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靈異

夜闖三炷香

楠溪江

夜闖三炷香 馬驀 26 2024-03-26 23:33:56

  記得第一次來溫州時,住了老牌的華僑。喝了紅酒,吃了鴨舌,品了雪蛤。印象最深的卻是2元渡甌江。

  溫州,甌江,楠溪江,水系比BJ發(fā)達(dá)。

  還是和鈕鈷祿一起,參加完佩迪公司的招待會,我提議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鈕鈷祿雖然道貌岸然但卻是個比還我愛玩的浪青。

  江水不綠不黃,又綠又黃。小小的渡口擠滿了排隊(duì)渡江的摩托車,行人。在上船的通道里,沒有燈,每個人臉上都黑黑的。只有一雙雙眼睛反射著點(diǎn)點(diǎn)白光。我和鈕鈷祿在一間矮小的售票口每人花了2元錢買了張船票,隨著人群上了船。

  最下層被一眾摩托車和兩輛汽車填的滿滿的,中間層是一排排座位,頂層是觀景臺,風(fēng)很大。只有我和鈕鈷祿在船頂吹江風(fēng)。傍晚的晚霞夾在在兩岸的大廈的縫隙中打在臉上,江面的波光有點(diǎn)藍(lán)有點(diǎn)綠又深沉的黑,像流動的鏡子映出鈕鈷祿探出的船舷的倒影,江風(fēng)夾雜著魚腥味直沁人心。

  原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幾乎都是無限接近免費(fèi)的。親人,友情,愛情,以及生活中的小確幸。比如吹江風(fēng)。

  汪汪穿著拖鞋,黑色白線大褲衩,咧著嘴跟五金店老板吐沫橫飛,繪聲繪色。我和全大爺在一旁觀察,琢磨丫怎么這么能說。五金店仿佛被汪汪噴成了蛋糕店,所有的鋼鐵零件全都被丫噴化了,五金店老板的表情從高冷直男變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媳婦。除了“啊、啊、啊”、“額”、“哎呦”,蹦不出一個閑詞。全大爺偷偷舉起大拇指,我倆異口同聲“真牛逼”。這就是買個錘子買出了房子的感覺。真牛逼。

  很多年以后,我?guī)е苋ズ贾菡彝敉糸e逛,一樣的五星,一樣的大餐,一樣的大褲衩配T恤,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只是他的眼中多了一絲惆悵。我想,原來誰都會被鉛華洗盡。不由同樣暗自神傷。

  中央廚房大約占地10畝,院子里雜草叢生,我走到草叢中間,低下頭掐了幾根握在手里玩弄,每當(dāng)能擺弄這些小東西的時候就有一種瀟灑仿佛上帝的錯覺,這個人真是貧乏,只能用草來快慰自己渺小的力量。那些做大事的人呢?有舍有得,不舍不得,貪心不舍,早悟蘭因?哪跟哪啊。

  全大爺把740停到院子南側(cè)的水泥路邊,過來把車鑰匙拋給我,“溜一圈?”“成啊”,“小心大門”,他指著那輛冷藏車說?!翱?,讓我開這個???”我墊腳拉開高高的車門。

  踩,摘,轟,踩,掛。

  好久不開手擋車了,有點(diǎn)陌生又熟悉的錯覺。

  路不寬,但夠開。哥們以前賣過依維柯,40-10,21座,康明斯發(fā)動機(jī),這臺小小的冷藏車根本不在話下。全大爺知道我是個頂級老司機(jī)。音樂打開,來一首“拉絲Bone y M”,走起。

  出門左轉(zhuǎn)就是柏油路。

  “Duang”“刺啦,卡,咚”。

  沒事。估計(jì)沒事。歐耶死。

  全大爺驚呆了,旺旺正好從食堂出來,一如既往的大褲衩,頓時蹲在地上笑抽了。

  Fuck,,,這回顯眼了。剎車,開門,下車。

  車沒事。新車,嶄新如鐵。

  我看著全大爺,全大爺眼含熱淚,久久不肯流下來。悠悠的說,車沒事。

  我恍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地的碎磚。

  抬起頭,院門邊一人多粗的柱子頂上的帽沿被撞碎了。

  旺旺還在笑,一邊笑一邊忍不住讓眼淚流了下來。

  全大爺默默的把740鑰匙遞到我手里,“以后開這個吧,冷藏車不適合你?!?p>  丟人,我小心翼翼的回到宿舍洗了個熱水澡,這事后來沒有人再提。

  中央廚房還沒進(jìn)設(shè)備,白天沒事主要任務(wù)就是除草,修魚池。

  如果今生不能相愛,來世重來。

  王三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jìn)這片黑壓壓的小小建筑群,我緊隨其后,沒走多遠(yuǎn)便發(fā)現(xiàn)其實(shí)大部分的房子都已經(jīng)破敗不堪。

  這座小小的村莊不知被誰生活過?被誰愛過?被誰恨過?被誰仰望過?被誰蔑視過?被誰遺忘過?被誰銘記過?被誰照顧過?被誰打擾過?被誰煩惱過?被誰篤定過?是誰在這遠(yuǎn)離塵囂的山坳里建下院墻?是誰在此埋葬過往?誰又在這里結(jié)婚生子?用愛驅(qū)散大山的荒蕪?用愛做出誘人的佳肴?用愛看著花開花落?日出日落?月起月降?

  想必每顆石頭也都曾被另一個顆石頭糾纏、陪伴,每一顆樹也曾尋找另一顆落地生花的新娘?

  原來,世上每一個誰都是誰的誰。都有今生今世注定為之碎碎念念糾纏不休粉身碎骨的孽緣領(lǐng)主。

  原來人生沒有意義,卻有最偉大的意義。

  上帝的上帝站在宇宙之巔也寂寞。熱鬧點(diǎn)才能湊合活下去。

  中央廚房院子里雜草叢生,全大爺?shù)?40根本不敢靠近,從辦公室到廁所需要翻越草原,甚是可怕。

  于是我們決定喊大家一起除草。

  從辦公室開始鋪,找了一堆磚頭,我仔細(xì)的把草除掉,然后用洋鎬鎬出一條兩三米長一米寬的土路,再把磚頭一塊一塊鋪上。

  正在鋪的時候,來了一個又黑又瘦穿著淡藍(lán)色T恤的人。上來就拿起磚頭往土里蹭,試圖把下面的土磨平。我看的鬧心,便上去把他擠到一邊,一五一十的教了起來?!跋劝严旅娴耐劣苗P子整理平,然后把磚頭一塊一塊的擺上,最后用浮土填滿縫隙,懂了嗎?”

  他看我認(rèn)真的樣子給我遞了一根中南海,我倆一起抽了起來,無話。抽完煙,我瀟灑的說“好好干”,自己便去后院休息了。

  晚上的時候,我和全大爺,汪汪來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一如既往的喝茶,抽煙,打游戲。

  白天和我一起修路的哥們也在,我忍不住小聲問全大爺,這人誰啊。

  全大爺尷尬的看看他,又看看我。大聲說,叫大哥…這是咱董事長,我媳婦親哥,740就是他的。

  切,740?那個富力城300多平的房子也是他的?尷尬如我。切切。

  “你做什么的?”親哥問,“開冷藏車”我回答。順便吧茶幾上的腳挪開了。

  “不像啊,以前干什么的?”“新浪網(wǎng)下一個小部門的負(fù)責(zé)人,做品牌的”。

  “別開車了,接著干品牌吧,一個月10K,年底獎金?!?p>  “不不不,我就想干體力活”。

  “你有病吧”?

  “你看出來了?”

  “我猜的。”

  “同病相連?”我問。

  “你是癔癥,我是撒癔癥。”親哥喃喃低語。

  “那你層次不行,飛機(jī)和棒球帽有什么關(guān)系?”

  “沒有那個女人,棒球帽是不會上飛機(jī)的。”

  “老神經(jīng)了看來是。”

  “過獎過獎,你丫到底干不干?”

  “...干?!?p>  “滾…”

  “你溫州的吧?”我低頭又問。

  “嗯,北京人了不起啊?”

  “葛僚”

  “滾!”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