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楚雄和程云霞聯(lián)袂來到了平真礦山。對于出身于燕國兩大門派之一黃龍殿的鐘楚雄而言,一個小小的疑塚并沒有太大的價值,以他現(xiàn)今筑基九層的超卓實力而言,這個小小的疑塚中的寶物,并不能太多地吸引他。
直到他聽說了這疑塚之中,竟然很可能有涉及時間的法器甚至法寶時,他才忽然起意,打算來看看,畢竟,涉足時間,那已是觸動天地規(guī)則的存在,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得到并且拿來參詳,于修道一定是大有裨益。
此時好幾位道長站在入口前說著話,見到二人來到,其中一人上前道:“哈哈,黃龍殿的鐘師兄和琉焰齋的程師姐也來了!”
鐘楚雄認得說話之人,此人名叫趙坤,是明空派的道長,多年前對付黑煞教時二人一度聯(lián)手,也有過一段生死之交。他笑著和趙坤打招呼,又看向在場的其他人,在趙坤身旁站著一位中年僧人,身披明黃袈裟,雖然此前未曾謀面,他也多半猜到定然是魯國天拓寺的納善大師,佛法是修真之道中很玄奧的一種流派,接觸不多的人,大抵都會對佛修抱有敬畏之心,可鐘楚雄卻不以為然,他笑著和納善打招呼,后者喧著佛號朝鐘楚雄微微頷首。
在納善對面,站著一位成熟美婦與一位妙齡女郎,成熟美婦鐘楚雄還認得,此時主動與鐘楚雄打招呼,她名叫李嬋,是梁國素山派的弟子。而妙齡女郎鐘楚雄稍微思量,就知道這定然是梁國地清宮近來聲名鵲起的陸明月,此女7歲修道,如今年僅29歲,卻已經(jīng)可以和他們這一群老家伙站在一起而顯得泰然自若。
鐘楚雄微微皺眉,他刻意押后了到來的時間,可沒想到人還未齊。
“怎么?點蒼派和松明劍派的道友還沒到嗎?”鐘楚雄疑惑地問道。
趙坤聞言冷冷一笑,“誰知道呢,有的人身為主人,卻比客人來得還晚,真不知是不是不歡迎我等?!?p> 趙坤這話說完,鐘楚雄打量著其他人的表情,程云霞神色自若,納善老僧在在,面目含笑。李嬋若有所思,陸明月則是沉穩(wěn)靜默。
“都是人精啊,這個年紀最小的陸明月,想必也不好對付。倒是這個趙坤,一點都沒底蘊,明空派怎么派了他來?!?p> 鐘楚雄在心中將各人一一評判,旋即笑道:“想必是有事情耽擱了?!?p> “對不住各位,貧道與陳兄談得興起,忘記了時辰,還望各位道友多多海涵?!边@個時候,一個聲音在不遠外響起,眾人看去,就見田奎和一位年輕劍客聯(lián)袂而來,田奎大腹便便,面上此刻帶著笑容。劍客背插長劍,面若寒霜,一雙眸子卻如同星辰一般璀璨,讓人看了就很難忘記。
一邊的納善喧了聲佛號,“貧僧本想與陳道友一同前來,去了陳道友房中卻不見人,原來是找田道友去了?!?p> 陳姓劍客全名陳宣杰,出身于松明劍派,他微微點頭,并不多言。
鐘楚雄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哈哈笑道:“既然人都齊了,是否可以下去了?”
田奎這時卻是微微一笑道:“不,下去前,咱們得先約法三章?!?p> 鐘楚雄瞇起了眼睛,“怎么個約法三章?”
“普通的東西,誰得到算誰的,各取所需,各憑運氣。”
田奎看看眾人,都沒異議。
“而若是一些特殊的東西……”田奎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目光從眾人面上一一掃過,方才淡淡道:“就先交給我妥善保管。”
趙坤冷笑了起來,“為何不是先交給我妥善保管?”
田奎理所當然道:“因為在這里,我是主人?!?p> 話很霸道,于是鐘楚雄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了,他看了眼其他人,想尋求一點共鳴,并還在想這種情況下,在這八個人里爭取主導地位或許是個很不錯的機會。但隨即他的心就驀地一沉。
因為此刻在場眾人,除了他與趙坤,其他人竟然看不出一點不虞之色。
不過此事決不能以田奎為主導,不然他在背后搞點什么事情,好東西說不定就被這胖子弄去了,他稍微思量,心中已有計較。
“敢問田師弟,下面可兇險?”
“還是有些兇險的?!?p> “那若是重要的東西,是否需要妥善保管?”
“自然是的。”
鐘楚雄看了眼眾人,緩緩道:“那我建議,東西應當放在納善大師那里,他的實力在我等八人之中靠前,況且佛法又是邪佞的克星,交給納善大師,我最放心?!?p> 說話間,他看向納善,后者也向著他看過來,依然是面帶笑容。鐘楚雄心中腹誹,“又不是第一次與你打交道,我還不知你這老禿驢是個什么樣子!”
這話他自然不會說,而是一臉真誠。
“不?!?p> 田奎卻是斬釘截鐵地拒絕,“這里屬于我點蒼,所得到的東西,自也歸我點蒼?;蛟S以后會是你們的,但絕不會是現(xiàn)在。”
鐘楚雄冷笑了起來,他向著田奎走近幾步,身上氣勁外放,向著田奎壓迫而去,“田師弟,我敬你為主人,與你客氣三分,可你也不能不講道理。”
他話語一分冷似一分,鐘楚雄自信,自己一向是謀定后動,什么事情不做便罷,若是做,就一定要面面俱到。在來之前,他已經(jīng)查探過各自的信息,知道在這八人之中,實力最強的是程云霞,其次是他,而實力最弱的,便是這個田奎。他有些不明白,為何在一群筑基八層九層以上的修士中,主人家卻插入一位區(qū)區(qū)筑基四層的修士,但這顯然是他的機會。
然而,很快他的心就微微一沉。
因為他向著田奎壓迫而去的氣勁,竟然如若石沉大海,消失不見,他心中頓時一凜,這種情況,不該發(fā)生在兩個實力相差六層的人之間。
“吟!”
一聲尖銳的劍鳴響起,一直側后田奎半步的陳宣杰這時向前半步,與田奎并排站立。同時一股鋒銳的氣勁狂卷而來,令鐘楚雄心中一凜,后退半步。
“陳師弟好手段!”鐘楚雄沉聲道。
陳宣杰冷冷道:“鐘兄的手段卻不怎么高明了?!?p> 這毫不留情面的話,讓鐘楚雄臉色陰沉下來,不過下一刻他便哈哈大笑,“也是,鐘某魯莽了,不如這樣,還請大家一起來做個表決,選一個暫時保管貴重物品的人如何?”
“也好?!北鞠朐谝贿吙礋狒[的趙坤,此時微微有些不快地看了眼陳宣杰,他道:“鐘道友為人公證,所以貧道提議由他保管重要的東西。”
鐘楚雄微微一笑,雖然這趙坤有些蠢笨,但還是挺有用的,他的目光又轉向程云霞,她是在場實力最高的人,亦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至于田奎,鐘楚雄根本沒有再去多想,區(qū)區(qū)筑基四層,如何可以服眾。
程云霞看向陳宣杰,“陳師弟怎么看?”
“田師弟?!?p> 程云霞又看向李嬋,二人年紀相若,實力相差也不是很大,程云霞和李嬋,也曾有數(shù)次聯(lián)手的交情。
“畢竟田師弟是主人,自然是交給他比較好。”李嬋說話之時,深深看了眼田奎。
程云霞這才看向鐘楚雄,“既然如此,我也選擇田師弟?!闭f話間,她又用奇怪的目光看著田奎,她了解陳宣杰和李嬋。因此更對他們沒有猶豫的選擇有些好奇,究竟,這個胖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這變化令鐘楚雄有些瞠目結舌,轉眼一個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胖子就有了三位支持者,他又看向納善,這老禿驢依然是笑吟吟不說話,而是看著沒有表態(tài)的陸明月。
“我和程師姐意見一致?!标懨髟抡f話時,還笑吟吟朝著田奎點頭致意,田奎也朝著他點了點頭,露出慈和的笑容。
納善不用表達意見,這個小小的插曲便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多的變數(shù)。
眾人依次進入入口,距離平真礦山下的遺跡被發(fā)現(xiàn)已有數(shù)月時間,這段時間,礦山下面早被布置成了嚴密的陣法群,同時在最下面,一道用無數(shù)靈石維持的光門將遺跡的世界與外界隔絕開來,任何擅闖光門的妖鬼,都會被灼為灰燼。
納善和鐘楚雄落在最后,鐘楚雄有些不愉地看著最前面田奎的背影,“這人什么來頭?”
“你不是向來謀定后動的,如何這次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貿(mào)然出手了?”
“一個筑基四層的修士,根本懶得去多查?!?p> “你可知這田奎,早年和陳宣杰的師父有舊,二人乃是忘年之交?”
鐘楚雄微微一怔。
“你可知道,李嬋早年曾經(jīng)愛慕過田奎,雖然后來不知如何,但這其中的關系,也是頗為不一般。”
“可……李嬋可是筑基八層的修士,二人如何扯上的關系?”
“呵,這胖子,比你想象的可厲害多了……”頓了頓,納善輕笑道:“對了,陸明月的父親陸渾,也是田奎的好友……”
“這……”
鐘楚雄看著田奎的背影,心中的躊躇滿志和對寶物的志在必得,頃刻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