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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十八拍

第三章

不見十八拍 在逃翠花 2117 2022-02-12 10:00:00

  那日用完暮食后馮道宏便以有公務(wù)為由又回了公署,隨后衛(wèi)氏便覺得自己腦袋暈乎乎,來不及讓人扶自己回床上休息便倒在外間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呼吸,手腳無法抑制的掙扎,卻無法掙脫。然后她就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那一瞬間就像被人一下打醒,意識清醒一瞬,身體卻很難馬上做出反應(yīng)。

  她看到了是誰要殺她——自己枕邊人的心腹,李管事。

  都說人將死的時候會回顧自己的一生,她沒有,她甚至都沒有心思去想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只是憑著本能的求生,直到她的小女兒救了她,她才開始能夠重新思考。

  十年的安穩(wěn)生活讓她的思維已不那么敏捷,她會下意識的想去求助馮道宏,但心里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絕對不能去,要逃,帶著她的女兒馬上離開這里。

  一路上衛(wèi)氏緊緊抓著馮若南的手,小心翼翼的向外張望,發(fā)現(xiàn)沒人后借著月色疾步走去。她不知道李管事給下人也都下了蒙汗藥,連看門的下人也都不在。

  直到從角門離開,衛(wèi)氏只覺得自己幸運。

  穿過一條條街道,路上只有零星的燈亮著。

  祁州雖不是很大,卻也絕對不算小,況且又是入了夜,一個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帶著一個孩子,想要就這么走回娘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她當?shù)袅艘患淮蜓鄣氖罪?,蒙了面后,先帶女兒住進了一家小客棧。

  聽著外面的蟬鳴聲,還有些人隱隱約約走在走廊的聲音,衛(wèi)氏看向已經(jīng)累的睡著的女兒,心里的緊張感消退了一些,害怕與委屈的感覺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她強迫自己忍住眼中盈滿的淚水,對心里自己的那個猜想有了些許的懷疑。她想不通,自己朝夕相處、舉案齊眉的丈夫,為什么要殺了自己。難道曾經(jīng)的甜蜜與恩愛都是假的嗎?

  她不知道,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回去,要逃,一定要逃……

  -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去了早市,果然看見衛(wèi)家負責采買的趙婆子正與人在說著什么。

  早市人多,買的賣的,吆喝著唱著,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衛(wèi)氏拉著馮若南的手走上前,假裝親熱的拉起趙婆子的手,不由分說的往她手上套上了一個成色極好的玉鐲,那是她的陪嫁,然后淺笑開口:“趙嬤嬤,許久不見,您身體可還安康?”

  趙婆子明顯一愣,待看清衛(wèi)氏手上的動作后,她立馬反應(yīng)過來,瞟了眼旁邊的人,也回握住衛(wèi)氏的雙手,邊說邊將她拉到一旁:“好,好著呢。好姑娘,你怎有空這時過來?”

  待四周無人后,她又向衛(wèi)氏走進一步,低低問:“蘭姐兒,您怎會在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趙婆子的反應(yīng),衛(wèi)氏在心里松了一口氣?!皨邒?,別的你不必管,只將這鐲子跟信拿給我大哥和阿娘便可,萬不可讓人知道我與南兒的行蹤?!?p>  趙婆子聽了立刻正色起來:“女郎放心,我這便回去,您且安心等著?!?p>  說罷向后退了一步,又擺出剛剛那副熱絡(luò)的樣子,“好姑娘,府里還有許多事,下回再與你敘舊?!?p>  衛(wèi)氏向她微笑點點頭,趙婆子也輕拍了兩下她的手,二人這才分開向路兩邊走去。

  一路上馮若南都安安靜靜牽著衛(wèi)氏的手,低著頭,不再身著平日的華麗衣裙,大大的灰色兜帽遮住自己的臉不讓旁人看到。

  然而衛(wèi)氏并沒有精力和心思注意到小女兒的異常,她只希望自己的母親和兄長見到自己的信后能幫自己,只是幫自己如何,她一時也想不明白。

  在她們回到客棧后沒多久,趙婆子就找了過來,只是在面對衛(wèi)氏時,臉上浮現(xiàn)出幾絲遲疑。她并沒有多說什么,只說老夫人有一處莊子,少有人知,讓她帶著馮若南住過去。

  直到許多年后馮若南都還記得她的阿娘瞬間變得青紫的面色,也是后來她才明白這一切都意味著什么……

  -

  自那天之后衛(wèi)氏就病了,時好時壞的,也常常臥床不起,才二十有四的年紀,卻已生出幾絲華發(fā),不再穿著平時昂貴鮮艷的衣服,面上也沒了從前的精氣神兒。請了大夫來看,可大夫?qū)π牟∫矡o甚辦法,只讓好生將養(yǎng)著。

  她們住到了那處莊子上,有一個馬婆子負責平常照顧她們。

  為了不讓莊子上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份,衛(wèi)氏讓馬婆子稱她們是遠房親戚,來這里養(yǎng)病的,但這也還是阻攔不了好奇的人們,時不時會有人來問候一下,順便旁敲側(cè)擊的打探。

  平常這些都是那馬婆子負責打發(fā)的,只是在半月前,差不多是她們離開馮宅半個月的時候,馬婆子被主家,也就是衛(wèi)家叫回去以后就再也沒回來了,而衛(wèi)氏也沒有聯(lián)系她的方法。不得已,她只好打起精神應(yīng)付著這些好心的鄰居,順便希望能從她們的口中打探出相關(guān)的消息。

  “女郎您身子也忒弱了,身邊沒了照顧的人可如何是好?!边@是禮貌且關(guān)心她的人。

  “不是我說,女郎您長的如此好,怎沒再找個郎君……”這是看熱鬧的,大家都叫她春嫂子。

  且不多時就又聽春嫂子道:“隔壁莊頭姓孫,與我家那口子可是老相識了,別看人家年紀略大了些,可人家本事大呀,又得主家看重,我看與女郎是極相配的。要我說啊,我們女人還是得找個有本事的,年紀大的更會疼人兒。且人家也早有了兒子,你嫁過去也沒有壓力的,更別說你自己都還有女兒的……”

  衛(wèi)氏不愿聽這些,只好應(yīng)付過去,偏春嫂子還不依不饒,對她這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大有她不答應(yīng)這門親事就等于自尋死路的感覺。

  不過也總有人有些有用的消息。

  說話的是一個年約三十、長相精明的婦人。只見她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道:“哎呦天爺呀,你們聽說了沒啊,咱們主家完了啊?!?p>  衛(wèi)氏聽后眉頭深深皺起,她想張口問什么,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不待那婦人說完,就有沒聽過的忙問:“怎會,這怎么可能?”

  “我家郎君可是在夫人鋪子上做事的,他聽掌柜的說,衛(wèi)家要遭大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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