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菀就待在練兵場,訓練她們一個月,這一個月中,她哪兒也不去,陸珩時不時會前來關懷地問一下她是否適應這里,問她過得好不好……
但她哪敢說一句不好呢?
后來,三月到了,天氣變得更加暖和,趙白菀訓練的女狙擊手們已經(jīng)有了很好的成績,皇帝非常滿意。
趙白菀也得以去趙知年的府邸看看。
二人還是淡淡地說了幾句話。
趙知年突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但他們都沒叫外面的家丁打掃,而是自己收拾干凈了。
一片水徐徐流下,趙知年悄無聲息地用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快速寫著什么。
趙白菀一邊收拾一邊看,他們擋住了可能存在的暗衛(wèi)的視線。
南打北,楚休。
……
夜里,屋里的燭火已經(jīng)滅了,外面的月光撒進院子里,天上繁星點點,璀璨極了。
趙白菀躺在榻上,手掌墊在腦袋底下,她看著黑麻麻的屋頂,想著白天趙爹寫給自己的那五個字。
大南要攻打北原?
楚休?是大楚和西楚都將觀戰(zhàn)的意思還是大楚已經(jīng)被北原打敗了?
還有,山國呢?
趙白菀除了這五個字,對外界的消息是一點不知。
過了幾天,女狙擊手們已經(jīng)完成訓練,陸珩很高興,他收整了這支隊伍,趙白菀再次回到了皇宮。
她再也沒能見過陸灝,她甚至去過春意盎然,卻發(fā)現(xiàn)那里竟然是關著門的。
日子過得很慢,她待在皇宮里,能見到的除了宮女就是太監(jiān),她都沒見過陸珩的妃子,這很是奇怪。
問過身邊的宮女,她們卻閉口不言。
這天,趙白菀再次出宮去尋趙知年。
“噔噔噔”
朱紅色的大門打開,趙白菀徑直走向趙知年的院子。
以前趙爹都會在院門口等她的,而今日門卻禁閉著。
婢女都在外面侯著,她試著推開門,門吱呀一聲開了。
“爹?”
趙白菀一邊進屋一邊喊著。
“噓?!?p> 趙知年食指抵著唇,他一手朝趙白菀揮了揮。
趙白菀輕俏著步子向他走去。
只見趙知年掀開一塊地板,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
趙知年看她一眼,自己先跳了下去。
黑黝黝的地道,不知通向何處,但趙爹在她身前,她就不怕不擔心。
他們摸黑前進,走得很快,二人腰間系著同一根繩子,趙白菀感覺不到時間,只走得腳肚子酸痛,趙知年才往上推開地皮。
黃昏就在眼前,趙白菀笑了。
這地道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二人趕快離開這里,趙知年在一棵大樹下挖出一兩個包袱,里面是衣服和假發(fā)。
……
寧靜的夕陽還在天邊畫著,橙色的云朵鋪滿了天空,林子上空飛過鳥兒,遠眺山腳,炊煙裊裊,溪水潺潺,恬靜的百姓與自然。
趙白菀跟著趙知年一路逃向北原,她是發(fā)現(xiàn)北原邊境線時,才知道,趙爹要帶她去北原。
趙爹沒與趙白菀說太多,只是說:
“這天要變了?!?p> 她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那是一派祥和。
進入北原,趙白菀本想松一口氣,卻在入住北原第一家客棧的當晚就見到了大南的人。
她不知道是誰派來抓她,直覺讓她認為是陸灝,但又覺得怪怪的。
父女二人將客棧鬧得雞飛狗跳,隨后,趙爹是再也不敢歇一口氣地趕去了北原王城。
北原與大楚的仗打完了,牧仁也就回到了王城。
但趙白菀,她這一個沒憑沒證的公主,想要見到他還真不容易。
但好的是,阿爾木的氈帳就在王城,她和趙知年整理整理衣裳前去拜訪,隨后卻就因這身破布衣裳被趕了出了
于是趙白菀就蹲在氈帳外,等著阿爾木。
此刻三月,草原上綠油油的生機勃勃,阿爾木氈帳的上空盤旋著一只鷹,那是阿爾木的鷹,趙白菀看著仆人解開那只鷹的腳鏈的。
她和趙知年在氈帳外等了足足兩天,才看見阿爾木魁梧的身影。
“嘿——”
趙白菀跳著揮揮手,她大喊著:“阿爾木叔叔!”
只見阿爾木一頭霧水地看過來,愣了愣,隨后驚喜地往前一步,恭敬地行禮喊道:“公主!”
隨后阿爾木招來身后的侍衛(wèi),快速說道:“快去,快去告訴王,公主回來了!”
他說完,在看向趙白菀,又激動又興奮,他道:“公主,快隨臣去王帳?!?p> 再次見到牧仁,她發(fā)現(xiàn)這家伙的更凌冽了。
一個多月未見,趙白菀對牧仁有些陌生了。
她站在趙知年身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牧仁幾眼,卻見那人抬著下巴,瞇著眼睛,嘴角不再平直,而是有著微微向上的幅度。
“您便是公主的養(yǎng)父趙知年吧?”一旁的額爾敦突然開口,他笑著向二人走來,趙白菀呼了一口氣。
“是的?!?p> 牧仁舉步走了下來,他來到趙白菀面前,大掌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與她說話,徑直看向趙知年,誠懇地說道:“謝謝你!”
“……沒什么謝不謝的。”趙知年頓了頓,微微推開面前擋著自己的趙白菀,面色嚴肅地看向高大的牧仁,他道:“王,草民又有話想與你說?!?p> 牧仁沉默片刻,伸出手,示意趙知年跟他來。
趙白菀瞧著趙知年走在牧仁身后,直至出了氈帳。
額爾敦邀她在一旁坐下,婢女為二人倒好奶茶,趙白菀舔舔嘴唇。
“公主,可否告訴我,你在大南發(fā)生了什么?”
“……”趙白菀端起奶茶,她頓了頓,隨后一口豪飲這杯奶茶,心里組織起語言來。
待杯中已盡,她才徐徐道來。
蝴蝶落在粉色的小花上,搖搖晃晃,不遠處傳來的鈴鐺聲,一群“白云”正向此處走來,受驚的蝴蝶翩翩飛走,尋找另一朵夾著小草里的花。
氈帳里只有趙白菀述說的聲音。
她快要將一壺奶茶喝完了,放在茶杯,她說:“就是這些了?!?p> 帳子里突然安靜下來。
走過草地的聲音傳進帳子里,趙白菀瞧著低眸思索著什么的額爾敦。
“王在戰(zhàn)爭結束就派人前去接迎公主你……但大南皇帝遲遲不放人,那時我們遣人進入皇宮,卻沒發(fā)現(xiàn)公主人?!?p> 額爾敦停了停,隨后松了一口氣般地說道:“幸好公主你回來了?!?p> “要是我沒回來呢?”找拜拜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王將會攻打大南。”
……
晚上,近半個月的奔波,趙白菀剛沾上枕頭就睡熟了。
趙知年并沒有告訴趙白菀他和牧仁說了什么,甚至在第二日,他只留下一封信就離開了。
趙白菀呆坐在趙知年的氈帳里,迷茫溢滿了整個屋子。
她去找牧仁,想問問怎么回事,但忙碌的牧仁只是讓她安心,說:“他會安全地回來的……我向天狼神起誓!”
被蒙在鼓里的趙白菀無事可做,只能去問問額爾敦,劉福如今在何處。
“劉福如今就在王城,他娶了阿爾木的最小的女兒,我們將他的父親接了過來?!?p> 額爾敦叫人帶趙白菀去劉福的氈帳。
一個多月未見的二人,再次見面,差點就抱上了。
幸好劉福的妻子咳嗽一聲,劉福才撓撓腦袋,沒有冒犯。
見過劉福,二人說了一些家常話,趙白菀便離開了。
畢竟自己是公主,而劉福有了妻子,二人實在不適合再如從前一般了。
后面的日子,趙白菀也問過娜仁托婭的事。
“她去世了?!鳖~爾敦是這般說的。
“她和烏爾達離開后的半個月,就去世了。烏爾達帶她投奔大楚,她覺得自己背叛了北原,憂郁纏身,沒等來春天的到了?!?p> “那蘇合呢?”
“……蘇合……蘇合是一位勇士,他驍勇善戰(zhàn),葬于沙場……王,我們都不會忘記他的?!?p> 趙白菀突然想哭。
物是人非,白云蒼狗。
鼻頭一酸,眼睛一熱,她想:怎么才一個多月未見,就沒了倆?。。?p> 那天夜里,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于是披上衣裳起來走走。
她旁邊就是牧仁的氈帳,漆黑的天空掛著一輪明月,冷冷的月光灑下,她看見了牧仁獨身落寞地站在月光下,趙白菀看不見牧仁的神情,但牧仁渾身的情凄如同洪水一般包裹著他。
應該是想娜仁托婭了吧。趙白菀這樣想著。
“蘇合……”
這是牧仁的聲音,她敢保證!
難得的柔情,竟是趙白菀從未聽過的,但,他,他竟然喊的是蘇合?。。?p> 趙白菀僵直在暗處,她想再聽聽牧仁會說些什么,卻見他只是喊了一聲,便沒再開口。當一坨云遮住了月亮,牧仁也轉身離開了。
蘇合喜歡男的,她是知道的。
但牧仁不是喜歡娜仁托婭嗎?
怎么剛剛喊蘇合呢?是蘇合為北原作的犧牲太大了?
這一個半月,她到底錯過了什么?
翌日清晨,趙白菀打著哈欠,但她有許多問題,穿衣洗漱完,她就跑去找額爾敦。
善良的額爾敦讓伙夫特意再為她做了一份早膳。
“額爾敦爺爺,我想問你一個事,可以嗎?”趙白菀搓搓手,乖巧地問道。
額爾敦思忖片刻,隨后問道:“你想問什么?”
“我昨晚看見哥他在外面站著,喊了蘇合的名字……為什么是喊蘇合呢?”趙白菀壓著聲音,繼續(xù)說:“他不是喜歡娜仁托婭嗎?”
“……”額爾敦有些猶豫了。
見額爾敦遲遲不肯說,趙白菀貼心地轉移話題,“額爾敦爺爺這里的羊奶真是好喝!”
“呵呵,那以后我就讓婢女天天給你送一壺。”
“好!”
趙白菀?guī)б欢亲右苫蟮爻酝暝缟牛~爾敦說讓她陪自己出去走走。
清晨,草葉上的露水還沒消失,踩上一腳,露珠調皮地跳上牛皮靴上,此時特有的踩草地的“咕嘰咕嘰”聲,等太陽慢慢移向正空時,露水消失,便只剩“沙沙”聲了。
“公主?!鳖~爾敦突然喊了她一聲。
“嗯?”
額爾敦沒看她,只是看著腳下的草地,隨后又看著遠方,淡定地開始述說:
“公主,你走后不久,大楚便對北原發(fā)動襲擊,娜仁托婭與烏爾達投靠大楚的消息傳來,蘇合愧疚難當,他請命作為那次戰(zhàn)事的先鋒官,蘇合帶領兩千騎兵率先支援前線,他撐了整整七天,那七天,是大楚一萬大軍攻擊最猛之時,當王再見到他時,蘇合渾身是血,不知是他還是別人的,他深深看了王一眼,便跳下城墻,與楚兵廝殺……”
“他也在那天犧牲……我們不知道他是怎么用兩千兵支撐了七天,沒讓大楚前進一點,沒讓一個百姓受傷……他是英雄?!?p> 他是英雄!
額爾敦繼續(xù)道:“在蘇合離開軍營的前一天,他給了王一封信,說讓王在他死后打開……但王,他從不會等,在蘇合離開的第二天,他就拆開了信……我不知道信上寫了什么,只知道王立馬親征率兵,欲追上蘇合?!?p> “阿爾木不想讓王親征,幾次阻攔,等到時,一萬援軍也到了。”
“蘇合不喜歡姑娘。”額爾敦驀地說道。
“我知道。”
“……他喜歡王,你知道嗎?”
趙白菀瞪圓了眼睛,她搖搖頭。
“他喜歡王,你覺得信上會說些什么呢?”
趙白菀低眉想了想,她道:“但是他喜歡……表哥不是喜歡娜仁托婭嗎?”
額爾敦看了她一眼,便看向遠方。
“有些時候,失去才知道自己內心真正愛誰?!?p> 遽然,起風了。
風吹著趙白菀的辮子上的碎發(fā),竟將她頭上的羽毛頭飾給吹走了,頭飾被卷上半空,但趙白菀毫無察覺。
她瞇著眼睛,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那里有一棵樹鶴立著,此刻,周圍只是自然的靜謐。
趙白菀在王城待了二十多天,她終于聽見外面的大聲音了!
北原軍殺了一個大南兵,大南要借此攻打北原。
“砰砰砰”
這不再是以前的冷劍大刀,而是帶著灼人的溫度的火藥炮彈!
趙白菀只是聽著周圍人這般說,自己沒見過,但她憑直覺能感受到,這場戰(zhàn)爭,會是比以往都將殘酷的。
沒過幾天,她又聽見戰(zhàn)爭結束了。
“西楚來了!他們帶著一種很可怕的東西,沒人能看見那東西是什么,只能聞著味!但聞著味的,大多都沒活下來?!?p> 西楚來了就走了,大南退兵,五國陷入沉寂的和平。
趙知年也在這時回來了,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爹——”
那時趙白菀聽著婢女為她念的話本子,愜意地享受著自己的午膳,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破音大喊著。
“女兒——”
趙白菀放在筷子就跑向趙知年,可當她靠近趙爹時,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她看清了趙爹身后的人。
那人還是那般俊郎,高大,一絲不茍。劍眉星目還是會讓趙白菀再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移不開視線。
他那低沉卻上揚的聲音喊著她:“白菀?!?p>
趙白菀
結局結局?。?! 因為是用女主視角去寫的,所以有一些可能會沒寫清,那就是想象的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