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左手還捏著窗欞,條件反射扭頭,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那絡(luò)腮胡,他手里還端著個粗陶碗,上面隱隱冒著熱氣。
言樵不動聲色盯著靜姝的動作,半晌才出聲道:“你在做什么?”
靜姝慢慢收回左手,站直身體,直言道:“打開窗戶看看這是哪里。”
言樵看她一眼,又繼續(xù)舉步前行,走到她身邊道:“桂嬸給你做的雞蛋羹。”
靜姝戒備地看著他,微微后退一步,接過碗,道:“替我謝謝桂嬸?!?p> 言樵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轉(zhuǎn)身欲出。靜姝看他欲走,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這里是哪里?明天你真會放我走?”
言樵腳步微頓,卻是未轉(zhuǎn)身,道:“不錯。”
說完,抬腳,誰知忽然靜姝又急道:“如果你說的是真話,我現(xiàn)在就要走?!?p> 言樵聞言慢慢轉(zhuǎn)身看著眼前的女子,或許是剛剛醒來的緣故,她的臉色依然蒼白柔弱,只是身體卻站的筆直,他面無表情道:“如果是假話呢,你要怎樣?”
靜姝心底暗自浮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個言老大雖然這么說,卻好似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可是,他要刺殺陳卓英確實是事實。他到底是受誰指派進(jìn)行刺殺的,又是因為什么理由呢?
這背后到底有什么陰謀?
靜姝忽然想起當(dāng)時方回說的那句“看來他們要聯(lián)手除掉你”,他們指的是誰?既然是聯(lián)手,就不可能是私人恩怨,更像是利益集團。陳卓英能得罪什么利益集團?
言樵不知道眼前的女子這一番心理斗爭,只是以為剛才那一番話估計嚇著她了,畢竟她看著年齡并不大。其實剛才說那話,也不過是嚇唬靜姝不讓她輕舉妄動,不想她真的被怔在原地。言樵走前一步,言語稍緩道:“明天早上,道路解禁了,我就放你走。如果你執(zhí)意現(xiàn)在走,當(dāng)然也可以,如果不想要命的話。”
話雖不好聽,卻是正理。自己這傷雖經(jīng)過救治,卻是經(jīng)不得顛簸。何況,這里是哪里,自己還不知道,可怎么走出去。何況夜晚已經(jīng)降臨,外面不安全因素太多了。
靜姝暗嘆了口氣,坐到床沿上。
現(xiàn)在沒回去,李明誠和顧蘭洲肯定是早已發(fā)覺她遭遇了意外,哎,以李明誠對她的心,定要翻遍西郊也會把自己找到的,那時定是個天翻地覆。
怎么能通知到他們她還安好呢?
靜姝忽然抬頭道:“這里可有電話,我要打電話到我家里,以免他們擔(dān)心?!?p> 言樵微微冷笑,搖了搖頭,道:“這里沒那西洋玩意兒。這里都是貧苦人住的地方。”
這時候談?wù)撠毟粏栴}可不是時候。靜姝聞言挑眉睨了他一眼,不想與他糾結(jié)于此,只是道:“我今天若不回去,我父親即使挖地三尺也會找到我,恐怕最遲就是明早,只要這是承京城。你救我一命,我也忠告你一句,還是趕緊走得好。”
言樵嘴角一揚,像是聽到什么笑話,道:“你父親好大的權(quán)勢,你果然是那個李明誠的女兒?!?p> 看來,這個言老大還記得她在當(dāng)時緊急時刻用來充數(shù)轉(zhuǎn)移注意力說的話。
靜姝點頭道:“不錯?!?p> “沒有人能殺的了我?!?p> “做人不要那么自信,自信過度就是自負(fù)。”
“哦?是么?”
“當(dāng)然,許文強那樣機智與功夫并存的人,最終也難免一死?!?p> 言樵奇怪道:“許文強是誰?”
靜姝忽然怔住,自己怎么辯著辯著把許文強給扯出來了?言樵眼神充滿疑問,靜姝看著他,忽然嘴角一揚道:“我們不是對立者么,怎么就聊起來了?”
靜姝不是個愛笑的人,特別是來承京之前。所以,大多數(shù)認(rèn)識她的人,都直覺她是個冷美人,以為她有自閉癥,拒絕人與千里之外。沒有人知道是因為初到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其實,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變了不少,或許是當(dāng)時林柔藍(lán)的死對她有太大的沖擊,她的心自那后慢慢變得溫情,誰對好她也會全力回報,就像李明誠,顧蘭洲,徐浩森,徐浩清,當(dāng)然還有阿原。。。有太多,她要學(xué)會感恩。
因為不常笑,所以當(dāng)誰看到她的笑容時,都會暗自嘆道:原來這冰人也有這么美麗的時候。
言樵眼神中映襯著靜姝的笑容,讓他想起曾經(jīng)的某人,不自覺臉上肌肉放松,話中也多了幾絲溫度,道:“如果不是因為當(dāng)時你正好在那小子身邊,我們不會牽連到你,也就沒有了所謂的對立者。”
靜姝眼睛盯著他,道:“恕我直言,我發(fā)覺你并不是個嗜血如狂心狠手辣的人,可是,你又確確實實是這次事件的執(zhí)行者,這個很矛盾,你到底是誰?又是因為什么要刺殺陳卓英?不可否認(rèn),他是個好人。我們今天在一起,就是因為他看到有些家境不好的人家需要救治,才拜托我?guī)兔Φ??!?p> 為人辦事,就不會把這秘密宣諸于人,這是道上的規(guī)矩。言樵沒有立即回答靜姝的問話,而是轉(zhuǎn)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道:“這和你沒有關(guān)系。很榮幸李大小姐這樣高看我,如果我們以另一種方式相見,或許我們會成為朋友,你是個有趣的人?!?p> 靜姝徒勞地道:“也謝你高看。”
言樵回轉(zhuǎn)身看她,見眼前女子臉上寫滿無奈頗有些賭氣的坐在那里,心中一動,不禁道:“你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p> 靜姝摸了摸臉,道:“怎么?我們長得像么?”
言樵頹然道:“不是長相,只是一笑一顰,動作語言有些相像罷了。”
這言老大聲音不知怎么的透著微微的寂寥,靜姝直覺他是個有故事的人。不禁問道:“那你這個朋友在哪里?”
“死了?!?p> 靜姝后背有些發(fā)涼,把她拿來與一個去世的人相比,這是什么滋味?
“對不起。”
言樵搖搖頭,苦澀的笑道:“這是很久的事了,罷了?!?p> 兩人有些沉默,言樵忽然笑道:“你剛才說的許文強是什么人?聽起來是個智謀雙全的人?!?p> 這人怎么又把話題轉(zhuǎn)到這上面了,靜姝想了想,有些好笑道:“他和你一樣,都是黑社會?!?p> “黑社會?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