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試探
對孫國瑞莫名的舉動,二虎依舊有些不太習(xí)慣。
他實在無法理解,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鐘熱度的王上會這么喜歡往犄角旮旯里面鉆。
這太不可思議了,上次見到王上這么感興趣還是在他學(xué)習(xí)射術(shù)的時候。
與孫國瑞一同進了馬車之后,二虎這才不確定的問道:“老爺,我們回去嗎?”
一想到出來時的滿懷期望,到現(xiàn)在的兩手空空,孫國瑞差點又emo了。
不過emo的次數(shù)多了,抵抗力明顯強了不少,聯(lián)想到自己剛出泰安時候的狀態(tài),再加上自己這身滿是泥濘的衣裳,一個想法不由得在腦海之中誕生。
或許,可以利用下。
“回宮。”
......
長安皇城的暖閣之中,龍涎香正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充斥著整個殿內(nèi)。
香味沁人心脾,提神醒腦。
云羅丹青坐在上首,身側(cè)是一名老先生跟她講解天玄的歷史。
哪怕云羅丹青擁有者圣母完整的記憶,但學(xué)習(xí)是無止境的。
教的人不同,所述的見解自然不同,同樣的內(nèi)容她依舊能學(xué)到一些新的東西。
云羅丹青正聽得入神,此時珠兒匆匆而來。
見了云羅丹青之后,小步到她耳邊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了幾句。
云羅丹青先是一愣,隨后笑著對學(xué)娘道:“學(xué)娘,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那微臣告退。”
女官行禮告退之后,云羅丹青一臉嚴(yán)肅的對珠兒道:“消息可靠嗎?”
“二虎親口告訴臣的,不可能有假?!敝閮亨嵵仄涫碌幕氐馈?p> “那他為什么不吃不喝,總有個緣由吧?!痹屏_丹青無法理解,這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能做出來的事。
珠兒找準(zhǔn)機會提出建議道:“這個臣就不知道了,王后,要不?您快去看看?”
“阿舅知道了這件事嗎?”
見云羅丹青沉穩(wěn)的樣子,珠兒打心底的著急。
她都快急死了,雖說有玄魂護著,別說五天未進水米,就是一個月不吃不喝也沒啥大不了的,可終究是講的一個態(tài)度。
上后不和在朝中早有非議,催生的折子一天比一天多,如果再整出點什么,那這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國家馬上會分崩離析。
“知道了,可是王上不讓王公公進去,不止王公公,連二虎都不讓進,王后,您去看看吧。王上這次出行,絕對出大事了?!?p> 云羅丹青心底意味不明,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再出言道:“你去把二虎叫來,孤若不知事情始末,就算去了乾清宮又有什么用?!?p> “好,下官這就去?!?p> 不多時,二虎便被珠兒帶到了暖閣,云羅丹青也在二虎的腳步之中感受到了急切。
這時候,云羅丹青的神色終于嚴(yán)肅起來:“你們?nèi)ヌ┌沧隽耸裁???p> 二虎便折中引導(dǎo)一下,把他們泰安之行的經(jīng)歷告訴云羅丹青,自然而然的,他隱去了中間回宮路上的小插曲。
欺君之名即便是二虎也沾染不得,但只說部分實話倒也無妨
云羅丹青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終于離開了暖閣踏入了他十九年來未曾進入的乾清宮。
“二虎,你覺得王上跟王后之間的隔閡什么時候能夠消散?!?p> 珠兒和二虎跟在云羅丹青的身后,看著那個步伐沉穩(wěn)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的憂慮。
王后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二虎搖了搖頭:“君心難測,起碼王后還愿意去看看王上。”
珠兒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兩人間的輕聲細語一字不差的落入云羅丹青的耳中,云羅丹青心里很是復(fù)雜。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但當(dāng)他推開乾清宮的門看見床榻上躺著的身影的時候,她的心卻是糾了起來。
很難受很難受,這是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壓抑的讓她近乎喘不過氣來。
她想對他好,但當(dāng)過母親的都知道孩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而眼前這個人卻殺死了她大半的子嗣,原因僅僅是為了國家安定。
云羅丹青真的不知道這么該如何面對于他。
緩緩走到榻旁坐下,用手輕輕推了推床上的身體:“泰安的事我聽二虎說了?!?p> 床上的人沒什么反應(yīng)。
云羅丹青便伸手一壓,將側(cè)躺的孫國瑞翻了個面,剛想開口說話,入眼的便是那一副邋遢的臉龐。
孫國瑞是蓄須的,但他蓄的是短須,因為某些心知肚明的原因每天都會讓王成宗幫他修剪胡子,假若王成宗不再,這份殊榮便落到了二虎頭上。
他是一個十分注重外貌的人,哪怕常常抱怨留胡子怎么怎么麻煩,但每天都會花費精力去打理。
可如今,云羅丹青看著床上這個胡子邋遢的男人一時間竟然有些認(rèn)不出來。
至于嘛,不就是死了一個張大仙,以后遲早會冒出來李大仙,王大仙,用得著如此作態(tài)?
但此刻不知道為何,云羅丹青并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反而輕聲細語的安慰道:“這么躺著對身體不好,起來曬曬太陽,我陪你。”
然而,孫國瑞并不領(lǐng)情,他揮開了云羅丹青伸過來的手冷冷的說道:“你是來看咱笑話的?”
“人生在世上哪有一帆風(fēng)順的?!痹屏_丹青也不介意,落落方方的坐在榻邊朝著孫國瑞說道,“瑞,我不知道你對肅國掌控了多少,但肅國立國之戰(zhàn)的始末你還記得吧?!?p> 孫國瑞沒有說話,就那么看著她。
那是云羅丹青為緩和國內(nèi)的南北勢力從而將璃紗抬了出來。
希望借助對璃紗的戰(zhàn)事讓國內(nèi)的矛盾轉(zhuǎn)向國外。
起初,一切都按著云羅丹青的計劃發(fā)展,然后金國與宋國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瘋突然捅了長安。
長安由于政治因素的原因其實并不適合建都,他旁邊緊緊挨著金國與宋國的領(lǐng)土,金,宋兩國的兵鋒能夠順著土地直達長安。
而在天子歸位以后,皇朝就不在為這個新生的國家提供庇護,所以當(dāng)時在王庭之中墊底的肅國要跟與一個肅國國力差不多的璃紗打以外,還要對上金,宋兩個老牌王庭。
一個弄不好真的會開國即為滅國。
單靠一個肅國是無法擋住三個國家的攻勢的,即便他們擁有剛剛從皇朝退役下來的玄兵,那也不行。
這件事孫國瑞印象很深,當(dāng)時他都能夠感受到籠罩在肅國頭上的那股陰云,他甚至早就做了打算,等到長安一破,立馬帶著梁帝給他的一千四百將士逃回大梁。
然而,另孫國瑞沒想到的是云羅丹青頂住了,或者說是云羅丹青把鄰國拉下水了。
也不知道云羅丹青派人干了什么,在肅國旁邊才剛剛成立沒半年的坤國加入了這場爭鋒,出人出錢出力,硬生生的在長安戰(zhàn)場上扭轉(zhuǎn)了局勢,將戰(zhàn)線拉倒了青峰山。
眼下云羅丹青舊事重提,孫國瑞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當(dāng)年那么艱難都挺過來了,眼下只是損失了一個可能的線索,這有什么?
“記得嗎?當(dāng)年那么艱難,我們都熬過來了,以后,不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陪在你身邊?!?p> 說著,云羅丹青便伸手掀開孫國瑞的被子。
這一次,孫國瑞沒在阻攔。
隨即,她便見到了被子下那滿是泥濘的破爛衣裳,心中不由得一堵。
他最愛體面了,可眼下,連衣服都未曾更換就直接鉆進了被窩,云羅丹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此刻的心情。
孩子們的遺容猶在眼前,那是一道深不可見的隔閡橫在了兩人中間,云羅丹青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跨過去。
孫國瑞怔怔地看著云羅丹青,他在看明白了一個簡單的事情,云羅丹青的心里是有肅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