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漢辦了出院手續(xù)趕回華軒,把換洗衣物擱在宿舍的桌子上,便去找夏云了,話沒說上兩句,夏云賭氣走了,他只好先回宿舍。
一進(jìn)門,換洗衣物散落滿地。屋子里只有三個室友,見楊漢推門進(jìn)來,神色極不自然,裝作看書的、裝睡的、裝著看窗外風(fēng)景的都有。
楊漢也沒問是誰干的,默默把衣服撿起來,拿去洗了。
裝作在看書的那位叫成育,和楊漢要好,瞄著其他兩位沒注意,偷偷去洗衣間悄悄問楊漢:“你怎么不問是誰干的?”
楊漢平靜地說:“不用問也知道。沒事的?!?p> 成育伸伸舌頭,說:“你就放任他這樣鬧嗎?他把你弄到去住院,學(xué)校也沒給他記大過,只口頭警告一次,太過分了?!?p> 楊漢依然平靜,說:“很正常啊。我沒事嘛?!?p> 成育又鬼鬼祟祟問:“聽說那位女生喜歡你,某某人才打翻醋壇子的?”
楊漢說:“學(xué)生不能談戀愛的規(guī)定你忘了嗎?”
成育不以為然:“切。騙鬼啊,只要不讓學(xué)校知道就行了,誰會真的不談啊?!?p> 楊漢聽成育這么說,繃不住,笑了。
成育又湊上去,低聲說:“實(shí)話實(shí)說,你們發(fā)展到什么階段了?”
楊漢笑著推開成育,說:“別胡說了?!?p> 兩人說笑了一回,楊漢衣服也洗好了,一起去食堂吃飯,下午還有課呢。
楊漢是班長,又是學(xué)生會主席,出現(xiàn)在教室,引來了同學(xué)們一片問候聲,其中有很多人是結(jié)伴去醫(yī)院探望過他的。
楊漢應(yīng)酬同學(xué)們的時候,孫曉鵬冷冷地坐在教室后面,對眼前這一切,只是冷冷地旁觀。作為一個世家子,應(yīng)有的禮貌和城府,以及對形勢的把握,那是必須有的。孫曉鵬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要跟楊漢撕破臉。但是在禮堂親眼見到楊漢擁抱夏云那一刻,他忍耐不住了,也不想再自制了,壓抑了很久對楊漢的仇恨瞬間爆發(fā),高傲和沖動支配著他的大腦。他咬牙切齒要和楊漢一爭到底,一斗到底,非追到夏云不可。
雖然楊漢受傷住院是眾所周知,但從追到夏云這個目標(biāo)來說,無疑是楊漢領(lǐng)先一步。在這點(diǎn)上,楊漢心知肚明,所以心態(tài)平和,隱隱以勝利者自居。孫曉鵬從小受到的家庭薰陶也深知目標(biāo)第一的道理,因此在楊漢住院,所有人對他沒受處分刮目相看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卻懊惱不已,再多人羨慕他的家世背景,他也是輸了。
自認(rèn)為失敗,卻暫時無力改變現(xiàn)狀的人,總需要找些發(fā)泄點(diǎn),火氣更大,更容易遷怒。所以他看到楊漢的衣物,便扔了一地,等著楊漢找上門來和他大吵一場,最好再打上一架。他常常打籃球,身體倍兒棒。楊漢忙著做兼職,鮮有鍛煉,把他打得滿地找牙,還不是舉手之勞?可惜,楊漢若無其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有著力點(diǎn)。
孫曉鵬更是氣憤,幾乎郁結(jié)成內(nèi)傷了。
放學(xué)后,孫曉鵬約了一群死黨去打籃球。楊漢卻趕去德鑫見一群同事,同事們自然關(guān)心倍至噓寒問暖。
晚上,孫曉鵬回宿舍,楊漢走到他面前低聲說:“出來一下,有事和你說?!?p> 孫曉鵬冷漠:“我和你沒話說?!?p> 楊漢說:“和夏云有關(guān)?!?p> 孫曉鵬立刻瞪圓了雙眼,楊漢不再搭理他,轉(zhuǎn)身出了宿舍。孫曉鵬怔了一會,追了出去。楊漢在男生宿舍樓下等他呢。
華軒大學(xué)景色優(yōu)美,名勝數(shù)不勝數(shù),楊漢卻沒有要走遠(yuǎn)的意思,就在宿舍旁的古樓下站住了。
孫曉鵬冷冷地說:“你要說夏云什么?”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如果一句不中聽,拳頭就會揮過去。兩人相對而站,以楊漢的身手,恐怕是避不開的。
楊漢觀察細(xì)致入微,眼角瞥了一眼他的手,退后兩步,才說:“我們這樣子,會給夏云造成困擾,讓她為難的?!?p> 孫曉鵬說:“那你退出好了。”
楊漢問:“你問過夏云的意思嗎?”說著又退了一步。
孫曉鵬咬牙切齒說:“你是說夏云喜歡你嗎?”拳頭指節(jié)間發(fā)白。
楊漢淡定:“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公平競爭,讓夏云自己選擇跟誰在一起。但不要去為難她?!?p> 孫曉鵬冷笑:“你想和我公平競爭?憑什么!”
楊漢說:“憑我的能力。”
孫曉鵬語塞,楊漢的成績一直是系里前三名,進(jìn)華軒后是班長,現(xiàn)在是學(xué)生會主席。這個,確實(shí)是能力。
楊漢又說:“我們再沖突下去,只會引起學(xué)校重視,同學(xué)議論。夏云沒有你這樣的家庭背景,難保哪一天學(xué)校不會勒令她退學(xué),到時她不是慘遭池魚之災(zāi)嗎?就算學(xué)校不勒令她退學(xué),同學(xué)們的口水淹也淹死她了。你要真喜歡她,怎么會沒想到這一點(diǎn),怎么會沒有為她考慮周全,讓她免受不相干的人的傷害呢?”
孫曉鵬跳了起來,臉上青筋暴出,朝楊漢吼:“你是說我不喜歡我?說我在玩弄她嗎?”
楊漢看他這么沖動,又連退了幾步,說:“你冷靜一點(diǎn)……”
孫曉鵬吼:“去尼瑪?shù)睦潇o?。?!”快速無比地朝楊漢撲了過去,拳頭眼看就要落在楊漢身上了。楊漢在他撲過來的時候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跑。孫曉鵬這一拳自然落空了。
孫曉鵬大喊:“你別跑?。?!”緊追不舍。
跑步楊漢是跑不過孫曉鵬的,不過好在有整排的古樹,楊漢徹底地繞著樹跑,幾次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后背衣服就讓孫曉鵬給抓住了,楊漢云堪堪在毫厘之間避過,驚險萬分。
兩人這一番繞著樹追逐,漸漸把路過同學(xué)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這兒本來就是宿舍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大晚上的,開始人還沒怎么注意,可這兩人跑步的聲音那叫一個響亮,人不就得停了腳步看個究竟嘛。這一看,再仔細(xì)辯認(rèn),人就感慨了:這不是目前最有爭議的男主角嗎?怎么擱這兒跑步來了?
要說,華軒那么大一個大學(xué),幾萬名學(xué)生,流言多如牛毛,主角也是變換頻繁,只是這一次故事發(fā)生不是還沒幾天嘛,兩位男主角又是住這幢宿舍,親近感非常之強(qiáng)。同學(xué)們記憶猶新太正常不過了。
楊漢的體力明顯不如孫曉鵬,跑不了多久就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停!停!停!”楊漢轉(zhuǎn)過身來倒退著邊跑邊喊,打著暫停的手勢。
眼看圍觀的同學(xué)沒一個上去勸架的意思,楊漢不就得自個來嘛,再不停,要跑死啊。
孫曉鵬微微喘氣,說:“讓你再胡說?我非打死你不可!”
楊漢氣喘如牛,斷斷續(xù)續(xù)說:“你要這么兇殘,她還不跑得更快,會理你嗎?會跟你在一起嗎?你想清楚啊?!?p> 孫曉鵬大喝一聲:“你胡說八道什么??!”
楊漢接著說:“你當(dāng)然不是這樣的人啦,所以,我們還是文明一點(diǎn)的好,別動粗嘛。”
孫曉鵬說:“對你這樣的人,動粗又怎么樣?”
楊漢抹了一把汗,說:“不怎么樣。可是沒必要啊,你看圍觀的人那么多,我們何必演戲給人看呢?”
孫曉鵬朝觀眾望了一眼,大聲說:“看什么看!”
觀眾們傳來一陣笑聲,貌似沒人離開。
楊漢又說:“瞧見了沒有?你再怎么強(qiáng)勢,人家也只把咱們當(dāng)猴子瞧,還不如坐下來好好談?wù)劊f不定能談出結(jié)果來呢?!?p> 孫曉鵬提條件:“除非你退出。”
楊漢搖頭:“不可能。我退出你沒有競爭,不也勝之不武嗎?”
孫曉鵬坦然說:“我不在乎?!?p> 楊漢說:“我在乎啊?!笨磳O曉鵬語氣平和了一點(diǎn),他停了下來不再走了,喘著氣說:“歇一會吧,累死了?!?p> 孫曉鵬說了一聲:“你也太差勁了?!睕]有再追的意思。
圍觀黨看兩人停了下來,沒有大打出手的架勢,漸漸地也就散了。
楊漢咽了口口水,只覺得口干舌燥,在樹上靠了,說:“不行了,太累了。”又埋怨孫曉鵬:“哪有你這樣的,說著說著就動手?”
孫曉鵬在另外一棵樹上靠了,說:“是你自己太差勁好不好?你也太不注意運(yùn)動了,小心未老先衰?!?p> 楊漢笑了笑,說:“我的提議你好好想一想吧,別那么沖動,沖動不能解決問題?!?p> 孫曉鵬說:“你在教訓(xùn)我嗎?我偏不考慮?!?p> 楊漢搖頭說:“我們都喜歡她,那就得為她考慮,才是真喜歡呢。要給她找一大堆麻煩,讓她痛苦不堪,算什么男人?!?p> 孫曉鵬說:“你這怪念頭是誰教你的?喜歡她還得為她考慮?喜歡就是喜歡了?!?p> 站了這么一小會兒,楊漢算是稍微喘過一口氣了,說:“我在醫(yī)院想了幾天想了出來的啊。”
孫曉鵬說:“我靠,在醫(yī)院也能想出這個?!?p> 楊漢笑了笑,黑暗中,孫曉鵬卻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