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兒走了到了午后,棄兒終是走到了集市,期間啃了兩張烙餅。餅是村口張麻子烙的,棄兒吃了十幾年了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餅了塞著些梅干菜,再撒上些芝麻,入口即化,即使涼了也別有一番滋味。
“棄兒,今天怎么有空來我們這兒呀?”男子面容清秀,頭束素色發(fā)冠,身著藏藍(lán)袍衣,腳踩一雙錦緞長靴。一手執(zhí)厚厚的賬簿,一手執(zhí)毛筆,對著地上的物什一筆筆核對。
棄兒替他撿起地上的掉落的紙頁,塞到他的懷里,笑道“幕大管家,怎么這點小事也需要您親自動手?”
幕滄沒理會棄兒的無禮,執(zhí)著單單道筆,頭也不抬瞧著賬簿,“還沒到月底怎么便來了?”
棄兒拎起擺在一旁的水壺,倒了碗水“這不是要出遠(yuǎn)門了,過來看看幕府的熟人,免得太久不見,幕爺爺掛念我?!?p> 幕滄將手上的賬簿擱在桌上,頓了頓,“你要出去?”
棄兒遞了碗干凈的水過去,幕滄接過喝了口,比起棄兒卻是秀氣了許多。
“你從未離過這十里八鄉(xiāng),出去,能出到哪。”含著笑將碗放下,“棄兒你是在說笑?!?p> 棄兒搖搖頭,端起手邊的水碗小呡一口“這次去洛陽也不知多久能夠回來,回來的時候還得勞煩幕大管家,給我找份能養(yǎng)活自個的事?!?p> 幕滄盯著棄兒,眼睛一瞬也不瞬,平靜的語氣里有了幾分波瀾“你要去洛陽?都城洛陽?去那兒干什么?”
棄兒點點頭,“是呀,都城洛陽,聽說那兒的人特別傻,我琢磨著去那兒掙上幾筆然后會村里過好日子。”小臉滿是期盼。
“棄兒,你不要被錢迷住了眼睛,洛陽并非咱們這兒,單憑一些小聰明并不能保你平安。幕滄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也許這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不明白洛陽是個如何可怕的地方,但是幕滄明白,那年與父親一道從那兒出來,那是幕滄一輩子也不愿回憶的痛。
“幕滄哥哥,你放心棄兒去洛陽自有理由,哥哥不用擔(dān)心。”棄兒朝著幕滄甜甜的笑了笑。
“到了洛陽你去何處落腳?”幕滄擔(dān)憂棄兒會在洛陽無法待下去,眼里滿是擔(dān)憂。
架不住幕滄擔(dān)憂的眼神,終是棄械投降了,聳了聳肩“到了洛陽會在蕭府落腳?!?p> “蕭府?哪個蕭府?”幕滄知曉棄兒的個性,只要她認(rèn)定的事情便不會改變了,便只好多打聽棄兒的消息,確保她平安康健。
“幕大管家,你可能不知道桃花集那日便是他救了我一命,放心我辦完事便回來。”巧笑嫣然,美目盼兮。眼神中閃爍著靈動跳躍的光澤。
“那人信得過?”雖然知曉棄兒的眼光不會差,卻還是不由得問。
“我的幕大管家,您怎么這般婆媽,你應(yīng)當(dāng)信得過棄兒的眼光?!?p> 幕滄將東西拾起,吩咐下人將其帶回,自己拎著賬本便準(zhǔn)備帶著棄兒離開。
“怎么?一貫以嚴(yán)謹(jǐn)著稱的幕滄大管家居然今日罷工?”棄兒挑挑眉,“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丫頭,這是你第一次出遠(yuǎn)門,收拾東西,我為你踐行?!?p> “幕大管家竟然是為了我才做這等事,棄兒是不是成了這千古的罪人了呢?”
“丫頭還學(xué)會貧嘴了?罷了罷了,今日在府上歇著吧,明日一早再走?!笔掷镞€翻了翻賬簿,最終還是將其放下,嘆了口氣,“今日就讓滄某徇私一番吧。”
“幕滄哥哥,若是有急事不要理會棄兒便是,說不定洛陽不好玩,棄兒去去便回,不用擔(dān)心?!?p> 幕滄撫了撫棄兒的腦袋,“那兒一點也不好玩?!笨粗h(yuǎn)處的青色碧水,長吁一口氣“真希望你不要去,不過既然你有自己的理由,那我也不好阻攔,不過答應(yīng)我一定要平安歸來。”
棄兒從幕滄手下跳開,眼神靈動,顧盼生輝,看得幕滄眼神一滯“放心我一定一根汗毛都不少的回來,記得到時弄頓好酒菜給我接風(fēng)洗塵?!?p> “這是自然,你回來時,明月樓一桌酒席為你接塵。”藏藍(lán)衣袍掀起一騎煙塵,踏著朦朧的灰燼離去。
棄兒追了上去,繞著幕滄撒歡似得跑著,歡快道:“明月樓!幕大管家到時莫要心里滴血才是,棄兒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次機會的!”
棄兒眼前浮現(xiàn)那一盤盤珍饈,青翠欲滴,凝若白玉,緋色嫣紅,香氣四溢……
回想那一盤盤誘人的美味,棄兒不禁舔了舔唇瓣,又咽了咽口水。
棄兒的舉動倒是逗樂了幕滄,無奈的搖搖頭,空嘆。
“幕大管家,老是嘆氣可是容易老的哦!要像棄兒一般每日都開開心心的!”
“棄兒我的心意你多久才會明白……”幕滄的聲音飄渺而虛妄,早已跑遠(yuǎn)的棄兒想必未曾聽到。
幕滄抬起頭,朝著棄兒所在的方向淡然一笑,眼神里布滿憂愁。
棄兒連蹦帶跳的到了幕府,輕車熟路的跑到了偏殿的一座宅子里,屋內(nèi)一位灰衣老者手執(zhí)狼毫筆,桌展宣州紙,筆帶生風(fēng),遒勁有力,在紙上盡情潑墨揮灑。
下筆蒼勁,婉若游龍,弋于紙上,字跡盡顯磅礴大氣,入木三分力透紙背。棄兒自覺的走到一旁,幫幕老管家開始研墨,待到幕老管家銀鉤一筆,勾勒出最后蒼勁的一筆,便將毫筆擱于筆架之上。
“管家叔叔的字真好看!”棄兒順手將狼毫筆撂在洗硯臺里刷干凈,將筆尖攏起,懸于筆架之上。
“棄兒這小嘴,真甜。”將壓著宣紙的沉香紙鎮(zhèn)拿開,晾了晾“對了丫頭,還未月底怎么便來了?”
“棄兒出去走走,這次便是辭行?!?p> “你要出門?去哪兒?外間有沒有人照應(yīng)?”幕老管家有些著急,撂下未干的字,急忙拉住棄兒。
“爹爹,棄兒此番出門是有人照應(yīng),不必太過擔(dān)憂,以棄兒的聰慧是不會有事的?!鼻謇实穆曇魝鱽恚灰u藏藍(lán)色的長袍出現(xiàn)在門口,悠閑的踱了進(jìn)來。
朝著幕老管家拱了拱手,“爹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