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飲一啄，皆是天數(shù)！
“師祖，若我說，我得悟了祖師妙法，你信么？”
季秋眼神炯炯，聽完覺悟所言，沉吟片刻后，還是坦言開口道。
“小家伙別開玩笑?！?p> 從搖椅上站起身子，有些蹙眉的覺悟看著眼前一身月白僧袍，面色認真嚴肅的小和尚，深吸一口氣后，這才緩聲道：
“那傳承不是斷代了么，你去哪里尋...”
“渡世真經(jīng)?！?p> “你說什么？！”
嗖！
一道殘影劃過，下一秒那一襲淡紅金邊袈裟的身影突然跨過橫桌，一個閃身便移至季秋面前，盯著他的面龐，一字一句的急聲反問。
那樣子，已是徹底失態(tài)，滿臉寫著荒謬與不信。
渡世真經(jīng)。
他覺悟當然曉得。
因為那就是他知道的，那本鎮(zhèn)宗功法，只有有緣之人才能修行的法門之名！
可這名字，因那段黑色的歷史，這一輩弟子應(yīng)該都不曉得才對，哪怕是這小和尚的師父靜明都不例外！
可為何...他竟知道？
“難不成...？”
心中有個荒誕的想法漸漸升起，覺悟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季秋。
當他看著眼前自己一手看著長大的小和尚滿臉認真，并沒有說謊的反應(yīng)時，他終于動搖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覺悟話語中帶著幾分顫抖。
“自然是真的?！?p> 季秋篤定道。
“可能用紙筆描繪下來？”
覺悟繼續(xù)問。
而這次，季秋卻沒有回答。
他只是往橫桌前移了移，將紙筆備好，隨后開始‘刷刷’不停的書寫。
覺悟這次也沒出聲。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季秋，同時心中早已熄滅許久的火焰，再次小小的燃燒了起來。
萬一...萬一這孩子說的是真的呢？
覺悟這樣想著，呼吸都不禁急促了起來。
突破武道先天之后，他走了很遠很遠，但可惜命中無緣，終究沒有叫他覓得仙蹤。
不過他隱隱之中卻有種感覺，只要繼續(xù)一路往東，跨過那連綿無垠的十萬大山，或許在山的另一端，就是仙道昌盛之地。
可顧忌著宗門傳承，薪火青黃不接的覺悟，終究還是猶豫了，所以他放棄了繼續(xù)走下去，而是轉(zhuǎn)頭回了這懸空山內(nèi)，保一方傳承不衰。
畢竟懸空山眼下只有他一尊武道先天，若是他走了或是隕了，難保當年慘劇不會再度復(fù)刻。
本以為為宗門計，今生是無緣更進一步了。
可真如這小和尚，卻叫他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過了半晌。
當季秋頓筆停下，隨后將數(shù)張稿紙鋪開后，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滿意點頭，轉(zhuǎn)而對著旁邊一直沉默，唯恐打擾到他的覺悟開口道：
“師祖，抄錄完了?！?p> “請您過目?！?p> 說罷，季秋侍手而立，將紙張獻上，讓開了位置。
“...好?！?p> 深吸一口氣，覺悟接過這寥寥數(shù)張的稿紙，只覺足有千鈞之重。
因為，這或許是他今生唯一的希望了。
看著嚴陣以待的覺悟，季秋想了片刻，怕他抱有太大的期待，于是還是開口提醒了一句：
“師祖，我在藏經(jīng)閣一枚書簡之上，得悟祖師傳法，被他老人家授予了這篇渡世真經(jīng)?！?p> “在傳授的過程中，他老人家曾經(jīng)提過，想要修行這入道法門，必須要具備修行體質(zhì)，而這種體質(zhì)千里挑一，當年那代的懸空寺更是一人都無。”
“所以有些事情，您老需要做好心理準備?！?p> 說到這里，季秋閉上了嘴巴。
過猶不及，他之所以開口，就是怕覺悟?qū)⑺械南Ｍ?，都寄予在了渡世真?jīng)上面，最后卻因未曾身懷靈體，只能落得個遺憾收場。
若是那樣的話...
人生可就太凄涼了。
“哈哈，你這小家伙...”
“老衲既然能說出此法門的名字，又怎可能不曉得其中艱辛？”
“放心吧，修行半生，多少沉沉浮浮，老衲早已看透，如今到了遲暮之年還能再度燃起一線希望，與我而言，已是僥天之幸了，又哪里還敢奢求更多！”
“不過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罷了?！?p> “倒是你這小和尚，能為我寺再度尋得此妙法，于偌大古寺而言，功勞何止?jié)娞欤 ?p> “老衲倒是要替所有未來有緣修行此法的弟子，謝過真如你了?！?p> 老和尚聽到眼前小和尚嚴肅的告誡，不禁哈哈一笑，重拾了心情后，對著季秋真心實意的開口道。
看樣子，他已是做足了準備。
見此，季秋這才點了點頭，道了聲應(yīng)該，便不再多言，任由覺悟參悟妙法。
就算老和尚不能身懷靈體，但此法門高深莫測，以他武道先天的境界，說不定也能另辟蹊徑，有所收獲呢？
世界之大，天無絕人之路。
就算不能身懷靈體，也未必不能以自身的努力和才情，勘破一切，踏上道途。
就在季秋心中暗想之時。
眼前的覺悟，卻隨著身形入定，漸漸有了幾分變化。
他那一襲淡紅金邊袈裟，隨著口中默默念叨，突然無風自動，周圍有微弱的光點附著而來，聚集在了他的面容與合十雙掌之間，散發(fā)著淡淡的金華。
那是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靈氣，即使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但這終歸證明了眼前的老和尚，是具備靈體，有著修行之資的！
武道先天，季秋通過渡世真經(jīng)的記載，大概清楚此境介乎于煉氣中期左右，又有真氣于體內(nèi)形成大周天，所以感應(yīng)靈氣相較于初學者，簡單了不知多少倍。
但即使再過簡單，若只是一介凡俗，那就算是練至化境，也絕然不可能修出神意來。
“弟子恭喜師祖，具有修行機緣?！?p> “望師祖往后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達到我懸空祖師那般騰云駕霧的地步，甚至更高！”
看到眼前的老和尚慢慢睜開眼睛，即使時間過了良久，季秋卻也并不在意，只是淡笑著抬起雙掌，對著覺悟恭喜道。
“你這小和尚...”
“唉，沒想到老衲到了這般年紀，竟還能有這等機緣，真是托了真如你的福氣了?！?p> 睜開雙眼的覺悟，聽著耳畔的恭喜，雙手略有些顫抖，珍而重之的將手上的渡世真經(jīng)抄錄本放下，隨后眼神柔和的看著眼前的月白小僧。
“此經(jīng)雖為我懸空寺至高傳承，但到底遺失良久，真如能毫無介懷的將其分享而出，這份禪心通明，老衲自愧不如。”
“不過還請放心，你既將其交予我手，有老衲在，這門傳承便沒有任何人可以獨享！”
“它乃是法元祖師遺留懸空寺的瑰寶，是我脈立存之根基，老衲定會將其好好珍藏，以供懸空寺有緣弟子修行。”
覺悟的話語，珍而重之。
季秋見此，又為他添了句：“師祖，此法珍貴，寧可將其束之高閣，也不能落入別有用心之輩手里?！?p> “我寺傳承此法，必要知根知底，不然若叫心懷不軌之徒得此法門，恐是禍事?！?p> 懸空寺一脈上上下下，對于季秋都抱有著莫大善意。
正所謂投桃報李，這渡世真經(jīng)，就是他贈予這些師門長輩，同代弟子的回報。
至于真言這經(jīng)閣灑掃一小僧，究竟還能不能再度傳承此法，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若此人再度傳承此法，那也是懸空寺自己的選擇。
與季秋而言，并無多大干系，畢竟本身這功法就是懸空寺的，季秋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覺悟聽聞，自是笑道：“應(yīng)當如此。”
“放心，此法有老衲親自保管，所挑選修行之弟子，都是我懸空寺的真?zhèn)??！?p> “若是有心術(shù)不正的弟子修行此法，那么哪怕是親手將其給毀了，老衲也決不會將其傳出去，叫心中有鬼之輩，為禍四方！”
偌大經(jīng)閣之內(nèi)，覺悟話語落下，言語鏗鏘，擲地有聲。
【9歲：你禪心通明，聞得此法乃是祖師法元特地留下，用來福澤后輩之傳承，又思懸空一脈數(shù)載春秋，未曾薄待自己，特此決定，將此法上交宗門?！?p> 【本來垂暮之年的師祖，因為你的一念之差，人生開始有了翻天覆地的轉(zhuǎn)折，此后當代乃至未來數(shù)百年，都有無數(shù)本來無緣之人的命運，因為你，而有了徹底的改變！】
【作為一只小小的蝴蝶，你不經(jīng)意的一次振翅，終是在這世間，留下了一抹小小的痕跡。】
【你或許，間接的改變了他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