,也是這樣安靜下來后,我想到了孟染。
許星朗幾乎是在我情緒變化的下一秒就注意到了我的異常,
“你怎么了?”
“那個孟染…”
兩句話同時說出,這就很巧,他關(guān)心我的時候,剛好是我想和他說話的時候。
我看著許星朗,他沒再多說,耐心地等著我的下文。
“你認識孟染嗎,就是那個坐著輪椅的小女孩?”今天的孩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坐輪椅,我覺得,許星朗應(yīng)該是有印象的。
果然,許星朗點點頭,“認識,我經(jīng)常帶這個班的孩子玩,也帶她玩過,她怎么了?”
原來他們還是分班的,許星朗經(jīng)常帶他們玩,肯定了解的比我多。
但我又怕是我想多了,所以我沒有選擇直接說,而是旁敲側(cè)擊,“那你和她玩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樣的地方?”
許星朗偏眸仔細想了一下,“她的性格有點內(nèi)向,甚至可以說有點孤僻,不會主動理人,但是如果有人跟她說話,她話也不少?!?p> “就沒有一點異常的舉動嗎?”
許星朗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有點緊張,正色道:“她對你做什么了?”
我忙解釋著,“沒有沒有,她沒對我做什么,就是…”
我一臉糾結(jié),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有點蔫,“我就是覺得,她好像很…怕我,但是她之前又很愿意親近我…”
許星朗微微皺了皺眉。
我索性把上午發(fā)生的所有事都和他說了一遍。
許星朗聽完后若有所思,“在我的印象里,她沒這樣對待過其他人,每次大家和她說話,她態(tài)度都不錯?!?p> 意思就是說,她只對我這樣。
“所以,會不會真的是因為我比較像之前虐待過她的人呢?”我一臉郁悶。
許星朗見狀,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雖然不排除這個可能,可她這個樣子,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這么自責?!?p> 是,她變成這個模樣確實不是我造成的,但是她今天回憶起了之前不好的經(jīng)歷,是我不小心搞的。
許星朗看我一直在精神內(nèi)耗,主動坐了過來,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對我說道:“肩膀借你靠。”
我猶豫再三,還是靠了上去,閉上眼睛,緩和著自己,想象著,這是我媽媽的臂膀。
許星朗沒有再多說,只是靜靜地陪著我,給足了我安靜的空間,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們都沉默了片刻后,我喃喃自語道:“之前是我不知道,不知者不怪,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離她遠點就好了,對吧?”
難過難過行了,太久就矯情了,討人厭,不可取不可取。
后半句我沒說出來,因為我知道,即便我很小聲,許星朗也能聽到。
“對。”他很溫柔地回答著我。
待我睜開眼,我已經(jīng)想通了。
我從許星朗的肩膀上起來,揉了揉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兄弟!”
就這么一句話,我明顯看到剛剛臉上還有點欣喜甚至還有一絲絲甜蜜的許星朗僵住了,緊接著他不可思議道:“兄弟?”
“是啊…”
“你把我當兄弟?”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不是,我這就是一口頭語。”
我是想過把你當兄弟,不過我這心思有點不純,不好意思騙你。
“所以你沒把我當兄弟?”許星朗的語氣突然充滿欣喜和期待。
我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現(xiàn)實情況還處在待定狀態(tài)中。
“那你把我當什么?”
我想了想,“朋友?!?p> “只是朋友嗎?”
目前是這樣…
我心里的話還說沒說完,我就注意到我面前多了一片陰影。
許星朗在我沒注意的時候走到了我面前,我們倆之間,是他伸手就能把我撈進懷里的距離。
這也給了我再一次近距離觀察他眼睛的機會,然而,這一次,他的眼睛里多了一團火,還涌動著我能看懂卻又不敢看懂的情緒,他深深地盯著我,盯的我渾身發(fā)燙。
我鼓起勇氣和他對視,結(jié)果沒到十秒,我先堅持不住了,畢竟,已經(jīng)確定的有好感的是我,不是人家。
我瞟向別處,后退半步,面色淡然,“好朋友。”
許星朗像是確認過了什么,明顯開心了不少,似乎很滿意他得到的結(jié)果。
與此同時,我這個因為缺乏安全感所以什么事都想問個清清楚楚的毛病又來了,我還在糾結(jié)問不問,如果問的話,要問什么,問他剛才什么意思,他在滿意什么,他那什么眼神……
我的腹稿還沒打完,我們倆定的鬧鐘就響了,嗯,同時響的,聲倍兒大。
“走吧,孩子們該醒了?!痹S星朗很自然地拉過我的手腕,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話題一岔過去,我也就不想問了,乖乖地跟著他走。
這一次,他沒有牽著我。
但我還是看到了他伸出又收回的手,心里某種情感的芽苗開始長大。
我們來到了教室,小朋友已經(jīng)站好了。
剛睡醒的小盆友都有點呆呆的,我剛睡醒也是這個樣子,恨不得問自己幾百遍,“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有老師帶他們伸展伸展身體,大家也都醒的差不多了。
下午的活動和上午不太一樣,上午偏靜態(tài),下午就比較偏動態(tài)。
可以活動的小孩子在一個屋子,會玩些老鷹捉小雞,丟手絹之類的游戲,活動有障礙的孩子就在另一個屋子里捏一捏粘土,玩一玩過家家。
我和許星朗在兩個屋子之間來回地竄,太陽快要落山時,我們才離開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