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文說，白玉劍得其點撥，儒學(xué)一日千里，成就一方名士，官至端明殿學(xué)士?！?p> “賢弟比未開竅的白生強上數(shù)倍，你已然通了心，只需重修學(xué)問，便能從中掏取真金！之后點文光、立文道，大儒境亦可期。”
說到這兒，王寅第二篇故事講完。
通過這篇典故，劉彥領(lǐng)會到儒術(shù)玄妙之處。
“若非兄長與我解惑，小弟一世都難明白其中妙理。”
“世才說哪里！”
王寅舉杯道：“這是你我之間的緣法，該有我來與你解惑。即便今日沒有我，來日也會有他人助你明白?！?p> “昨夜我去過客棧，也學(xué)書中鬼窺視一番?！?p> “我看你額上方寸清夢，心性靈清，只差一層窗紙便得真妙，索性今日與你來點破。”
劉彥回想夜夢問：“昨夜我夢里讀書，醒來后隱約覺得夢外有人與我議論《孟子》，那人可是王兄？”
“賢弟記得與人論學(xué)？”
王寅有些驚異，賞識道：“正是我。當(dāng)時我見你在夢里讀書，越讀心竅越明，吃透書中妙義，一時見喜便出言跟你論學(xué)，辯解其中的道理?！?p> “沒想到，你不但記得夢中所讀之書，還知道有人與你論學(xué)，好得很！”
“請兄長指教？”
劉彥一口香茶，滿腹清香說：“小弟醒來只記得夢中所讀內(nèi)容，卻記不起與兄談?wù)摰膬?nèi)容，這是為何？”
“此乃夢中之迷也！”
王寅斂袖笑道：“夢中之迷是凡人入道一大迷障！即是人在夢中不知是夢，神魂未醒?！?p> “世間但凡入道者，無論儒道釋，做夢皆是清明的，便是在夢里，也能夠分得清內(nèi)外。”
“你醒來后仍能記得一些，已經(jīng)超出常人。之所以不記得你我所談內(nèi)容，只因沒有完全跳脫出夢迷?！?p> “多謝兄長解惑?！?p> 劉彥心知眼前這位身有玄通，說話不會有假，卻不知是鬼是仙、是人是妖。
荀舫主旁聽二人談話，暗說：“難怪王山君想與他結(jié)交。劉世才還陽后疏通心竅，刮去舊日陳腐，換得新貌，足見氣運極高，造化不俗。保不準(zhǔn)成就一方名士。”
“今日公子與山君結(jié)交甚歡，一場酒席恐難盡興，不如我再備一桌來，妾也同二位君子把酒暢飲，貪歡一晌。”
“舫主所言極是！”
王寅愉悅，望紗墻外天色：“今夜賢弟就留此處，稍后讓舫主去備一桌夜宴，我等對月而飲，繼續(xù)為盡之興，你看如何？”
“這……”
劉彥思考少許，對二人道：“非小弟不識抬舉，只因出來已久，我怕客棧那邊擔(dān)憂?！?p> “兄長舫主不知?？蜅＠险乒袷莻€慈善人，我生病半月多蒙他關(guān)照，使我這個在外之人倍感溫暖?！?p> “小弟又怎能由著心性在此貪歡，冷了那邊老人家一片熾熱心腸？”
他這番直言，令王山君、荀舫主觸動。
舫主嫣然笑說：“公子能為他人想，這就強過諸多才子。山君今夜不必強留，不過明日公子可要來！妾身這花舫不光有美酒、雅樂、嬌娥，更存有四書五經(jīng)千卷書可以攻讀?！?p> “君今日獲點撥，悟真學(xué)之妙義，辨明了真假，更該趁勢而為，通讀一場儒家經(jīng)學(xué)。興許幾日便能踏入真境！”
“山君說呢？”
“嗯……在理！”
王寅與其明眸相對，看得出她有結(jié)交之意，附和道：“賢弟初獲通達，眼下是你心竅最明亮之時，因當(dāng)趁熱打鐵！”
“這時候讀書，如有燭光在旁，能點亮?xí)姓嬉?。?p> “若能借此一舉入真境，對你日后大有益處！”
二人一唱一和，說的劉公子心動，只是有點顧慮。
“舫主與兄長美意，我豈能回絕？只是囊中羞澀，怕到時無錢付賬?！?p> 劉彥說出顧慮后，王荀各有神采。
王寅折扇撫掌笑道：“無需放在心上。你身上有真金，又何須俗銀付賬？明日只管來，待到臨行還鄉(xiāng)，寫下一篇佳文贈送舫主，便可抵所有花銷。”
荀舫主點頭：“公子不必顧慮其他，當(dāng)下該一心向?qū)W才是?！?p> 聽他們把話說到這兒，劉彥就不再推辭，起身禮謝舫主。
隨后三人歸坐，繼續(xù)品茗，談?wù)撊逍g(shù)真境。
有了前兩篇典故打底，王寅后面說的話，劉彥能明白個八九不離十，對于‘什么是儒術(shù)真學(xué)’心里有個總結(jié)。
借王山君的話來說：
此間世界，儒釋道三家皆能通玄，皆能獲得神通。
無論修學(xué)、修道、修佛，都是從前人留書中明白玄機道理。
道理通了，便見諸多不可思議。
道術(shù)可以撒豆成兵，儒術(shù)亦能文章顯妙。
佛法能夠與人開慧，儒學(xué)亦能聰明君心。
三家各有各的玄通，相互之間亦可借鑒，步入真學(xué)的人無論修佛還是修道，皆能事半功倍。
這就是為什么王寅要儒道兼修的緣故。
離開青花舫前，他傳了劉彥一個‘做學(xué)問的法門’。
此法借鑒了佛道‘觀想法’，名為《經(jīng)閣觀書法》，也叫《書屋觀想》。
即是在腦中想象自己身處一間書房、經(jīng)閣內(nèi)，里面皆是自己讀過的詩書，若能看到它們，便尋來一本細細的讀，細細的揣摩書中妙義。
聰慧者能從中獲取真意，存成經(jīng)冊歸入身中，待到積少成多，經(jīng)冊將自釀文光，提升自身儒術(shù)。
這個法門是王寅從一位真學(xué)大儒那里竊聽來的，是誰他不說，只叮囑劉彥不可對外聲張。
劉彥認(rèn)真記下，有一些動容。又覺得這位兄長很是有趣，竟把偷的東西傳給他人，又怕聲張出去被失主知道。
他哪曉得，王寅這叫‘竊書傳法’，其中有一個典故。
相傳前朝晉國有一書生甚是聰慧，但不得儒術(shù)真?zhèn)鳎髞硭Y(jié)交了一只老狐。
老狐斷定他會有一番成就，跑到一位大儒家中偷學(xué)傳給書生。
數(shù)年后書生成了一方名士，受人推薦拜入那位大儒門下。
恩師與他論學(xué)，才發(fā)現(xiàn)這弟子所學(xué)皆出自己。
老師追問下，書生才道出‘狐仙竊書傳法’的事情，此事后來流傳坊間，成為文壇佳話。
王寅便是效仿老狐貍，假如劉彥成了一方名士，他今日之舉也將流傳于世，成為天下文士交口稱贊的美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