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解封的閉鎖之礙
看著漢謨拉臉上陶醉的神色，蘇洺心里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是一種被污染浸潤思維時的狀態(tài)，或許漢謨拉內(nèi)心的執(zhí)念并沒有改變，但他達成目標的手段卻在虛妄污染的影響下漸漸開始潛移默化。
從陶醉中回過神來的漢謨拉，看向蘇洺的雙眼里隱隱露出一抹欣賞的神色。
“蘇洺醫(yī)生你完全符合我設(shè)想中新人類的模樣，所以我不想就這樣毀滅掉你，現(xiàn)在我給你兩種選擇方案?！?p> “第一，與我一同在真理城的廢墟上建立新的城市，我會像扶持蘭斯特洛一樣，幫助你獲得生命母樹的饋贈?！?p> “第二種，立即離開真理城的范圍，去灰霧海里尋找屬于你自己的進化道路?！?p> 漢謨拉提供的兩種方案蘇洺都不想選，他既不能坐視真理城的所有人淪為半人半樹的怪物，也不想看到這座繁榮的城市走向毀滅。
因此他在做好戰(zhàn)斗準備的同時，最后一次嘗試跟真理城的建造者講道理。
“漢謨拉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做法跟真理之光其實差別不大。”
“雖然真理之光會影響所有市民的記憶，但好歹他們依舊安居樂業(yè)地活在這里?！?p> “但如果你把他們?nèi)几脑斐闪税肴税霕涞墓治铮菚r他們還算是人類嗎？還能維持現(xiàn)在的幸福生活嗎？”
蘇洺的問題不禁讓漢謨拉微微皺起了眉頭，但很快他額頭上的第三只漆黑眼眸，忽然閃過了一抹詭異的光澤。
隨后開口的漢謨拉，語氣里的和藹漸漸被冰冷所取代。
“人類只是生命母樹塑造生命形式之一，這種改變只是提前讓我們回歸了造物主的模樣……這是來自造物主的慈悲?！?p> 在漢謨拉開口解釋的同時，那只通體漆黑的眼眸忽然對準了蘇洺的身體。
隨即，一股難以抵抗的凝滯感忽然襲擊了蘇洺的身體！
【警告！宿主正受到污染源“虛妄”影響?！?p> 在耳畔冰冷提示音響起的同時，蘇洺甚至來不及反應，渾身上下便受到生命重構(gòu)的影響開始演化出樹人的特征。
而且經(jīng)由漢謨拉施展的生命重構(gòu)，與蘭斯特洛完全不同，在那深邃的視線觸及自己身體的剎那，蘇洺甚至連意識都變得遲緩了起來。
此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渾身上下不斷蔓延出青翠的顏色，一步步變成猙獰樹人的模樣……
不過這種變化很快停止了下來，因為眼前的漢謨拉忽然捂住了額頭上的第三只眼。
“蘇洺醫(yī)生我明白了，你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你沒到過灰霧海，也沒有了解過這個世界的本來面貌?！?p> 將額頭上的第三只眼合上后，漢謨拉的神態(tài)再度變得緩和了起來。
“或許我可以讓你看看真理城本來的樣子，那你應該就能理解我的想法了?！?p> 在緩緩開口的同時，漢謨拉忽然挪動了腳步緩緩走向了他們。
面對緩步向自己走來的強敵，蘇洺想要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但在生命重構(gòu)的影響下，他完全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
但此時卻有一個嬌弱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從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的李靈靈，雖然緊張地手心都在冒汗，但還是兇狠地盯著走近這邊的敵人。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允許你傷害蘇洺醫(yī)生！”
“哈哈。”漢謨拉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嘴角忽然揚起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現(xiàn)在我的目標可不是他而是……你?！?p> “哦不對，我還沒解除你記憶里的枷鎖，所以你才會表現(xiàn)得那么仇視我?！?p> “其實你的名字不應該叫做李靈靈，我們應該稱呼你為閉鎖之礙?！?p> “當然你也不應該有名字，因為你不是人類，而是真理之光放置在真理城的污染?！?p> 丁當。
少女手里鋒利的匕首掉到了地上，瞳孔微微一凝的蘇洺，能看到她的身軀在輕輕顫抖。
李靈靈應該是像之前的自己一樣回憶起了什么……
與此同時，一抹深灰色的光澤在李靈靈的身上浮動起來，渾身不住顫抖著的她聲音也漸漸變得嘶啞。
“你說……我……不是人類，而是……污染？”
“沒錯?！本彶阶叩嚼铎`靈面前的漢謨拉，再度張開的第三只眼看向她的同時，也殘忍地道出了少女身上的真相。
“將閉鎖之礙直接導入人體，會讓人類失去很多感情的表達能力?！?p> “所以我想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讓你以人類的身份融入真理城去，這樣既能發(fā)揮污染的力量，又可以避免很多副作用的產(chǎn)生。
“因此我用生命重構(gòu)的力量為你鑄造一個軀體，再由真理之光為你導入記憶?！?p> “我們?yōu)槟憔木幙椓艘粋€又一個美夢，夢里你是人類有自己的親人，家庭與生活……但實際上你只是一種精神污染而已?！?p> “既然我決定重建這個城市，那你就不該再擁有屬于人類的一切?！?p> 生命重構(gòu)的力量解開了閉鎖之礙的封鎖，也瓦解了李靈靈作為人類的身體。
朦朧的灰色光芒將她的身軀逐漸吞噬，迷茫的少女最后一次看向了自己曾經(jīng)的家人們。
父親的女兒是假的，姐姐的妹妹是假的，賽巴斯爺爺疼愛的姑娘也是假的……
看著跪倒在法庭廣場里的人們，李靈靈忽然很想哭，但漸漸轉(zhuǎn)化為污染的她卻沒辦法流出眼淚。
原來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無用功，因為她本來就不是人類，自然也不可能跟人類成為朋友……
在了解到自己身上的真相后，李靈靈最后一次癡癡看向了蘇洺。
瞳孔微微顫抖著的蘇洺，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雙泛白的眼睛變得靈動了起來，它似乎在跟自己說起了話。
“對不起蘇洺醫(yī)生，麻煩你教導了我那么多跟別人相處的方法，雖然我以后可能用不上了，但它真的很有用！”
“你借我的書我一直沒能還給你，因為我怕還了它之后，我就少了一個能去找你的借口，我還想有更多更多的理由能跟你待在一起……”
“而且我可能不能完成我們的約定了，因為我好像沒辦法離開真理城了?！?p> “感謝你出現(xiàn)在我短暫的人類生命里！我會像人類一樣永遠記住你的存在，哪怕是失去了記憶我也一定會記住你的！”
“還有！我能直接叫你蘇洺嗎？用醫(yī)生稱呼你一直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很遙遠，現(xiàn)在能讓我任性一次嗎？”
最后的話語說完之后，蘇洺隱約間看到有一滴晶瑩的淚花，從少女圓圓的眼睛里緩緩滑落。
“再見——蘇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