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染紅了天際的云朵,如瀑的灑在朱色磚瓦之上,為秋日的洛陽增添了幾分暖意,流光四溢,華貴非凡,九朝帝都,果然不同凡響。
護(hù)城河內(nèi)波光粼粼,琉璃瓦,朱漆門,宮門深重,素色錦車行至宮門便止住了,早已不是那雙素色雙駒,也沒有七騎保駕,饒是天下奇車也需車夫掌舵。
踏下素色錦車,衣袂凌風(fēng),風(fēng)起云涌,閑步穿過重重宮門。
見到墨宸走來,兩側(cè)皆有人單手撐地,半跪于地面,眼里滿是敬重,愛戴,恭恭敬敬的道一聲“參見宸王!”
宸王二字在大慶子民心里,可能比當(dāng)今圣上更為尊敬,當(dāng)年蜀國來犯,朝內(nèi)無可戰(zhàn)之將,國內(nèi)無可與之匹敵之兵,年僅十五的四皇子,帶領(lǐng)僅剩的十萬兵眾,抵蜀國三十萬強(qiáng)兵,將其擊退,蜀國大將莫寒道,只要宸王在大慶一日,便一日不侵犯大慶國土。
墨宸停住,手指微抬示意眾人起身,待到眾人起身,便邁開步子,朝宮內(nèi)走去。
“恭送宸王!”四周將士皆單膝跪地,齊聲喝道。
墨宸也未去理會,直到墨色身影消失在眾人眼簾,也沒有任何一人起身。
宸王二字在他們心里已然成神,連看一眼都覺得是玷污,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重,不帶半點功利之心。慶歷二十七年,三年大旱,農(nóng)作顆粒無收,朝廷連番幾次播下巨款,奈何奸佞當(dāng)?shù)溃偕坦唇Y(jié),為一己私欲,中飽私囊,江南一帶,浮尸遍野,枯骨成堆。宸王親自壓糧至江南,整治謀私商宦,肅清當(dāng)?shù)刎澒傩帮L(fēng),自宸王至江南,未有一人死于饑荒。民眾皆自發(fā)而呼,宸王萬歲。聲音振聾發(fā)聵,直沖云霄。
慶歷二十八年,南方大澇,宸王帶領(lǐng)部下,抗洪澇,興修水利,保南方安定。
慶歷二十九年,建帝盛寵奸妃華氏,欲為其修建莞靈宮避暑,本國遭遇連年天災(zāi),國庫空虛,擬定詔書,欲增加賦稅,聚資建宮,天下已民不聊生,強(qiáng)征賦稅民心必定渙散,朝中大臣紛紛上書陳表,皆無成效,危機(jī)時刻,宸王請來早已隱居山林的開國重臣,冒死上諫,扭轉(zhuǎn)乾坤,并定下華氏終生為妃,不得登后位,其子不得擁帝。
慶歷三十年……
在大慶子民眼里,宸王已然成神,拯救大慶子民于水火之中的神祗。宸王便是大慶子民眼中的真龍?zhí)熳?,天地皇者?p> 墨色身影行于空曠殿內(nèi),每至一處皆有人,懷著一臉敬畏之情朝著墨宸的方向半跪,試問大慶又有何人,未曾受過宸王的恩惠。
墨宸冷臉踏過白玉階,轉(zhuǎn)過漢白玉石欄,尊敬他之人何其之多,若是日日謙以待人,那凡事都不必做了,單單承了一些禮便是一天,再則他待人清冷,不愿與人多交集,不過墨宸早已是眾人心中神祗,冷清不過為這位昔日的戰(zhàn)神,平添了幾分神秘,越發(fā)讓人敬重。
“宸王殿下!您怎么來了?”一位深藍(lán)色錦衣的宦官立在墨宸身側(cè),擎著一臉討好的笑意。
“圣上是否在殿內(nèi)?”殿外金碧輝煌,沉香牌匾上刻著三個鍍金的大字,遒勁的瘦金字體鐫于匾額之上,宣政殿,歷代批閱奏折之所,不經(jīng)由傳召不得入內(nèi)。
“圣上現(xiàn)在便在殿內(nèi)批閱奏折,宸王可是有事需要稟報圣上?”
墨宸點了點頭,“有勞公公通報一聲?!?p> 公公看了墨宸一眼甚是不解,宣政殿,不經(jīng)由傳召不得入內(nèi)。此話不假,但圣上早有旨,宸王入殿,無需通傳。
可是今日,錦衣公公卷起衣袖,雙手合十,拱手笑道“圣上早已下旨,殿下覲見無需通傳。”
墨宸面無表情的看著公公,冷冷道“今天不同往日,勞煩公公代為通傳一聲。”
墨宸面色雖冷清,但受宸王如此禮待公公受寵若驚,連忙道“殿下這可折殺奴才了,這是奴才的本分,要謝也是奴才要謝謝殿下才是,奴才的弟弟權(quán)仗殿下壓糧賑災(zāi)才保住性命,要不奴才家這條根便斷了?!卞\衣公公說著說著,眼眶里泛出了淚光,連忙擦拭掉“瞧,興奮得將正事都給忘了,奴才這就進(jìn)去通報?!?p> 小公公見到自家一家的救命恩人,興奮得過了頭。連忙跑入殿內(nèi),不過片刻便出來了,微福身,“宸王殿下,圣上有請!”
墨宸闊步踏入殿內(nèi),殿上端坐著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頭戴朝天玉冠,冠上嵌有東珠一枚,熠熠生光。金色云天錦緞制成的衣袍上繡著七爪真龍,真龍浮于金色祥云之上,栩栩如生,恍若即將化龍飛出,領(lǐng)口袖口皆鑲金線碎珠,手執(zhí)梧木紫毫朱筆,潑墨揮筆,指點天下。
殿上之人將朱筆擱于筆架,緩緩抬起頭,“宸兒,你來了?!钡钌现擞谀酚袔追窒嗨疲夏樕铣隽藥追帜窂奈从羞^的和藹,更多了幾分莫名的戾氣,藏于眼底,若不是看得仔細(xì),便難以發(fā)現(xiàn)。
“兒臣參見父皇!”墨宸雙手抱拳,單膝點地。
“皇兒快快起身,父皇不是早已下旨,你入殿無需通傳,怎今日卻要如此?”老臉一臉和藹,滿臉皆是疼惜。
墨宸卻不起身,冷冷道“父皇所說是為大慶之事勞煩父皇,自是不用通報,可今日兒臣前來只為私事?!?p> “私事?”建帝太懂這個兒子,一心為國為民,從未因私事求助于自己,“有何私事,宸兒不仿一說?!?p> 端起桌邊參湯,喝了一口,靜待墨宸道明來由。
“兒臣此番入宮只為一物?!?p> “所謂何物?”建帝將參湯放下,饒有興趣的看著殿下的兒子,此子雖優(yōu)秀,卻不得寵,自己終究愛的還是與華妃所誕之子,若不是那一紙契書,太子之位定是十二皇子囊中之物。
“圣上的皇冠!”墨宸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無波無瀾。
啪!
殿上老人瞬間直起身子,一掌拍上沉香木桌,將木桌擊得老響。氣急,斥道“皇冠!你何不將朕的皇位一并奪去!”
長袖一揮,金色衣袂在空中翻飛雀躍,“來人!”
只消一聲,數(shù)十位御前侍衛(wèi)沖了進(jìn)來,均帶拔刀以護(hù)。
“將宸王抓起來!”建帝一聲令下本該形如奔雷,動如閃電的御前侍衛(wèi),卻面面相覷,遲遲不肯動手。
嘭!
只聽一聲膝蓋跪地之聲,那恍若神祗的宸王竟然雙膝跪地,跪在了昏庸君王建帝的面前。
殿上侍衛(wèi)多是經(jīng)由墨宸挑選的,尊墨宸,敬墨宸,看到如此,手指不自覺的拽緊,咯吱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