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千古憾事
吳驥一行人離開后,卻是喜慰無已,吳健、吳星一眾親兵裂著張嘴,大呼痛快!
“驥哥,我們今兒打了遼狗?。 ?p> “我們打的是遼狗??!”
“遼狗打了我們大宋上百年,在雄州橫行了數(shù)十年,就沒有這般給人揍過,揍得好快活!”
一眾親兵,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著好心情。雖然只是打架,而不是戰(zhàn)場殺敵,他們?nèi)允怯X得快活無比。
邊民,對契丹人最是痛恨,哪怕是小小的占點(diǎn)便宜,對他們來說,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更雖說還是親手揍了遼兵,還是揍得如此之爽。
“要不是時(shí)機(jī)不對,我會殺了他們!”吳驥也覺得揚(yáng)眉吐氣,胸懷舒暢,說話都高幾度。
一行人,說笑了一陣,這才興奮之情漸去,吳健問道:“驥哥,我們接下來做甚么?”
“先找個客棧住下來,然后在城里到處逛逛?!眳求K聽說過雄州繁華,今日一見,其繁華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的想象,好奇心起,一定要好好見識一番。
“好吶!”吳健他們一聽此言,無不是大喜,歡欣鼓舞。
他們是小山村里的農(nóng)夫,要不是吳驥,他們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走出吳家莊。如今,來到宋朝在北方最重要的城池,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個個喜悅無已,興奮無比。
正行間,前面有家“君悅客?!?,位置還不錯,房間不少,住在這里,去城里逛的話,很方便。吳驥決定住下來,吳健上前,要了房間。
一見吳驥他們?nèi)硕?,個個不凡,掌柜心知他們不是一般客人,忙著上前招呼,親自把吳驥帶到上房。
吳驥一邊與掌柜上樓,一邊問道:“掌柜的,我初次來到雄州,對雄州不熟,不知有什么好玩、熱鬧的地兒?”
“客官,你有所不知,雄州可是好地方呢!”
掌柜忙賠著笑臉,為吳驥介紹起來:“要說吃,敝店雖有些美味佳肴,卻抵不上樊樓。這可是汴京樊樓的分號,無論佳肴,還是美酒,都是奇珍。要說買東西,可去西市,那里有遼東的貂皮、高麗的人參、西域的昆山之玉、大食的珍珠、波斯的玳瑁、海外的香料,無不應(yīng)有盡有。要說玩,還是東城,那里的勾欄瓦舍,多不勝數(shù),漂亮的婦人、好聽的傳奇、說書……”
掌柜對雄州極熟,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滔滔不絕:“客官,若你要婦人,樊樓也有不少呢,不必去勾欄瓦舍?!?p> “勾欄瓦舍,我自是要去的,想去聽聽說書?!碧苽髌?,宋說書,是現(xiàn)代評書的前身。來到雄州,要是不去見識一番說書,還真是遺憾。
“說書!說書!”掌柜還以為吳驥是臉皮兒薄,明明是要找女人,卻用此來遮掩,忙附和道:“要說說書,說話人才是最重要,好的說話人能把不讓人注意的故事兒說得驚心動魄。北弄瓦子的霍三問,是雄州最出名的說話人,客官要是想聽說書,可以去那里。”
說評書的,在宋朝稱為說話人。
“謝掌柜的,我記住了。”吳驥微一點(diǎn)頭。
進(jìn)了屋,吳驥一瞧,被褥齊全,很是潔凈,干燥、通風(fēng)好,很是滿意。把東西放下,略一歇息,帶著一眾親兵出了客棧,去逛大街了。
大街上人流如潮,川流不息,吆喝叫賣聲響成一片,其繁華程度,讓吳驥這個見慣了現(xiàn)代大都市的人都感到驚訝。
“天吶,好熱鬧!”
“比我們吳家莊熱鬧得太多了!”
一眾親兵個個張大了嘴巴,好象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驚奇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好熱鬧哦!驥哥,我們?nèi)ツ睦??”吳健跟在吳驥身邊,不住打量,一臉的驚奇。
“你們是想聽說書,還是買東西?”吳驥把這些親兵的吃驚樣兒看在眼里,很是理解他們的心情。
“說書?說書好!”
吳健還沒有回答,就有親兵忙著發(fā)表意見:“有一年,一個賣雜耍的江湖藝人,來到吳家莊,給我們說了一段三國,聽得我連飯都不想吃了?!?p> “是呀!是呀!”
幾個親兵忙著附和,打量著吳驥,一臉的期盼。
是先買東西,還是聽說書,都一樣,反正要把事情辦完的,吳驥理解他們的心情,道:“先聽說書。去東市,北弄瓦子。”
“好嘞!”
親兵們興奮不已,滿面紅光。對于他們這些農(nóng)人出身的人來說,說書很新鮮,有很大的吸引力,個個加快了步伐。
在吳驥的帶領(lǐng)下,一眾人很快就趕到了東市。一到東市,吳驥有些傻眼,這里的勾欄瓦舍很多,一排排的,一眼望去,比起現(xiàn)代大都市的娛樂場所一點(diǎn)也不遜色,田瓦子、北瓦子、西瓦子、肖瓦子……各種各樣的名目,多不勝數(shù)。
“天??!”
吳健他們很是震驚,打量起來,只見這里的人流比起大街上更多,更加熱鬧。在這里,是人摩人,肩碰肩,一個不小心,就會走丟了。
吳驥那感覺,就象置身在現(xiàn)代大型集市似的。
“白牡丹獻(xiàn)藝!”
“紅孔雀說唱!”
“公孫劍舞!”
一聲接一聲的吆喝聲傳來,只見不少嗓門粗的漢子,正在瓦舍前大吼大叫拉客。
吳驥有一種感覺,若是在現(xiàn)代社會,一定是高分貝的喇叭響個不住。
吳驥他們費(fèi)了好大功夫,擠出一身細(xì)汗,方才來到北弄瓦子。一到北弄瓦子,吳驥的心不由得狠狠一跳,東城的人本來就多,而最多的地方就是北弄瓦子,人擠人,連轉(zhuǎn)個身都很困難,比起南京路步行街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啊!”
吳健他們發(fā)出一聲驚呼,直勾勾的看著把門的兩個大漢,好象鐵塔一般,孔武有力,虬結(jié)的肌肉,一看就知不是好惹的主。
正是這兩個大漢攔住了人群,要不然,早就沖進(jìn)去了。
“霍三問說三國,即將開始,還有沒有人?”瓦子里出來一個中年人,約莫三十余歲,沖人群里吼道。
“有!”
一片吼聲響起,震耳欲聾,宛若焦雷轟鳴于耳際,吳驥給震得耳鼓嗡嗡直響。
“這也太瘋狂了!”吳驥盡管見多了現(xiàn)代粉絲的瘋狂,仍是不免小小的驚訝了一把。
“今兒人多,提價(jià)了,一錢銀子一個人?!边@個中年子很會做買賣,很有奸商本色,不失時(shí)機(jī)的敲詐。
“一錢銀子一個?你咋不去搶?”立時(shí)有人氣憤的吼叫起來。
“我就是搶,咋啦?你愛聽不聽!你不聽,有的是人聽?!边@個中年男子頭一昂,胸一挺,坦率的承認(rèn)他是在搶。
“我有二十個人。”吳驥掏出一錠銀子,拋了過去。
中年男子在手里把銀子拋拋,很是滿意,換上一副親切的笑容:“這位客官,快請!快快有請!”身子弓成九十度,身段放得極低,一副討好樣兒。
有錢能使鬼推磨,吳驥感慨一聲道:“給我找點(diǎn)好些的位子,沏上好茶,好生侍候著。”
“那是,那是!”這個中年子忙在頭里帶路:“客官,您請!您請!”
“好貴!”吳健他們還沒有擺脫農(nóng)人的心態(tài),見吳驥如此花銀子,實(shí)在是太大手大腳了些,一臉的肉疼,又是興奮,忙跟在后面。
“客官,我們北弄瓦子,不僅書說得好,還有不少漂亮的婦人?!边@個中年男子忙抓住機(jī)會推銷起來:“客官要在勾欄里銷魂也成,要帶出去行,就是客官要給姑娘們贖身也行?!?p> 勾欄瓦舍這個詞雖是連在一起的,卻是有不同的含義。瓦舍大,而勾欄小。每個瓦舍,有很多勾欄,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的分區(qū),諸如聽曲的勾欄、說書的勾欄,的確是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卻并不盡然。
“算了!”吳驥知道勾欄瓦舍中,有類似娼寮妓館的作用,也不以為忤。
“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客官玉樹臨風(fēng),俊面玉顏,正是風(fēng)流年歲,此時(shí)不風(fēng)流,臨到老了,風(fēng)流不起來了,豈不后悔?客官,要不找倆姑娘,唱唱小曲,品品酒?”這個中年人不失時(shí)機(jī)的勸說。
吳驥擺擺手,定睛一瞧,這說書的勾欄不小,足以容納數(shù)百人,座無虛席。
中年人把吳驥他們領(lǐng)到雅間,叫人送上茶水,搖搖頭,如此闊綽一個客人,卻沒有榨出油水,委實(shí)可惜了,告罪之后,退了出去。
吳驥坐下,聞著茶香,這茶很不錯,吃著茶,聽說書,還真是讓人心曠神怡之事。
“來了!”
就在這時(shí),只聽一片歡呼聲響起,那些聽客忙坐直身子,一臉的興奮。
只見一個約莫三十余歲的男子,面相清矍,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襲尋常麻布衣衫在身,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更有數(shù)分儒雅之氣。
這男子是北弄瓦子的有名說書人,霍三問。
他快步走上前面的臺子,略一掃視,手中的木塊在桌子上一拍,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大聲道:“話說,桃園三結(jié)義……”
一段為后人所熟知的桃園三結(jié)義就給他說了出來,抑揚(yáng)頓挫,有聲有色,比起現(xiàn)代的說書人一點(diǎn)也不遜色。
桃園三結(jié)義,吳驥耳熟能詳,再次聽來,仍是多了一些新鮮感。吳健他們卻是聽得如癡如醉,個個豎起了耳朵,睜大眼睛,生怕漏掉一個字。直到霍三問說完,他們這才清醒過來,一臉的興奮,如醉醇酒。
“霍爺,再來一段!”
聽客們意猶未盡,齊聲吼叫起來。
霍三問沒有說話,而是打量著聽客。
“霍爺,三國之后,來段傳奇,這可是您的規(guī)矩。”立時(shí)有聽客還以為他不愿說,忙著提醒。
“我就說一段千古憾事!”
霍三問端起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終于同意了。
“可惡的遼狗!”
“無能的官家!”
霍三問的話音一落,場面上并未出現(xiàn)吳驥想象中的歡呼,反倒是一片咒罵聲響起,聽客們極是氣憤,仿佛刨了他們祖墳似的,吳驥不由得大奇:“什么千古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