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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謎蹤

第三十章 南花恨事(一)六哥

懷璧謎蹤 心漁 3392 2012-10-19 20:14:18

    很長時間以后,上官璇才擺脫再世為人的夢幻感覺,意識到自己是個有錢人。就在一個月前,她作夢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懷揣著數(shù)千兩銀票在江湖上游蕩。

  當她在附近錢莊兌了些散銀子,買了兩件象樣的衣服,并尋著客棧住下時,心中始終是暖洋洋的,鐵逍遙雖然不辭而別,但已為她想的如此周道,叫她如何能不感激?

  上官璇的心中,對未來只有一個打算,便是找出殺害師父師娘并嫁禍給自己的兇手。

  此時她已不象初入江湖時那樣冒失,相信素不相識的揚州大俠江云揚定會為自己作主,但反復思量,自己人單力孤,武功又差,要想擺脫追殺尋出真兇,除了依靠前輩高人的相助別無它途,當下打定主意,先南下暗中打聽一下那位揚州大俠江云揚再說。

  上官璇雇車趕了幾天的路,便發(fā)覺象自己這樣的單身女客不論到哪里都十分惹人注意,突然靈機一動,想起南花坳見到的那位裴英男裴姑娘,當下買了幾套男人的衣服,悄悄穿戴好,棄車騎馬,走走停停,直奔揚州。

  這一日上官璇來到鳳陽城,連日馬上顛簸已頗為疲倦,她正牽著馬走在街上,東張西望地尋找客棧,突然聽到不遠處一個茶水攤上有人在大聲的爭吵。

  上官璇循聲望去,見已圍了十幾個人看熱鬧,當下走到跟前,便聽一人拖著長腔陰陽怪氣叫道:“哎呀,嗑瓜子還他娘嗑出個臭蟲來,我說華山派烏煙障氣沒好人,關你什么事啊,踩著你尾巴了?”心中一懔,掂起腳尖向人群中看。

  一個身著藍衫的矮胖少年沉聲道:“華山派如何和閣下又有什么關系?做人要修口德,別在這里胡說八道!”

  先前說話那人是個混混兒,正吐沫橫飛地將聽到的趣聞添油加醋說給同桌幾個聽,不防有人跳出來干涉斥責,面上早掛不住,冷笑道:“笑話了,為什么老子就說不得,我還沒有說他們男盜女娼、淫邪亂倫呢,不然怎么會有女弟子勾結(jié)外人殺死師父這種蹊蹺事?”

  矮胖少年低吼一聲:“你住口!”

  那混混兒向左右看看,嗤笑道:“要打架嗎?”

  茶水攤兒老板生怕他們真打起來,忙勸道:“小兄弟,你又不是那什么華山派的,不干你的事,他愛說說去,何必認真?!?p>  矮胖少年雙拳緊握,臉色蒼白,眼睛卻已紅了。那混混兒見狀尤在笑罵:“瞧瞧,這幅德行,跟罵了他婆娘偷人似的!”

  眾人眼見矮胖少年目光中迸出怒火來,都道要糟,誰知那少年眼睛突然掃向一旁人堆里,神情微變,竟二話不說,丟下眾人,擠出了人群。

  上官璇跟著他轉(zhuǎn)過一條街去,矮胖少年四下瞧瞧,才慢下來,低聲道:“小師妹,你怎么會在這里?”

  上官璇乍見親人,眼睛一紅,道:“六師兄,都是我不好,害你被逐出華山!”

  原來這少年正是因私自放走上官璇而被逐出師門的華山弟子許金雨。

  許金雨低聲道:“別說這個,你知不知道這里十分危險?走,咱們先找個說話的地方?!彼麕е瞎勹M了一家客棧,定下樓上兩間客房,待伙計去后,許金雨將房門插上。

  上官璇見他如臨大敵,茫然不解。許金雨好好將她由頭至腳打量了一遍,道:“小師妹,你怎么會到鳳陽來?”

  上官璇將別后經(jīng)歷簡單講了講,略去了在萬秀嶺和南花坳的見聞。

  許金雨神色凝重,沉聲道:“你知不知道鳳陽有個愛管閑事的人物,此人有錢有勢,武功又高,與官府、鏢局、各名門正派都有往來。”

  上官璇道:“可是‘歸田莊’的莊主宋鏡石宋大俠?”

  許金雨點一點頭:“前些天‘歸田莊’張?zhí)艘慌媸荆渲斜阌幸粡埵菓屹p捉拿你的。幸好你換了男裝,不過還是盡早離開吧?!?p>  上官璇吃了一驚,怒道:“這姓宋的可真多事。”

  許金雨注視著她,目光有些不舍,沉吟片刻,道:“小師妹,你有什么打算?”

  上官璇咬著牙道:“我一定要將真兇找出來,還你還我一個清白?!?p>  許金雨苦笑了一下:“清白么,我已不怎么在乎了?!鳖D了一頓,又道:“既然這樣,你再將那天的情形好好回想一下,咱們來看看是怎么回事?!?p>  上官璇皺著眉頭,呆呆想了半天,道:“出事那天是年前的十一月初五,六師兄,你記不記得前一天是師父師娘成親剛好滿十二年的日子,那晚師父喝得極醉,第二天早晨都未起來看我們練劍,那日下午,我和裴師兄、徐師弟幾個正在‘演武廳’練劍,師娘匆匆走來,將我叫到一旁,低聲吩咐叫我夜里三更一個人去‘青萍堂’等她,還說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

  許金雨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突道:“小師妹,你有沒有覺得師娘平日有些古怪?”

  上官璇微微搖頭,不解地望著他:“怎的怪了?師娘一直對我很好,經(jīng)常單獨給我做吃的,教我讀書識字,有什么心事也跟我說?!?p>  許金雨摸了摸腦袋不再說這事,問道:“那裴師弟是何時到的?”

  上官璇皺起眉來:“我在‘青萍堂’等到快四更了,雪越下越大,還不見師娘蹤影,心中奇怪,就往‘劍氣軒’那邊去迎,等我走近聽到打斗聲沖進去時已經(jīng)晚了,師父被寶劍貫胸而過,已經(jīng)咽了氣,兇手破窗而逃,我只模糊瞧見一個男人的背影,師娘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她一瞧見我便掙扎著用手指窗,沖我喊:‘快,阿璇,寶刀,快去奪回來,快!’我聽她喊得緊迫,早忘了自己不會是兇手的對手,便跳窗去追。這時我聽著身后好象是裴師兄喊了一聲‘小師妹’。奇怪,咱們的住處離‘劍氣軒’甚遠,裴師兄怎么會湊巧趕到?”

  許金雨“哼”了一聲,卻道:“他哪是湊巧趕到,他怕是偷聽了師娘與你的談話,那晚一直遠遠跟著你?!?p>  上官璇從未如此想過,聞言吃驚之下微微打了個寒顫:“你怎么知道?”

  許金雨笑容有些古怪:“華山上除了師父師叔,哪個人不知他一直暗地里喜歡著你?!?p>  上官璇臉驀得漲紅,怒道:“我在洛陽險些命喪他劍下?!边@讓她如何能相信?

  半晌聽著許金雨柔聲道:“你怎么可能會殺師父師娘,裴師弟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你?!?p>  上官璇心中微微一動,偷眼向六師兄望去,見他正呆呆得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兒,上官璇緩過這口氣來,將裴巒風之事拋到腦后,道:“兇手是武藝高強的人,輕功尤其了得,竟能踏雪無痕。”

  許金雨沉思道:“小師妹,你說兇手為什么要殺師父呢?師父平日對人和氣,又很少出門,沒有什么仇人?!?p>  這個問題,自出事之后上官璇不知反復想過多少遍,當下說道:“六哥,師娘最后那話的意思,是說兇手手中有一把寶刀,這把刀極為重要,說不定便是那把極有名的‘十七寸骨斬’,會不會師父師娘便是因知道這個秘密被兇手殺人滅口的?”靈機一動,暗道:“我曾與鐵大哥推測,那把寶刀現(xiàn)在的主人便是殺害他全家的主謀,難道師父師娘也是死在這個人的手中?”

  許金雨嘆道:“那把刀已經(jīng)有十余年未現(xiàn)江湖了?!彼鈦眭馊?,突然站住,皺眉道:“小師妹,你覺不覺著師娘那句話十分奇怪,她說的不是‘快去奪下來’,而是‘快去奪回來’,好似那樣東西原本是她的一樣?!眱扇怂哪肯鄬?,都覺著這個念頭十分荒唐。

  半晌,許金雨嘆了口氣:“真是茫無頭緒,小師妹,現(xiàn)在全天下的人都認為你是兇手,你的處境太危險了,咱們還是早早離開鳳陽吧。找尋真兇的事,慢慢想辦法就是?!?p>  上官璇一心想著盡快揪出兇手來,口里應道:“師兄放心,我一定小心在意?!毕胂胨奶幘?,心里難過,又道:“六師兄,一日找不到兇手,師叔大師兄他們都不會讓你重回華山。以后你可怎么辦?”

  許金雨看了看她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小師妹,你一個女孩子打扮成這樣行走江湖實在不方便,更不用說查尋殺害師父的兇手,我也無處可去,咱們一起去找真兇可好?有我照顧你衣食住行,也好放心?!?p>  上官璇的目光與他充滿希冀的雙眼一遇,心中五味雜陳,經(jīng)過這些時日苦難的歷練,她在華山時那顆懵懂的心已漸變得敏感起來,想想在華山時的這些年他對自己愛護有加,卻從未逾越師兄妹之情,華山派全派上下咬定自己是殺師兇手,只有他不計個人榮辱將自己放走,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暗忖:“想那么多干嘛,師兄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p>  許金雨喜出望外。

  上官璇便將身上的銀票取出來,道:“六師兄,這些錢,你拿著花用吧?!绷粝率畮變傻牧泐^,將其余幾千兩的銀票遞給許金雨。

  許金雨隨手接過來,吃了一驚:“小師妹,我不知你如此有錢?!蓖A艘煌M坏溃骸把巯虏徽f有沒有可能找出兇手,咱們一露面立時就會有人追殺,不如……小師妹,你有沒有想過咱們改名換姓找個鎮(zhèn)子安頓下來,有這錢可以開家店鋪……”

  上官璇“不”字便要脫口而出,心中卻是一動,暗忖:“這才是六師兄心里真正想過的生活吧。”微微點一點頭,道:“好,六師兄,天太晚了,我去歇一歇,咱們明天再說?!?p>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亮,上官璇收拾停當,簡單給許金雨留了封書信,到柜上結(jié)了帳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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