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櫻將事情做完之后,被吳大娘叫了去。
“我聽春月說,你以前家中是開酒樓做生意的?”吳大娘問道。
江櫻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但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點(diǎn)了頭,道:“是的?!?p> “我見你做涼菜似乎很拿手?!眳谴竽锟粗瓩研α诵?,又問道:“都是家里傳下來的手藝吧?”
原主壓根兒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的手藝,都是因?yàn)榍笆缾鄢詯酆?,積攢下來的。跟江家,還真沒多少關(guān)系。
可這些,自然是不能同外人道的。
于是,江櫻便有些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
吳大娘見她答的猶豫,以為她是在防備自己,便放柔了聲音,繼而說道:“你別擔(dān)心,我沒有其它的意思。你看咱們這個廚房里,哪個廚娘沒有自己獨(dú)到的手藝?都在她們自個兒手心里攥著呢,韓家可不是覬覦別人方技的人家——”
“不不不,大娘您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江櫻有些哭笑不得,她是真的沒往這方面想。
韓家是什么地方,豈會貪圖她這一星半點(diǎn)兒方技啊。
吳大娘見她表情不似作假,方笑著道:“那好……”
說著,忽而頓了頓,再看向江櫻的時候,便道:“這樣兒吧,等你明日過來,我同你商量件事兒?!?p> 江櫻愣了愣,剛想說她明日不會過來了,卻聽有人喊了一聲吳大娘,是個丫鬟打扮模樣的少女,附耳在吳大娘耳畔說了幾句話,吳大娘便不做耽擱的跟著她出了院子。
江櫻余下的話,便只能咽了回去。
另一邊,吳大娘跟著那傳話的丫鬟來到了大夫人這里。
“夫人——”吳大娘隔著一道簾子,同大夫人曲氏矮身行禮。
“你那邊是不是有個二夫人房里的人?”
大夫人的聲音傳出,溫雅的聲音里,似乎帶著些許不悅。
吳大娘心里一咯噔,而后忙答道:“回大夫人,紅案的管事是二夫人身邊孟婆子的兒媳婦?!?p> “該就是這個了?!贝蠓蛉巳嗔巳囝~心,道:“我聽范九說,她今個兒拾掇著闖去了問梨苑?!?p> “什么!”吳大娘嚇得低叫出聲,若非是多年在韓府磨練的冷靜自若,只怕是要失聲驚叫出來了。
余氏這是哪里來的狗膽……!
“范九顧念她是二房的人,沒有處置她,就報給了我聽?!?p> “這余氏真是越發(fā)不知規(guī)矩了,昨日奴婢才剛敲打過她!”吳大娘憤憤地道。
“這回,大少爺該又得給我記下一筆了?!贝蠓蛉死湫α艘宦曊f道。
畢竟明面上看去,是范九帶人過去的。
大少爺……
吳大娘想了想那張浸著寒霜一樣的臉,一時間不禁憂心忡忡。
她是大夫人曲氏的人,自然不希望看到大少爺跟曲氏生了隔閡。
原本就是繼母……大少爺向來與大夫人不親近。
老爺身子不佳,韓家遲早是大少爺?shù)摹?p> 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自然不必多表。
“那大夫人的意思呢,怎么處置余氏?”想到這個專門壞事兒的,吳大娘便一陣來氣。
“罷了?!贝蠓蛉酥皇菗u搖頭。
“就這樣放過她?”吳大娘覺得不應(yīng)該。
“二房那邊最近可是牟足了勁兒要挑我的錯處呢——”大夫人說話向來慢聲慢氣兒,但聲音低下來的時候,卻總透著一股子冷意,“仗著他們?nèi)硕?,而咱們大房就大少爺一個男丁,竟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妄想?!?p> “夫人說的是……二房那邊,不能不防?!?p> 可是余氏……吳大娘總覺得不處置的話就太便宜她了。
天知道這個蠢貨會不會又惹出什么亂子來!
“這次且放過她,算是我給二房一個面子。”
“是?!眳谴竽镫m然心有不甘,但不敢違背曲氏。
卻又聽大夫人說道:“將消息傳出去便罷了,處置了她又能有什么用處?!?p> 傳出去……
吳大娘呆了呆。
如此一來進(jìn)了二房的耳朵里,該是有余氏受的……
不勞自己動手,面上看著還給了二房一個所謂‘人情’,實(shí)則卻是變相的警告……
果然還是大夫人高明。
“縱然如此,你也最好盯緊她一些,這樣的事情若再出現(xiàn),只怕我就得親自去問梨苑給那位爺賠罪了?!贝蠓蛉寺曇粲致值岬巾n呈機(jī)的時候,眼中卻有一抹復(fù)雜的顏色閃過。
“奴婢知道了?!眳谴竽锕晳?yīng)下。
“沒別的事,下去做事吧?!贝蠓蛉私舆^丫鬟紫明遞來的茶,捏著茶蓋動作優(yōu)雅緩慢的刮了刮藍(lán)彩茶碗。
吳大娘應(yīng)下了一聲,剛想退下,卻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大夫人,先前您交待加進(jìn)迎客菜單里的皮蛋豆腐,還有今個兒新加的兩道涼菜,您覺得如何?”吳大娘如此問道。
今個兒新加的兩道涼菜,是她讓江櫻隨意發(fā)揮的。
“都挺新鮮的,倒還不錯?!?p> “大夫人,是這樣的……”吳大娘笑著說道:“做這幾道涼菜的是一個臨時幫工的小姑娘,在廚房里干些雜活兒,按理來說做菜這事兒不該是她的——”
“便留下做個廚娘罷。”
“是,等明個兒奴婢便跟她說說?!眳谴竽镌纫簿褪沁@么打算的,所以剛才才會跟江櫻說那話,只是廚房里不缺做涼菜的廚娘,這樣硬加一個,要想將人留下,自然還是經(jīng)得大夫人同意的好。
※
江櫻暫且不知此事,和前兩日一樣,在天色將暗未暗之際,和宋春月一同回到了桃花鎮(zhèn)上。
“你說你……買這些有什么用啊,凈是浪費(fèi)?!彼未涸驴粗瓩咽痔嶂囊恍』@子紅果子,出聲埋怨著。
“吃啊?!苯瓩研χf。
“那么酸的東西,誰吃它?后山上這紅果子樹多了去了,就是拿來喂豬豬都不愿意吃!”宋春月聽江櫻說要吃這個,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啊喂!”江櫻撅起嘴瞪她。
這不是說她吃連豬都不吃的東西嗎!
“哈哈哈!”宋春月也才反應(yīng)過來這里頭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又道:“誰讓發(fā)善心,看人家可憐就全給買回來了,不罵你罵誰?”
“反正便宜。而且我自有打算?!苯瓩淹鴥晌腻X買回來的一籃子小紅果,彎起了嘴角。
這在現(xiàn)代,叫山楂。
可以做成好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