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城樓一陣晃動,發(fā)出陣陣碎裂的聲音。
“八牛弩?”司馬雙目一凝沉聲道,“居然接連兩次的弩箭連射也未能穿透,不愧是以防御著稱的玄武大殿!”
八牛弩箭是軍部最好的專用弩箭,威力之強足以穿透鋼鐵,但其缺點在于制造起來極為麻煩,每次的發(fā)射更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所需人員也是極大。
“每次一百二十八根弩箭,估計只需要四次便能徹底轟開玄武大殿!”云澈點了點頭說道,“只是莫百里應(yīng)該不會就這么束手就擒......”
“如果莫百里逃了,那燁梁便不是燁梁了.....”司馬淡淡開口。
轟!
一聲沉悶的聲響傳開。
第三輪的一百二十八根八牛弩箭如雷霆般震怒,呼嘯而出,狠狠的釘在了玄武大殿正門之上。
四周的軍人臉上都寫滿了震驚與驚恐。
一名靠前的騎士臉色極度蒼白,握著韁繩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東西城同身軀微震,神情變得極為凝重,甚至隱隱透出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懼色,強行鎮(zhèn)定心神,把被自己抓皺的衣襟撫平。
“如果不出意外,莫百里完了!”東城同眼中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神色。
西城同點了點頭,想了想壓低聲音說道:“辛虧最后的關(guān)頭我們沒有參與其中,否則我們的下場恐怕比之莫百里還不如......”
東城同沉默了很長時間,重重的嘆了口氣,不知是在為自己感慨還是為莫百里而嘆。
轟!
第四聲雷霆般的聲響傳來!
這一聲如寂靜古廟的那一聲清晨的鐘鳴!
響徹九霄!
大門碎了!
被強行轟碎!
以防御著稱的玄武大殿在攻城柱熱油烈火八牛弩四波的轟擊之下,破開了!
好可怕的手段!
燁梁,銀色面具!
這一刻幾乎所有的騎士弓箭手全部將這一幕的畫面印在了腦海之中,如同烙印于靈魂之上,這就是鎮(zhèn)守邊境雄城十多年無人能犯的威勢!
一人,便是一城!
城中某處側(cè)方的大直道里,沒有一根火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漏樹而過的月光,落在重甲唐騎的身上,讓人與馬的盔甲表面都泛起了寒光。
這里是大唐東方邊軍玄甲重騎鋒營。
來自城外大山深處!
重騎鋒營將領(lǐng)拉下面甲,緩緩抽出**,斜指前方的夜色,指向殺聲震天的長街,沉聲喝道:“碾過去!”
馬蹄漸動,沉重的玄甲重騎踏著堅硬的地面,就像過去無數(shù)年間那樣,又一次開始了沖鋒,大地開始顫動起來。
整座城市都開始震動起來。
玄甲重騎,天下無敵!
“破門!”
大唐玄甲重騎碾壓而來。
..........
半個時辰之后,重騎鋒營將領(lǐng)獨自而來。
“回大人,玄武殿中魁首消失不見人影!”
燁梁眼眸平靜,點了點頭。
“大人,玄武大殿發(fā)現(xiàn)一條密道,通向城外.....”片刻后一名輕騎飛快而來。
“他跑不了!”
.........
夜色深沉,城池四周廊墻上燃著無數(shù)火把,把城墻上照耀的有如白晝,戒備極為森嚴,根本沒有人知道本應(yīng)緊閉的北城門,此時已經(jīng)悄然開啟。
數(shù)十名守城士兵對著夜色里的一片原野不停地揮舞著。
如鬼火一般,星星點點。
有蹄聲在夜色中漸漸響起,穿出云層的月亮投下清光,顯出黑壓壓一片的騎兵的畫面,令人震撼異常。
所有的騎兵此刻并排成了一個包圍圈,里一圈外一圈圍了十幾圈。
圈內(nèi)是十幾個人影。
為首一人面色因恐懼而蒼白,因蒼白而顫抖!
莫百里轉(zhuǎn)身看著夜色中的城市,雙手緊緊握著微涼的樸刀,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他瞇著眼睛,沉默了片刻,右手漸松......
哐當(dāng)一聲!
樸刀落地!
“莫大人,還請回去!”一名騎兵只身上前沉喝道。
“我們已經(jīng)敗了!”莫百里一名親兵說道。
“沒有退路了?”有人沉默,然后開口。
莫百里搖頭。
“道庭的人呢?”
莫百里慘然一笑,說道:“道門的人既然沒有出現(xiàn),那就是不會出現(xiàn)了。”
“值得嗎?”有人開口,帶著一絲凄涼。
莫百里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身前的騎兵搖搖頭說道:“這件事值得或是不值得都不重要了,結(jié)果既然注定,便坦然接受吧!”
“大人,我等愿隨您最后一戰(zhàn)!”十幾人齊齊單膝跪地。
“我們不怕戰(zhàn)死,只是不想就這么死去.....”
“城主待我等不薄......”莫百里搖了搖頭,“今日之事已然鑄成大錯,毀了玄武大殿,便是壞了整座城的根基,我等雖萬死而難辭其咎!”
忽然,一人慘然大笑。抽刀自盡!
“大人,來生再隨您而戰(zhàn)!”
莫百里神情巨震,眼神悲傷,伸手想要挽留什么。
“大人,來生再隨您.....;”
“.....”
十幾人抽刀,自盡!
鮮血留下,帶著一絲絲的體溫。
如同美酒,鮮紅的美酒!
美酒,究竟是什么滋味……
灌入喉中,一樣的辛辣火熱,猶如被烙鐵狠狠地夾住了咽喉,硬生生就要窒息一般。
也許飲血也是同樣的滋味,因為血和酒一樣,都是熱的,都有體溫。
“呵呵......”莫百里大笑而起,帶著無盡的凄涼。
“鮮衣縱怒馬燈市照夢如晝
吳晉南朝踏過宋齊梁陳故國
當(dāng)效朝生暮死蜉蝣盡其歌
君唱越人曼和我逐唐年草生蹉跎
經(jīng)行江山改親朋盡白首.......”
莫百里慘然抽刀,橫于脖頸!
..........
城外某處山林之中,踏聲響徹!
數(shù)百名騎士攔在了七道身著道袍之人的身前。
有風(fēng)自山林而來,有云自夜瓊而來,有水自深處而來!
有人自道庭而來。
有人自城中而來。
一朵青色的花朵盛開!
為首一名騎士,拳出如雷,狠狠轟在那朵青色的花朵上。
青色花朵花瓣微微顫抖。
第二名騎士,自馬背躍下。
第三名騎士躍下。
數(shù)人極有默契的圍攻那名道人。
就在幾個時辰前,司馬來到了城外的騎兵大營,手執(zhí)蘇修手諭,挑選了數(shù)百名精英騎士,早早的來到了這處山林。
司馬臨走之時說過一句話:“無論來了多少人,也要堵住那些人!”
軍令如山!
所以,此刻在他們的面前沒有來自道庭的道人,只有數(shù)名敵人。
枯萎的老樹表皮簌簌剝落。
地面微微震動,馬蹄聲如雷!
道人進不了,騎士退不了!
.......
“回去吧!此間事情已了,等你傷好之后便離開吧!”蘇修開口。
云澈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想要將那一幕幕留在心中,伸手拉下了厚重的車簾。
馬蹄聲起,車轅滾動。
如同歷史的車輪,緩緩走過,不留下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