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岷江大妖，河神活祭
按照族長的教導，趙平安他們所在的高山被稱為‘蜀山’。
而那條遙遠的、位于樹海以外的壯闊河流，則被稱為‘岷江’。
當趙平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樹海邊緣，部落里的族人們才剛剛睡醒。
看到被自己期以厚望的‘大雞’居然直奔岷江方向而去，族長差點裂開了。
如今的趙平安，可不是當初那些未經(jīng)挑選的小嬰兒了。
部落里每年只留下五十個孩子，而這五十個孩子里，有資格獲得名字的僅有十個。
每個都是族長的心頭肉。
尤其是趙平安——他前五年的表現(xiàn)都平平無奇，但今年在懸崖峭壁上健步如飛，已經(jīng)讓族長認定他就是部落的未來和希望。
所以在看到那只山豹撲向趙平安時，族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族長甚至都沒看清趙平安的動作，隔著老遠只瞧見那山豹往下一撲，然后就歪倒地上、死了。
，
看到趙平安誅殺山豹那一幕的，不只是族長自己，還有其它族人。
所有人都震驚了。
樹海里的山豹狡詐機敏，就算是成年的漢子單獨遭遇了，也未必就能生還。
但大雞居然如此輕描淡寫地將之誅滅......
在所有人都在震驚于趙平安的驚人實力時，族長卻注意到趙平安還在繼續(xù)深入樹海。
他瞬間就慌了。
——每年部落里都會發(fā)生類似的事，藏在岷江里的妖物會迷惑一些幼童的心智，使其不由自主地靠近岷江。
族長對此格外印象深刻，因為他小時候的玩伴，就是受妖物迷惑后去往岷江，結(jié)果再沒回來過。
而當他成為族長以后，也明白了歷代族長為何對此置之不理。
那是一份從遠古時期延續(xù)至今的約定。
岷江大妖庇佑著部落里的人，而代價則是每年需要吃掉一對童男女。
如果大妖對部落獻祭的童男女感到不滿意，那它就會親自挑選。
曾經(jīng)也有人嘗試過反抗，但無一例外，全都被那可怕的妖物殺死了......
而這一次，岷江大妖好像是盯上了大雞！
意識到這一點的族長，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覺瘋狂的決定。
......
久違地，被供奉在部落洞窟最深處的巨大獸角被抬了出來。
族長換上了一身用零碎骨頭和細藤蔓編織成的祭祀長袍。
這套長袍是部落世代傳承的信物，與巨大的獸角一樣，都屬于只有族長才有權(quán)力決定動用的祭物。
長袍上的零碎骨頭，每一塊都代表著一名被殺死的強敵、或者被殺死的強大野獸。
而那巨大的獸角，則是從遠古時代遺留至今的戰(zhàn)利品。
傳說部落的先祖曾經(jīng)誅殺雷澤之神，而這巨大的獸角則是從那尊神靈頭上活生生鋸下來的。
披上祭祀長袍的族長，用盡全身力氣吹響了巨大的獸角。
那水缸粗細的尖角發(fā)出低沉悠長的嗡鳴聲，猶如悶雷滾動般駭人。
方圓百里的鳥獸聞聲逃竄，而天空則隨著聲音漸漸變得陰沉。
這一刻，部落里的成員們都忐忑不安。
祭祀長袍與神之角，它象征著滅族大禍，也象征著戰(zhàn)爭。
——傾盡一切，不計損傷，哪怕拼了部落覆滅，也必須獲勝的戰(zhàn)爭。
部落里的成員們不能明白族長的想法，但久經(jīng)馴化的本能，卻促使他們毫不猶豫地舉起了石矛與石槍。
烈日下，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坡地出發(fā)，直奔岷江畔而去。
，
此時的趙平安察覺到了號角聲，但他卻恍若未覺。
在他的心里只剩下遠方的岷江，以及手中的槍。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殺死了一頭山豹、那一切根本未經(jīng)大腦考慮，全部都是本能。
視線里，遙遠地平線上的茫茫密林漸漸化作平地，不多時潮氣撲面而來。
岷江濤濤，奔涌浪花如雪。
可在趙平安眼里，那些在陽光下破裂的七彩泡沫，僅僅只是判斷大妖位置的工具而已。
岷江水清而湍急，鰲魚精本是海妖，因此身體分泌出的黏液受到湍流沖擊，就會產(chǎn)生那樣的七彩泡沫。
——這是趙平安在模擬戰(zhàn)死亡九千二百一十七次時，領(lǐng)悟到的規(guī)律。
一旦七彩泡沫迅速變多、變密，就意味著鰲魚精將要出現(xiàn)在那個位置。
趙平安的目光落在湍急的水面上，此刻的他甚至失去了一切情緒。
唯有絕對的理智，猶如精密運轉(zhuǎn)的機械般審視著江面，時刻防備著襲擊。
......
岷江水底。
連暗流都平息、連陽光都難以抵達的極深處，黑暗的江底驟然涌起一股塵沙。
一對碩大的龍目睜開，里面亮起妖異的紅芒，猶如一對紅色的探燈般照向岷江岸邊。
它感受到了那股凜冽的、毫無遮掩的殺意。
而對它發(fā)出這股殺意的存在，卻是一個弱小到令它都感到驚訝的小孩。
看那小孩的模樣，最多不過十二三歲年紀。
依照人類的標準，這種年紀的小家伙也算是能外出狩獵的戰(zhàn)士了......
但是誰給了他膽氣，竟敢來狩獵自己這個偉大的河神！
也罷，今日就破戒，將這可笑而狂妄的小子誅殺......
而他的族人也將付出代價，一場洪水將淹沒一切，那些愚蠢的原始人將在湍流與漩渦中掙扎！
下一刻，龍首龜身、猶如小山般大小的鰲魚騰空而起。
岷江水位隨之暴漲，巨浪排空，碩大的龍頭猶如閃電般破水而出。
趙平安立足之處瞬間多出個十多米深的巨坑。
而現(xiàn)身江面上的鰲魚則將森然目光投向遠方——此刻的它已經(jīng)無法壓抑心頭的怒火。
因為它看到那些愚蠢的原始人正拎著石矛與石槍趕來，那些被它當作新鮮口糧圈養(yǎng)著的肉畜，竟又一次試圖反抗！
咆哮聲中，陰沉沉的烏云遮天蔽日，雷光涌動不絕。
——那些卑微的人類理應(yīng)接受這種命運，妖生來高貴，只需稍加修行就能覺醒血脈深處賦予的神力。
正如擁有龍鰲血脈的自己，僅僅只是凝練出妖丹，就已經(jīng)擁有呼風喚雨、控水引雷的強大力量。
而那些人類，他們永遠做不到！
鰲魚精正想著，就覺得脖頸縫隙處一陣刺痛。
在它看不到的視角盲區(qū)，趙平安正死死抓住它脖頸處的鱗片，狠狠將手中長槍捅入鱗片縫隙。
一股深紫色的血漿直接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