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佳大師謙讓兩句,再次向周恒告辭:“老訥還有些俗務(wù),先告退了。”
周恒道:“大師既有俗務(wù),還請自便。”
崔可茵目送釋佳大師大袖飄飄,一派得道高僧的樣子走出小亭,走下小徑。
肌膚吹彈可破,眼睛漆黑深邃,鼻梁筆直,紅潤的櫻唇微張……周恒溫喧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逐一在她臉上移動。
崔可茵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他。
像頑皮被人抓了現(xiàn)行的小孩,周恒臉紅到耳根,窘然道:“你吃點心不吃?有畹豆黃、驢打滾,都是御廚做的。”
“好。”崔可茵道:“若是好吃,我可要討些送回清遠(yuǎn),讓我祖母嘗嘗。”
周恒連連點頭,道:“很好吃的,你祖母一定會喜歡?!?p> 歡喜手腳勤快地端上兩碟子點心,放在小幾子上。
崔可茵拿了一塊畹豆黃輕輕咬了一口,比呂記糕點鋪做的更清甜些,還有桂花的清香,而且更糯軟。
“好吃吧?”周恒望著崔可茵問,語氣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小心翼翼。
歡喜不禁翻了個白眼,御廚的點心,怎么會不好吃嘛。
“嗯?!贝蘅梢瘘c頭,道:“家祖母喜歡吃這個,我想向王爺討些回去?!?p> “沒問題呀,我著人做些新鮮的送過府去?!敝芎愦笫忠粨],豪爽地道。
崔可茵有些猶豫,送到家里去,她怎么向大伯母解釋?大伯父是吏部侍郎,偶爾宮里也會賞些點心,但并不多,以前大伯父得了送到清遠(yuǎn)的,只有窩絲糖,她到京一個多月,還沒遇到呢。若說是晉王送的,斷然會讓人誤會。
周恒看出她的擔(dān)心,笑容溫和道:“放心吧,不會有人知道的?!庇纸忉專骸斑@些是昨天送來的,不大新鮮了。我再讓人做些新鮮的,讓你送回清遠(yuǎn)好了?!?p> 昨天的不新鮮了……崔可茵默了默。
周恒轉(zhuǎn)移話題道:“你的棋跟隨學(xué)的,這么厲害?”
“跟我祖母學(xué)的,只是過得去而已?!?p> “在我跟前不用客氣,你能贏釋佳大和尚,就已經(jīng)很厲害了。我連著輸了他幾天啦?!敝芎惆淹嬷遄?,道:“要不,你教教我吧?我好把場子找回來?!?p> 亭外侍候的綠瑩汗唰的下來了,那可是王爺,誰敢當(dāng)他的先生?想提醒小姐一聲,又不知怎么說好。
坐下時崔可茵掃了一眼棋盤上的殘局,確實是黑子處于下風(fēng)。她略一思忖,道:“教導(dǎo)不敢當(dāng),互相切磋吧?!?p> 這就是答應(yīng)了?周恒高興地道:“那我每三天去找你一次?!?p> 崔可茵嚇了一跳,道:“那怎么行?”
周恒見她臉都嚇白了,忙道:“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p> 崔可茵不信,只是搖頭。
周恒想了想,道:“我來想辦法,你不用擔(dān)心?!?p> 崔可茵“嗯”了一聲,緊緊抿了唇。
亭中一下子冷清起來,只有西斜的陽光照了進(jìn)來。
崔可茵悚然,道:“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p> 大伯母找不到自己,一定急瘋了。
“好?!敝芎愕溃骸澳沆o等我的消息就是?!?p> 崔可茵匆匆行禮告退,急急帶了綠瑩和紫蘭走下小徑。
李秀秀已不在山腳下,只有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候在那兒,一見崔可茵一行下來,掉頭就跑。
崔可茵懶得理她。
姜氏歇完午覺才知崔可茵外出,以為她只是好動,去哪里看熱鬧,沒想到一個時辰過去,還沒回來,不由大急,忙差人去找。
亭子里坐了兩個人,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望見,偏偏沒人想到這個上去,只是在供著佛祖菩薩的前殿尋找,卻哪里找得到?
崔可茵大步往回走,不過兩刻鐘就到了耳房。姜氏正在房里轉(zhuǎn)著圈,聽得丫鬟喊:“小姐回來了?!蓖纫卉?,差點栽倒在地。
“大伯母。”崔可茵屈膝行禮,道:“我到處走走看看,一時忘了時間,害得大伯母擔(dān)心,是我的錯?!?p> “回來就好?!苯厦Ψ鏊饋恚溃骸跋麓我ツ睦?,記得多帶幾個護(hù)衛(wèi)?!?p> 武功高強的護(hù)衛(wèi)一個沒帶,真讓人不擔(dān)心都不行。
崔可茵應(yīng)了。
姜氏吩咐收拾東西回府,不過一刻鐘功夫,一行人在知客僧的恭送下上了馬車。
周恒站在亭子里,居高臨下看著黑漆平頂馬車徐徐離去。
崔可茵直到上車,也沒往亭子的方向望一眼。
在車上,她跟姜氏說起打李秀秀臉的經(jīng)過。當(dāng)然,只說在寺中閑逛時遇到她,把她嘲笑了一通,并沒有說遇到周恒的事。
姜氏咯咯地笑,心中一點點不快煙消云消,又嗔怪崔可茵道:“有這么好的機會,你怎么不喊我過去?!?p> 今天不就是來打臉的么?敢上門找磋,不打得李秀秀不知東南西北,她怎么能舒心?
崔可茵一向知道大伯母護(hù)短,不管什么事,都護(hù)著自家人,更維護(hù)崔氏這個姓氏,以崔氏為榮,所以笑道:“我原想差人來請您的,可是李秀秀氣得發(fā)昏,萬一暈倒了,倒讓人說我們以大欺小?!?p> 姜氏點頭,道:“以后遇到她,一點別跟她客氣?!?p> “那是?!贝蘅梢鸫饝?yīng)得很爽快。
回到花月軒,綠瑩服侍崔可茵更衣,見內(nèi)室沒有別人,跪下請罪道:“奴婢自報家門,請小姐責(zé)罰?!?p> 如果當(dāng)時就走,也不至于和釋佳下棋,被周恒求著要請教。
崔可茵道:“下不為例。若有下次,我再不輕饒?!?p> 也是以前差她出面應(yīng)酬,她才會有這么大的膽子。
綠瑩磕了個頭站起來,道:“晉王是什么意思?”
還要學(xué)棋,難道他不知道男女大防么?
崔可茵不答,在臨窗大炕坐了,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p> 天很快黑了下來,用過晚膳,崔可茵在書房看書,窗欞上“啪”的一聲響。
綠瑩出去看了看,廊下的燈籠紅彤彤的,悶熱的夏夜沒有風(fēng),院子里的花樹葉子都不動,到處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剛進(jìn)屋,窗欞又發(fā)出“啪”的一聲響。
如此四五次,綠瑩生氣了,站在院子里,嚷道:“是誰?給我出來?!?p> 外面依然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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