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雁幫助夏云,也不全看在熊羽份上,這個小孩自強(qiáng)自立的奮斗精神更讓他看重。再說,課余時間用一兩間教室本來就是小事一件。
此時,看夏云感激涕零的樣子,張北雁心里實(shí)在受用。雖說付出不需要回報,總還是希望人家銘記在心的。
三人正說些熊羽小時候的淘氣事,門被推開了,程佳宜邊走進(jìn)來,邊脫下呢大衣,邊嚷嚷:“外面真是太冷了?!?p> 夏云連忙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姨媽。”
熊羽早飛奔過去,一把把程佳宜抱住,嬌聲說:“哎喲,臉都凍成冰塊了?!?p> 程佳宜笑著說:“真是人小鬼大,說起大人話來了啊?!庇趾拖脑拼蛘泻簦f:“小夏來了?!?p> 夏云等程佳宜落座,拿出買的羊毛衣,說:“姨媽,那天我和熊羽一起去逛,看這毛衣不錯,不知你喜不喜歡?!?p> “哎喲?!背碳岩艘馔獾亟辛艘宦?,接過來一看,笑了:“你們兩個小孩,還給我買衣服啊。”說著用手摸摸料子,說:“料子挺好,款式也是我喜歡那種類型,顏色挺正的。”對夏云說:“謝謝你啊小夏,我可收下了?!?p> 夏云笑著說:“您喜歡就好?!?p> 程佳宜說:“喜歡。你們晚上在這吃飯吧,我們吃火鍋?!?p> 熊羽轉(zhuǎn)過頭來望夏云,眼神里全是詢問的意思。
夏云有點(diǎn)猶豫:“晚上回去,路上會不會太冷?”
熊羽還沒開口,程佳宜搶著說:“不會不會,吃得飽飽的,肚子暖暖的,回去不會冷?!?p> 張北雁也說:“就在這吃吧,我們老兩口有時間沒這么熱鬧了?!?p> 既然張北雁這么說,夏云只好答應(yīng)下來了??纯磿r間,也快五點(diǎn)了,她也沒干坐著等吃,主動幫程佳宜打下手,忙這忙那的。一頓飯吃下來,笑聲就沒斷過,張北雁早先心里的陰霾一掃而空。
吃過飯,兩人起身告辭,張北雁跟程佳宜說:“你昨天不是剛買一條圍巾?外面冷,為什么不拿出來給小夏圍上呢?”
熊羽脖子上圍的是一條可做披肩的高檔圍巾,這會天冷,在脖子上圍了三層,看著又漂亮又暖和。
夏云沒有圍圍巾,只把衣領(lǐng)豎起來擋風(fēng)。
程佳宜二話沒說,馬上進(jìn)臥室拿了一條深灰色的披肩,剪掉吊牌,圍在夏云脖子上。
夏云說:“這怎么可以呢?!?p> 程佳宜左看右看,端詳了一會,對張北雁說:“你還別說,挺合適的?!庇謱ο脑普f:“你來這么多次,姨媽沒什么東西送你,就送你這圍巾吧。別嫌棄啊?!?p> 夏云倒不好再說推辭的話了,只好說:“謝謝姨媽。”
張北雁夫婦高高興興地送兩人到門口,回轉(zhuǎn)身又談起了夏云,都說:“要是有這樣的女兒就好了?!?p> 程佳宜看了會電視,突然說:“不如我們認(rèn)了這個女兒吧?”
張北雁一怔,說:“不知她家里有多少兄弟姐妹。再說,我們早把小羽當(dāng)成自己女兒了,這會兒再認(rèn)一個,小羽會不會有意見?”
程佳宜說:“她們兩個那么要好,應(yīng)該不會吧?就怕我妹妹有什么想法。下次我探探妹妹的口風(fēng)再說?!?p> 程佳宜所說的妹妹,就是熊羽的母親程佳潔了。熊羽自小和姨媽親,兩姐妹也有說過認(rèn)干親的話。程佳宜夫婦一直是把熊羽當(dāng)自己女兒疼愛的。
夏云卻不知張北雁夫婦有這心思,看著程佳宜送的披肩,雖是當(dāng)圍巾圍在脖子上,卻著實(shí)高檔,反襯得她身上的衣服那個寒酸,都不用再看第二眼了。
姨丈姨媽喜歡夏云,讓熊羽有一種被認(rèn)可的感覺,也很高興,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夏云做個忠實(shí)的聽眾,兩人回了宿舍。難得的是,因?yàn)樘鞖夂?,室友們都呆在屋里沒外出,看到夏云的圍巾,圍上來又看又摸嘖嘖稱贊著。
第二天下午是楊漢的課,夏云特地過去旁聽。說起來,楊漢真正站在講臺上講課,這還是人生第一遭。
好在楊漢之前做了大量的工作,課講得中規(guī)中矩,雖然氣氛還不夠熱烈,但總體上來說,學(xué)生們還是認(rèn)可的。
下了課,楊漢請夏云給個意見。夏云讓楊漢放開些,把課程氣氛搞起來,又問:“你有沒有去何家家教?”
楊漢說:“有啊?!?p> 夏云又問:“川菜館那邊呢?”
楊漢說:“我去辭了工,老板挽留了很久,還說給我升工資,我都沒答應(yīng)。最后他說現(xiàn)在生意好,沒人手,讓我不做家教的時候去幫他,等他找到人我才不用再去。”
夏云一點(diǎn)都不意外,就楊漢做事那么勤快認(rèn)真,哪個老板肯輕易讓他走呢。只是沒想到,他還答應(yīng)人家閑時過去幫忙。他有閑的時候嗎?
夏云兩眼一瞄,楊漢雙手插褲兜里,看不出凍瘡好了沒。有時候夏云真懷疑他是不是受虐狂,怎么非得去川菜館涮碗呢,那地方什么吸引他了?
看夏云沉默不語,楊漢幾次張口,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直到岔路口,夏云才問:“你剛才想說什么?”
楊漢說:“你這樣創(chuàng)業(yè),不覺得很危險嗎?”
夏云差點(diǎn)暈倒。這家伙除了會讀書還會什么?
楊漢還很認(rèn)真地看著夏云,等她回答呢。夏云沒好氣地說:“那你說,做什么事沒風(fēng)險?”反正到岔路口了,夏云不耐煩去聽他再說什么,便揮手和他說再見了,她還得去找陸少軒呢。
陸少軒正在辦公桌前埋頭寫材料,夏云在門口往里張望,發(fā)現(xiàn)除了陸少軒沒有別人,便伸手敲了敲門。
陸少軒抬起頭,一見是夏云,急忙丟下手頭的筆,笑著大聲說:“是小夏呀,快進(jìn)來坐?!?p> 夏云也笑著走進(jìn)去,說:“陸主任好。我是來交租金的?!?p> 陸少軒把夏云讓椅子上坐了,才說:“張校長有交待,租金是每間教室半天20元,你先交一個月吧?!?p> 夏云笑著說:“好?!蹦昧?40元出來,交了一個月。又說:“還有一個辦公地方,一起交吧?”
陸少軒想了想,說:“這地方還在搬,恐怕得再過三四天才能用。用不用幫你刷一遍?”
夏云不知道那間房清出來什么情況,便說:“您看著辦吧,如果需要刷就麻煩您找人刷一下,不需要刷就不刷唄?!边@話聽著像是廢話,有說跟沒說一樣。
陸少軒看了夏云一眼,說:“好?!?p> 夏云又問:“還是交一個月嗎?”
陸少軒說:“可以啊,你交50元吧。”
夏云一怔,心想,怎么這么便宜呀。
夏去卻不知道張北雁特別交待陸少軒意思意思收一下就好。陸少軒又知道夏云是張北雁的關(guān)系戶,雖然什么關(guān)系不清楚,有關(guān)系卻是肯定的,怎么敢多收?何況上次夏云還送了他一條煙,雖然不高檔,但好歹意思也到了。人沒忘了他這個辦事的,他也不敢把人得罪。要不然,夏云跟張北雁說上幾句,他可就吃不了要兜著走了。這些事,說破了沒什么,關(guān)鍵是要有眼神見兒。所以張北雁雖沒具體說數(shù)字,他也就真的意思意思了。
夏云怔了怔,也沒說什么,掏出錢來交了。陸少軒給夏云寫了收據(jù),說是方便夏云入帳。
公事辦完,兩人說些世情閑話。陸少軒想問夏云與張北雁什么關(guān)系,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到底還是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