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實將簾子掀起,就見一個中年美婦人從外間走了進來,步履匆忙,發(fā)絲凌亂,神色焦急。
她頭上只是挽了一個松松的發(fā)髻,靠一根白玉簪子固定著,可能因為剛剛走得太急,發(fā)絲稍顯凌亂,身上披著一件醬紫色的斗篷,雙手插在白色的貂毛暖套中。
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既有威儀,又有柔情。
這樣一個美婦人居然是林瑾姝的娘親。
她看上去大概也就是三十一、二歲左右,若不是知道她今年已經(jīng)四十有三了,兒子們都有兒子了,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美婦人已經(jīng)是奶奶級別的人物了。
果然是古代的山水好啊,養(yǎng)山,養(yǎng)水,更養(yǎng)人。這樣看來,在這古代呆著也還是不錯的。
不過美婦人的眼角下,有著明顯的陰影,好似很久沒有睡過安穩(wěn)覺一樣,稍顯美中不足。
林瑾姝心下盤旋。
她一定是因為林瑾姝小姑娘的事情,才會這般勞累、傷心、費神的吧,以至于眼窩都有了陰影。
想到這里,林瑾姝心里不覺有些酸澀,一股不屬于她的感情,此時卻將她的心給占得滿滿的。
林瑾姝的眼眶一紅,有些哽咽的喊道:“娘親?!?p>林張氏本還在秋實的伺候下解斗篷,一聽到林瑾姝的喊聲,連解了一半的斗篷都顧不上了,急急地朝林瑾姝的床邊走來。
“我的兒呢!這又是怎么了?可是有誰欺負了你?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這不是要為娘的命嘛!”
林張氏一把摟著林瑾姝因病而稍顯瘦削的肩膀,言辭悲切地喊道。
林瑾姝顯然也被她這般親切的感情給帶動得有些繃不住眼淚,一顆顆淚珠子就這么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
“娘親,女兒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只要娘親心里能好受一點兒,就打女兒的手心吧!”
說完林瑾姝真的把手遞上去,閉上眼睛,一副娘親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氣,她就不怕的樣子。
林張氏一見林瑾姝這副可憐的小模樣,本還有些悲切的神情,也就破涕而笑,真的用手在她的手心輕輕地拍了一下。
“好了好了,娘親說不過你這個小潑猴,打你?!把你打疼了,到頭來還不是娘親心里邊更加難受?!?p>林張氏沒好氣的用手指戳了戳林瑾姝的額頭。
林瑾姝連忙捂住額頭,怪叫道:“哎呀!娘親不要戳了,再戳就不漂亮了,女兒可是要美美的?!?p>林張氏沒好氣的嗔怪了林瑾姝一眼說道:“就你是個事精!”
林瑾姝看林張氏的情緒,雖然還是有些微的起伏,不過比之剛才,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至少沒有了之前那么強烈的傷感。
林張氏用絲絹試了試眼角的淚花,穩(wěn)了穩(wěn)心神,轉身看向坐著的四人。
“你們幾個來干什么?我不是已經(jīng)吩咐了,三姑娘尚在養(yǎng)病,不便有人打擾么?”
在座的四人都囁囁的,面上一片慘白,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林張氏的話。
沉靜了片刻,最后還是資格最老的姨娘囁囁的回了句。
“回太太,我們今兒個都是聽說三姑娘的身子沒有了大礙,就想著過來瞧瞧?!?p>“是么?那這么說,你們是把我之前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么?既然我管不了,那就讓老爺來管管?!?p>林張氏生氣的甩了一下手上的絲絹,看著回話的陳姨娘說道、
“奴婢不敢!”
“女兒不敢!”
四人爭先恐后的說道,陳姨娘和王姨娘甚至是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
從這架勢看起來,林張氏就是那欺男霸女的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她們這四朵百合花,就是被欺負的對象。
膽子最小的二姑娘林靜棋見到這樣的場面,已經(jīng)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細細的哭聲回蕩在房間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林張氏有些嫌惡的看著她,指著她的方向說道:“哭什么哭,晦氣,我還沒死呢!你看這是哭什?你給我出去?!?p>二姑娘林靜棋一聽這話,有些怯怯的抬頭看了看娘親一眼,復又看了看跪在旁邊的王姨娘,乖乖的退了出去。
可是林瑾姝卻沒有錯過,在她低頭間,眼睛里面隱隱閃過的精光。
看來這二姑娘林靜棋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果然,宅斗什么的都是最討厭了。
待得林靜棋出去之后,房間里面的氣氛又一次緊張起來。
林瑾姝實在是不愿見林張氏,因為她而合這些人置氣,連忙抓住林張氏的袖子,嬌聲嬌氣的對她說道:“娘親,不要生氣了嘛。姨娘和姐姐們也是為了我好嘛。就算有些許的小過失,那都是因為女兒嘛。您罰了她們,那不是在罰女兒么!娘親大人的心最是軟綿綿的了,才舍不得罰女兒呢。所以·······”
林瑾姝頓了頓,眨巴這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所以呢?”
林張氏顯然被林瑾姝搖晃的很是舒服,也不說其他的,只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反問道。
“所以娘親就不要在生氣啦,生氣就會起皺紋,起了皺紋就會變得不好看啦,娘親不好了,女兒心里就會很難過很難過的,爹爹也會自責的。爹爹一見是女兒讓娘親這么的生氣難過,就會罰女兒的。只要娘親不生氣了,這樣女兒也不用受罰啦!皆大歡喜,多好??!”
說完之后又假裝怯怯的看著她補充道:“您說是吧?!”
林張氏難看的臉皮再也繃不住了,
“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她用手捏著林瑾姝小小微挺的鼻尖,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呀!就你最精,你爹哪舍得罰你??!你就是看準了我們舍不得,才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像個潑猴一樣亂跳。”
說完又轉過身去對著其他三人說道:“罷了,今天就算了,下不為例。自個兒回去好好反省,我不希望在看到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
三人分別應下了之后,就魚貫的走了出去。
待得那三人完全的走出了東大屋,娘林張氏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你們也下去吧!”林張氏對著秋實她們說道。
一陣衣訣翻飛的聲音之后,內屋里就只剩林張氏和林瑾姝兩個人了。
林張氏又朝林瑾姝的床頭坐近了點兒,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道:“姝姝還疼么?”
林瑾姝搖搖頭,順勢將頭枕在了林張氏的腿上,像一只念母的小貓一樣,反復的蹭了好幾下。
林張氏見她這般小女兒做派,心早就軟得不成樣子了。
“姝姝以后要堅強,可不能再像這樣犯傻了,但凡是有機會娘親和你爹爹都不會看著你嫁給那樣一個·······”
林張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些哽咽了。
看著平日里堅強耀眼的娘親變成這般,林瑾姝心如刀割。
連忙掙扎的爬了起來,伸出小手為她拭去頰邊、眼角的淚珠,很是難過的說道:“娘親不哭,女兒再也不會那樣傻了,女兒已經(jīng)想明白了,嫁給熊統(tǒng)兵也沒什么不好的。所以,娘親和爹爹都不要再為女兒傷心了,見著你們這般,女兒心里會難過的?!?p>哪曾想,林張氏聽了林瑾姝這話,眼淚非但沒有止住,那些淚珠子反而不住的往外涌,哭得更加厲害了。
看著像小孩一樣哭泣的林張氏,林瑾姝很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不停重復著:“娘親不哭,娘親不哭?!?p>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著了,她們母女倆,居然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這一哭,就哭了一刻來鐘,愣是將多日以來的擔憂和不順,全都痛痛快快的給哭了出來。
哭罷!
林張氏和林瑾姝就窩在床上,像一對姐妹一樣,聊起了家里的事,林瑾姝的婚事,還有林丞相夫婦的打算。
“姝姝以后不要和那些白眼狼多接觸,都是些喂不熟的,看著就讓人心煩。”林張氏恨恨的說道。
“娘親為什么這么說?”林瑾姝不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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