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長明雖然知道阿瑤做的肉串好吃，可他卻沒想到，會這么受歡迎。

　　他們到了昨天的地方之后，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很多買的少的客人，當(dāng)場吃完后，又定了幾十串。

　　“要我說，這肉串還得是晚上吃，早上吃太可惜了?！?p>　　上工的男人勞累一天，就想著晚上吃肉喝小酒。

　　客人的這句話也提醒了沈月瑤，早上吃肉串有點(diǎn)過于油膩。

　　她立刻將出餐時(shí)間改為了晚上。

　　“你們送貨的時(shí)候，別忘了告訴客人，咱們的送餐時(shí)間已經(jīng)更改了?！?p>　　“有人還想買，你們就把我新寫給你們的好評卡給人家?！?p>　　交代完之后，那四個乞丐就拿著肉串和地址去送貨了。

　　因?yàn)楹芏囝櫩蜎]吃過癮，所以一炷香的時(shí)間就賣出去一千多串。

　　給留地址的客人分好“good”紙后，沈月瑤走到路邊的房檐下，坐了下來。

　　要是現(xiàn)在她的面前立刻出現(xiàn)一張床就好了，她在現(xiàn)代活了二十二年，從來沒有這么累過。

　　“大叔，你這陶瓶多少錢一個？”

　　沈月瑤注意到一旁陶瓷攤的陶瓶瓶身非常纖細(xì)，很適合用來盛放飲品。

　　她想做一些西瓜汁，送給回購的客人，這些陶瓶正合適。

　　“一文錢?！?p>　　“三個兩文錢怎么樣？我買二十一個?！?p>　　攤主答應(yīng)了，因?yàn)檫@批陶瓶因?yàn)槠可砝w細(xì)容量小，所以并不好賣，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買。

　　沒客人之后，沈月瑤他們便去孫宇家吃午飯。

　　她們這邊預(yù)定出去了兩千串，沈月瑤也暫時(shí)收到了十個好評。

　　“爹娘，阿姐，你們怎么來了？”

　　沈月珊正忙著看孩子。

　　邵素珍雖然不會說話，但在這個時(shí)代卻是個有福氣的，一口氣生了三胞胎，還都是男孩。

　　現(xiàn)在孩子們四五歲，正是調(diào)皮搗蛋的時(shí)候，邵素珍實(shí)在忙不過來，孫宇便做主將沈月珊接了過來。

　　這樣既可以幫大姐分擔(dān)一下，也能讓妻子不那么勞累。

　　月珊和月瑤兩姐妹都識字，看孩子的時(shí)候還能順便給他們教兩個字。

　　沈月瑤還是第一次見沈月珊，小姑娘看著有點(diǎn)憨。

　　“來看你呀?！?p>　　“那怎么什么也沒給我?guī)?？?p>　　“……”

　　忘了！

　　他們來孫宇家，不是為了看沈月瑤。

　　“下次給你帶過來！”

　　沈長明安撫小女兒，卻引起了孫蕓的不滿。

　　“要帶你帶，整天忙成這樣，哪有時(shí)間！”

　　孫蕓就是看不慣沈長明，想起來就要懟上一句。

　　“舅舅，昨天跟那幾個人說忙完來你家了是吧？”

　　“說了，放心吧，我把我家的地址告訴他們了?！?p>　　那幾個乞丐，瘦骨嶙峋的，孫宇并不擔(dān)心他們做出什么事情。

　　“那先麻煩舅母給我們做一下飯，我們?nèi)ド塘奎c(diǎn)事情?！?p>　　現(xiàn)在剛做生意，沒有規(guī)范的制度，可要想做的長久，就必須要制定好規(guī)則。

　　“我先來算賬。”

　　“昨天賣出550串，送出12串，成本983文錢，收入2200文錢，減去衣服錢……凈收入約一兩銀子”

　　“不用算盤？你這么寫寫畫畫就能算出來？”

　　孫宇看著紙上那一堆它看不懂的符號，有些不相信。

　　“爹你算數(shù)好，不信的話你來算算。”

　　沈月瑤對自己的豎式計(jì)算可是很有把握的，一臉驕傲地看著沈長明。

　　她本就生的白皙清麗，此刻狡黠的目光，竟也讓她多了幾分明媚。

　　另一邊的沈長明拿來算盤，反復(fù)算了一炷香的時(shí)間，得出的結(jié)果和沈月瑤的沒有差別。

　　可他不記得自己教過女兒算數(shù)??？而且這樣與眾不同的算數(shù)方法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嗎？

　　沈長明再一次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這個女兒和跳湖之前，差別很大。

　　“咚咚”

　　那四個乞丐來了。

　　“你一個人賣出去兩千串？”

　　沈月瑤看著他那鼓囊囊的錢袋子，第一反應(yīng)不是賺了這么多錢，而是還烤什么肉串，直接把她烤了吧。

　　賣出去兩千串的人叫江洋，看起來沒比原身大幾歲。

　　“那當(dāng)然，我爹死前是賣燒餅的，我賣東西很在行的?！?p>　　江洋提起這個還是很驕傲的，絲毫沒有因?yàn)樘岬礁赣H的死亡而落寞。

　　經(jīng)過統(tǒng)計(jì)，江洋賣了兩千串，楊學(xué)賣了五百串，朱涇賣了四百串，另一個沒有名字的人則只賣了一百串。

　　江洋的銷量實(shí)在太突出了，讓沈月瑤都忍不住好奇他用了什么法子。

　　不過沈月瑤并不想去打聽，畢竟他們都是按勞分配，讓人家分享自己的賺錢方式。

　　無異于從人家的收入里分錢。

　　只不過只賣出去一百串的男子一直低著頭，看起來好似不會和人打交道。

　　“你們真不錯，這是你們的工錢。”

　　沈月瑤不打算拖欠這些人的工錢，畢竟他們曾經(jīng)是做乞丐的，將錢握在自己手里才踏實(shí)。

　　“你們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大致是這樣，你們可以出去考慮一下，如果想要接著干，可以留下，不想干的，也可以走?！?p>　　等他們四人出去之后，沈月瑤開始說他們一家人的分工。

　　“阿娘手藝好，以后就負(fù)責(zé)他們的衣服制作吧，這樣咱們也能省下一大筆錢?！?p>　　沈月瑤經(jīng)過這幾天的觀察也發(fā)現(xiàn)，孫蕓是真的不愛干活，既然這樣，便給她分派一個比較輕松的工作好了。

　　“舅舅頭腦好，和人打交道的經(jīng)驗(yàn)多，那便主要負(fù)責(zé)采買?！?p>　　“阿爹性格踏實(shí)，就做后勤可以了?！?p>　　后勤？沈長明還是第一次聽這個詞。

　　沈月瑤簡單解釋了一些：“總之，以后我做了新的好評卡，您就負(fù)責(zé)給這些人發(fā)下去，他們收回來之后，您負(fù)責(zé)統(tǒng)計(jì)。要求送到家的客戶，您也要登記清楚……”

　　“總之您負(fù)責(zé)的事情很多，遇到之后我會給您詳細(xì)說的?！?p>　　“不過咱們現(xiàn)在人手不夠，除了阿娘之外，咱們?nèi)齻€基本上都要參與到做肉串的過程中。”

　　好不容易說完的沈月瑤剛想喘口氣，數(shù)完錢的孫蕓卻不樂意了。

　　她覺得自己的活，根本賺不到錢。

　　“娘，您要做的事情也不少，您的工錢和阿爹舅舅一樣占兩成?！?p>　　“現(xiàn)在大致是這樣，以后還會調(diào)整?！?p>　　“可……”

　　孫蕓還想說話，卻被沈長明懟了回去：“你什么你，要不你去后山找樹枝？”

　　沈長明一吼，孫蕓也不說話了，她也知道自己沒做什么貢獻(xiàn)。

　　一行人吃完飯便套車回旺水村。

　　路過一個西瓜攤的時(shí)候，沈月瑤便想買點(diǎn)西瓜，畢竟他們家里的西瓜都被老太太做主，讓沈玉榮拉走去賣了。

　　“呦，這不是二姐嗎？”

　　沈月瑤還沒下車，就聽到了孫蕓的一聲驚呼。

　　她是真沒看到攤主是沈玉榮！

　　“二姐，都中午了，熱不熱?。俊?p>　　孫蕓從車上下來之后，將三個鼓囊囊的大錢袋子在沈玉榮面前晃了晃。

　　“我們已經(jīng)賣完了，這就要走了。”

　　沈玉榮也被那三個錢袋子吸引了，他們這一家子是去賣什么了？

　　沈月瑤下了車，卻覺得有些尷尬，這個西瓜還買嗎？

　　“哦，忘了正事，我們阿瑤要買西瓜，你說我們還給錢嗎？”

　　沈玉榮拉走西瓜的時(shí)候?qū)O蕓就一百個不愿意，可趙秀娟卻對沈長明說，這西瓜留著也沒用，還不如送給沈玉榮。

　　孫蕓一直對這事記恨于心。

　　她這個婆婆拿她種的西瓜沖好人，寵女兒！

　　“自是不用的，都是一家人，付錢不就太見外了嗎？”

　　沈玉榮臉上笑呵呵的，可旁邊的兩個攤主卻直對著孫蕓翻白眼。

　　“有你這么做親戚的嗎？怎么好意思厚著臉皮白拿?！?p>　　“我怎么了？我拿西瓜礙著你什么事了，真是多管閑事?！?p>　　一個攤主忍不住開口為沈玉榮抱不平，孫蕓也就直接回嘴了。

　　只不過孫蕓并不知道人家為什么嗆她，光顧著回懟，也不解釋，這樣一來兩個人便吵得更兇了。

　　一旁的沈玉榮裝模作樣地拉著那個攤主，也不解釋真相，只干巴巴地說：“大姐，別為我吵架?！?p>　　那攤主一看沈玉榮如此忍氣吞聲，火氣就更盛了。

　　兩個人也就吵的更兇了，不過孫蕓到底是和沈長明對罵了十幾年，在這種事上根本吃不到虧。

　　聽著孫蕓的話越來越過分，沈月瑤沒忍住拍了一下額頭，她這個娘，無非必要還是少開口吧。

　　“這位大娘您先消消氣，是這樣的，我家今年種了西瓜，二姑說他們要賣，所以便把我們的西瓜搬走了，拉走的時(shí)候沒給我們家錢?！?p>　　“今天我說要買點(diǎn)西瓜，我們又恰好遇見了二姑，我娘才說了這番話?！?p>　　“抱歉了，大娘，您也是好心?！?p>　　沈月瑤三言兩語解釋完之后，就見那個攤主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敢情這西瓜是人家的。

　　她直沖著孫蕓道歉。

　　“怪不著你大妹子，我二姐沒給你說，你怎么會知道。”

　　孫蕓雖然大腦遲鈍，但是經(jīng)過沈月瑤一提點(diǎn)，也明白了過來。

　　攤主一聽這話，又回憶起剛才的場面，頓時(shí)扭過頭，不愿再搭理沈玉榮。

　　沈玉榮也尷尬的很，沒忍住抬頭瞪了一眼沈月瑤，可卻對上了沈月瑤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

　　這樣的對視，讓沈玉榮一陣心虛，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看透了。

　　沈月瑤這個賤丫頭，自從跳河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

　　“沈長明，還在那邊傻站著干什么，過來搬咱們自家的西瓜！”

　　孫蕓雖然總是辦錯事，但是在抓住機(jī)會陰陽怪氣沈玉榮這方面，一直是個中翹楚。

　　這“自家”二字就咬的極重。

　　搬了六七個西瓜之后，他們繼續(xù)出發(fā)往旺水村行去。

　　到了村口，孫蕓又拿著三個錢袋子下了車，走到坐在村口柳樹下乘涼的村民們面前。

　　“都坐著呢？”

　　孫蕓又拍了拍自己的錢袋子，繼續(xù)說道：“不做買賣不知道，賺這幾兩銀子可是花了我們?nèi)乙惶斓臅r(shí)間。”

　　“一天賺的？”

　　沈長明一家做買賣的事，他們村已經(jīng)傳遍了，但是他們卻沒想到，這買賣這么賺錢？

　　孫蕓在村里賣饅頭，在冬天賣草鞋的賠本經(jīng)歷，整個村的人都知道，還以為這次也會賠個底朝天。

　　“可不是，我和你們說……”

　　一旁等候的沈月瑤有預(yù)感，一會兒就要說到她身上，怪不得剛才點(diǎn)名讓她跟著一起下車。

　　不想成為他人打量對象的沈月瑤不斷后退，直到聽不太清大嗓門的孫蕓說話的聲音才停止。

　　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自己到了旺水河邊。

　　沈月瑤剛想欣賞一下古代的河景，卻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救我。”

　　低頭看去，竟是一個滿身傷痕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