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母拒絕借錢；慈兄慷慨解囊——題記】
夜晚，顧府。
顧盈盈一襲黑衣，來到顧昌書房的密室，見到了便宜爹、便宜娘和便宜哥哥。
顧少安見妹妹完好如初地站在自己面前，激動地走過去握住她的雙肩，言語中帶著哽咽：“平安就好！”
顧盈盈看著相貌堂堂的兄長——自己長成那個禍水樣子，父母兄弟肯定也是不差的。顧少安的相貌和顧盈盈有三分像，但只是這三分，就足以讓他成為帥哥了。
母親錢氏只是靜靜看著她：“也不知道我以前對你那樣嚴格，是福還是禍！”
錢氏的娘家是前任國子監(jiān)祭酒，她也是書香門第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顧家之所以屹立百年不倒，也是有原因的，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在挑選當家主母的問題上，是有著不成文規(guī)定的——歷任當家主母，都是從國子監(jiān)祭酒的府邸挑出來的。所以基本上大梁歷任國子監(jiān)祭酒都是顧家的親家。
不看背景，不看官位，只挑國子監(jiān)祭酒家的女兒，顧盈盈不得不承認，顧家的先祖實在太明智了。國子監(jiān)祭酒是什么人？那就相當于現(xiàn)代的清華北大校長兼教育部長，這樣的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必定是有才、明理的。而在封建社會，男主外、女主內(nèi)，男子在外求功名，內(nèi)宅是女人在管，孩子也是女人在教。所以一個知書明理的好母親，才能教育出優(yōu)秀的下一代。
顧盈盈自然知道錢氏的意思，把她培養(yǎng)得如此優(yōu)秀，惹了這么多禍，到底好還是不好？
“娘，這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彼换卮?。
錢氏點點頭。顧昌開口了：“你哥過幾日要外放了，再相見也不知何夕，所以我做主讓你們今日見一面。至于少寧，年紀小，城府也不深，我沒敢告訴他?！?p> 顧盈盈點點頭，又問哥哥：“是外放去哪里？”
“去益州巴渝任知府?！鳖櫳侔不卮?。
“巴渝，東臨荊州，南臨南疆，靠近巖羅族的領(lǐng)地，”顧盈盈思索著，“哥，這個官雖然升得快，可是差事并不好當吧？”
顧少安無奈地笑：“妹妹還是這么聰明，分析起局勢還是這么清楚。巴渝的知府，的確不好做，不過你要相信哥哥的能力?！?p> 顧盈盈點點頭，猶豫了半晌，還是拿出了藿云影給她的玉石：“這是巖羅圣女殿的東西，在巖羅境內(nèi)都有用。妹妹暫時用不上，如今交給哥哥，希望能助哥哥一臂之力！”印象中這個哥哥對顧大小姐很好，如今也算還一份情，再就是物盡其用。
顧少安眼里是動容：“以前都是我保護妹妹，如今你長大了，也能為哥哥分憂了！只是這東西，應該很貴重吧，盈盈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你一個女子在外，比不得我們?！?p> “哥，你拿著吧，我如今在長安，也用不上呀，如果哪天需要，我再問你要回來就好了唄！”顧盈盈說著，把玉石塞進了顧少安手心。
“少安你就拿著吧！”在一旁的錢氏開口了。
顧少安也就不再推辭了。
“盈盈，聽你爹說，你要借嫁妝？”這才是今日錢氏的正題。
“是的，娘您放心，我不會虧的?！鳖櫽\懇地說。
“我不是擔心你虧，你再怎么說也是顧家的女兒，就算如今換了身份，也不能掉了身價。你出去拋頭露面做生意，像什么話？”錢氏果然如以往一樣嚴厲。
“娘，我拋的又不是自己的臉，露的又不是自己的面?！蓖炅?，詩書禮儀世家的毛病來了，那就是封建！
“這不是一樣的嗎？你要是在外面奔波，遇上危險怎么辦？況且還要和男子接觸，這怎么能呢？”錢氏秀眉微蹙。
“我現(xiàn)在會武功了呀，而且都是守禮儀的，一點也不會逾越規(guī)矩?！鳖櫽鰦伤频臄[擺手。
“這件事，我不會答應的?！?p> 錢氏管著顧府的中饋，她不答應，那就沒門。
“娘，就算您不借錢給我，這生意，我還是會做的。錢，我有很多途徑可以借到，問你們，只是尋求一個牢靠的支持和信任。既然娘給不了，我會走其他的路?！鳖櫽制届o，本來這一趟，她就想好了各種可能，這一種，也是意料之中。
“你——女大不由娘，如今這個局面，我們也管不到你了，只是我還是我的原則。”
顧盈盈沉默不語。顧昌看到了火星，開口緩解：“此事先說到這里，盈盈，你對幾個皇子現(xiàn)在有什么看法？今天有幾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
“我都知道了，雖然秦王如今看起來在下風，其實不然，我決定了，聽爹的，支持秦王?！?p> 顧昌聽了，贊許地點點頭：“好，只是牽線搭橋方面，如何讓秦王相信顧家？”
“這件事情，我來負責，爹，你先一如既往地支持太子，等到適當?shù)臅r候，我會告訴你的?！鳖櫽谶@件事上有自己的想法，顧家是一顆大棋子，要用在最關(guān)鍵的地方。
“爹相信你。以后我們怎么聯(lián)系，總是闖顧府也很危險的?！?p> “這幾個月，我不會再來找你們。我會想辦法在我的新?lián)c和顧家之間打一條地道，出口選在我以前的閨房。所以，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就是我以前的心腹丫鬟?！?p> “羽詩已經(jīng)嫁人了，羽畫還在你以前的院子里?！惫苤叙伒腻X氏發(fā)話了。
“羽畫，”顧盈盈努力回憶著，前身顧大小姐就是個聰明人，她的丫鬟，都不錯，看來這個羽畫可以用，“五日后，我要她出現(xiàn)在濟世茶樓，以后她就一直跟著我了，不知道娘是否同意？”
錢氏這次沒有反駁：“也好，你也要有人伺候才行，這一年，你一個人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語氣微帶憐惜。
“還好，都習慣了?！爆F(xiàn)代沒有丫鬟，那些事不是自己做嗎？可惜這里沒有洗衣機，好似又回到了中學的寄宿生活。
“那今日，就到這里吧，盈盈，你回去小心一點?！鳖櫜Y(jié)束了談話。
顧盈盈出了書房，卻沒有離開顧府，而是去了顧少安的院子。在屋頂?shù)攘艘粫?，見顧少安進去了一間屋子，才翻進窗子。
“哥，你找我什么事？”顧盈盈拉下蒙面黑布。剛才在密室，顧少安在她手心寫了幾個字，她便過來了。
“這是我的私房錢，你拿去做生意吧。”顧少安遞上了手中的盒子。
顧盈盈震驚不已，這個哥哥，對妹妹已經(jīng)寵到這個程度了嗎？
其實他真的對顧大小姐很好，只是先前的顧大小姐從來不提什么過分的要求，否則顧少安也是選擇無條件相信妹妹、幫助妹妹的。
“哥，你哪來的私房錢？”顧盈盈疑惑地接過盒子，數(shù)了數(shù)里面的銀票，零零碎碎，兩萬多兩。
顧少安溫柔一笑：“這是我這些年賣自己的詩詞字畫攢下來的錢。你放心，娘不知道?！?p> 顧家的人，才學不必說，筆墨自然是值錢的，只是，這是他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自己這么做不好吧：“哥，這個錢你拿著，我不能要。之前借嫁妝，是因為我想著那些本來就是跟著我出嫁的，如今我提前用一點，也無妨?？墒沁@個不一樣，這是你辛苦攢下來的錢?！?p> “你再說，哥哥就生氣了。你把巖羅圣女殿的玉石都給我了，我拿這么點錢給你，你就要推辭，我豈不是羞愧死了？再說，這些錢壓在我這里，也是浪費，你拿去物盡其用，不是更好？”
顧盈盈真的動容了，這就是投桃報李嗎？眼眶漸漸濕潤，這個哥哥，她會當親哥哥的！
“那，嫂嫂知道嗎？”顧盈盈突然問。大梁不興早婚，女子十五歲始婚配，不過要是十八歲還嫁不出去，那就是老姑娘了；男子十八始婚配，也有一直拖到二十二三的，不過那都是極其少數(shù)了。顧少安今年二十一，已經(jīng)娶了現(xiàn)任國子監(jiān)祭酒的女兒宋氏。
“你嫂嫂她知道我有私房錢，不過不會過問我怎么用?！鳖櫳侔参⑿?，這個妻子，也是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和他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這就好，那你去巴渝會帶嫂嫂嗎？”顧盈盈私心想著，沒有背著老婆存私房錢，這個哥哥還是不錯的。
“你嫂嫂的身孕已經(jīng)六個月了，路途奔波不合適，所以我打算讓她在京城安心養(yǎng)胎，等到年后再帶她去巴渝。”
“好，那你的錢我先拿著，不過，是我?guī)湍阃顿Y，以后賺了錢，你可以拿分紅的！”做做資產(chǎn)管理，她還是有信心的。
“你喜歡怎么樣都行，哥相信你！”
顧盈盈看著這個哥哥，只覺得，有兄弟姐妹的感覺真好，特別是有哥哥疼。前世是獨生子女，這輩子老天居然給了她一個這么好的哥哥。
“哥，謝謝你，你去巴渝，要小心一點，有困難要告訴爹爹和我，說不定我們能幫你?！?p> “好，你自己在京城也要保重！娘是嚴厲了一些，不過她還是很疼我們的?！?p> 顧盈盈“嗯”了一聲，兩人話別。再相見，不知是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