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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尊

第二十八章 示弱

嫡尊 北疆風(fēng)雪 3320 2013-12-03 12:04:04

    徐心然一番聲淚俱下的哀求,使屋里站著的下人們都不覺動容,徐掌柜的眼睛也濕潤了,畢竟,他也懷念自己的母親,而大女兒正好和他的感情是一樣的,這叫他不知不覺又減掉了幾分對大女兒的嫌惡,平添了幾分親近。

  蘇氏神色惶然地看著沉浸在對亡母思念之中的丈夫,不覺手腳冰涼。她上哪兒去找婆母的那些遺物呢?以前丈夫并沒有在意過這些東西,和家里其他的物品一樣,都放心地交給了自己保管,從來也不過問??山裉欤羰钦煞蜉^起真兒來,自己可怎么解釋得清楚?變賣其他的東西,丈夫一定會體諒自己,因為福盛祥生意不行了,這大家都知道,為了一大家子的生計,變賣一些東西,也情有可原。但是蘇氏更加清楚丈夫?qū)τ谄拍傅母星?,也很清楚,若是丈夫知道自己居然變賣婆母的遺物,那會怎樣的氣憤。

  徐掌柜自然是不知道蘇氏怎樣處理了母親的遺物,畢竟蘇氏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覺得,蘇氏不過就是將那些東西收藏起來罷了,并沒有想到蘇氏會有那個膽子去變賣。于是,他和顏悅色地對蘇氏說:“若蘭,心然是她祖母一手帶大的,祖孫兩個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而且心然如今也有了寬敞的住處,可以自己保管那些東西,你就給她吧,她已經(jīng)十六歲了,總不能仍舊事事都依賴你。”

  蘇氏已經(jīng)由憤怒徹底變成了恐慌,再也顧不得日后怎樣報復(fù)徐心然,只想著怎樣將眼前抵擋過去。

  思慮半晌,蘇氏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說:“請老爺責(zé)罰我,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這個突然的舉動令在場的人都驚愕不已。

  徐掌柜更是納悶兒,不明白蘇氏為什么哭得這樣凄慘,而且看見蘇氏不停地磕頭,只管說“我錯了,我錯了”,額頭扣在硬邦邦的青磚地上,那聲音著實叫他心痛。可他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得走上前去扶她起來:“若蘭,若蘭,你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為什么要我責(zé)罰你?好啦好啦,不要再磕頭了,你看看,額頭都磕出血來了……”

  徐心然心中長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呀。接下來,蘇氏一定會哭訴自己有天大的難處,以至于不得不變賣了婆母的遺物來維持家中生計。

  可是,徐心然顯然還是低估了自己這位庶母。

  只見蘇氏已經(jīng)被徐掌柜拼命扶了起來——因為蘇氏一再堅持,若是徐掌柜不肯原諒她,她就永遠跪在這里——并且半抱在懷中。這個時候,下人們都很知趣兒地悄悄退出去了,因為按照做下人的經(jīng)驗,接下來當(dāng)家主母就要說出來一些秘密,而主人家里的秘密,自然不該被下人知道。

  蘇氏將頭伏在徐掌柜的胸口,抽抽噎噎地說:“老爺,都是我不好,我只是不想讓老爺白天為了生意奔波忙碌,好容易回家松口氣還要被這些瑣事煩心,所以才擅做主張,隱瞞了這件事情?!?p>  徐掌柜依舊一頭霧水,不過也猜到了七八分,母親的遺物,也許已經(jīng)不在了。于是追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說呀!若是你做的有道理,我絕對不會怪你的?!?p>  徐心然聽見父親對蘇氏的保證,這幾天好容易涌上心頭的一絲對父女之情的留戀又消失無蹤了,看來,在父親的心目中,依舊是蘇氏最重要。原本自己打算借著祖母的名義給蘇氏一個下馬威,可現(xiàn)在看來,人家蘇氏也不是笨蛋一個,不僅很快就想到了應(yīng)對之策,而且也盡量示弱,先爭取同情。看看這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兒,比自己剛才的表演可是自然多了,效果也好多了。

  蘇氏終于停止了抽噎,畏怯地看著徐掌柜,說:“老爺,今年夏天,我爹忽然得了急癥,大夫說,需要每天吃二錢人參,方能保得性命無虞??晌夷锛业那闆r,老爺是知道的,哪里能吃得起每天二錢人參?就算是黨參紅參也是吃不起的。老爺那陣子又忙,整天早出晚歸的,我有心告訴老爺,又怕老爺分心,影響了做生意,而且老爺那段時間身子也不大好,我就想著,最好是自己能把這事兒辦妥了,別給老爺添麻煩??墒羌依锏拈_支已經(jīng)使縮減了,我又沒有旁的生出銀子來的辦法,只得將老夫人的幾件東西拿去換了銀子,給我爹續(xù)命……也是我這做女兒的不孝,只顧著忙自己家里的事情,一年到頭,卻看望不了爹娘幾次,我娘和我的弟弟們還瞞著我,不叫我知道,怕我分心。等我知道的時候,我爹已經(jīng)病的很嚴(yán)重了。若是我早點兒知道,資助一些藥費,我爹的病,也不至于延誤至此……”

  徐掌柜吃驚地問道:“岳父大人病了?怎么都沒人告訴我?”

  徐掌柜正牌的岳父應(yīng)該徐心然的外祖父宋老太爺,可由于徐心然的生母宋氏難產(chǎn)而亡,翁婿兩個的關(guān)系迅速破裂,宋老太爺還抽走了放在福盛祥的股金,以至于兩家已經(jīng)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徐掌柜心里根本沒有宋老太爺這個岳父,而是將小妾的父親當(dāng)做了泰山老大人,逢年過節(jié),總是要備上禮物去看望的,只是今年過年去看過蘇掌柜一次之后,就只顧焦頭爛額應(yīng)付生意,所以對于蘇家的情況,真的不甚了解。而且大齊國對于嫡庶的分別是很看重的,也沒有人要求一個男子將小妾的父親當(dāng)做正經(jīng)八百的岳父去孝敬。

  蘇氏一看丈夫上當(dāng),心中暗喜,卻又告訴自己,回頭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訴父母和兩個弟弟,幫自己把這個謊圓過去,千萬不可露餡兒。對了,還有自己的兩個女兒,尤其是慧玥,就知道吃,萬一哪天說漏了嘴,自己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好在蘇氏的兩個女兒這會兒都挺機靈,雖然明知道外祖父并沒有生病,也更加沒有需要每天吃二錢人參,可聽見母親說得如此傷心,也不約而同保持著沉默。

  蘇氏期期艾艾地說:“是我不叫他們說的。老爺那么忙,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去做生意,天黑了才能回家里來,我哪里忍心用這些小事來打擾你?”

  “這是小事嗎?”徐掌柜不滿地看著她,“這是人命關(guān)天啊!岳父都病得這樣嚴(yán)重了,你居然還瞞著我,我都沒有去看望他老人家,這太失禮了?!?p>  蘇氏忙說:“可是女子出嫁從夫,一切應(yīng)以夫家為重,不能總是往娘家跑,再說了,我還有兩個弟弟和弟媳婦兒呢,有他們在床前伺候,況且現(xiàn)在我爹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老爺就不必為此憂心了?!?p>  徐掌柜有一天:“那怎么行?岳父生病,又不在遠的地方,作為女婿,我連看望都沒有去看望一下,這太不應(yīng)該了。要不這樣吧,等會讓我晚點兒去店里,先和你去看看岳父。心然——”

  “爹,有什么吩咐?”徐心然平靜地答應(yīng)了一聲。

  “你先去店里照應(yīng)著,我去看看蘇掌柜?;坨郢h,你們也別在這兒傻站著了,趕緊去換衣裳,隨我一起去你們外祖家。”

  徐慧瑛和徐慧玥面面相覷,然后同時看向了自己的母親。因為外祖家的情況,她們再清楚不過,外祖父根本沒有生病,反而是臉色紅潤腰板兒挺直,整天吃飽了沒事兒做,就提著一個鳥籠子,在街上閑逛。好在蘇家餅鋪在京城最南邊,而徐家和福盛祥的店鋪都在城中偏北的地方,徐掌柜和蘇掌柜都有著自己固定的活動范圍和路線,所以沒有碰面,否則,蘇氏這番話早就穿幫了。

  徐心然默默地轉(zhuǎn)身走了,她知道,父親和蘇氏畢竟也有十幾年的感情,不是僅憑一件兩件事情就能夠抹殺。其實,如果蘇氏不是背地里損了夫家貼補娘家,不是苛待了她三年,不是在家中為難之際還只算計著她們母女三人的利益,徐心然也許不會提到祖母的遺物??墒?,死過一次的她,不再糊涂,已經(jīng)看出來這蘇氏絕非善與之輩,說不定有一天徐家真的散了,她就是那第一個趁火打劫的人。

  所以,徐心然不能放過她,也絕不能對她有一絲一毫的仁慈,否則,自己的下場,也許比上一世更加悲慘。

  不過,要公開對付蘇氏,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徐心然一邊往外走,一邊用眼角余光觀察著父親,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徹底原諒了蘇氏背著他私自變賣祖母的遺物,注意力已經(jīng)全部被“岳父大人”生病的消息給吸引了。

  徐心然故意走得很慢,因為她很想知道,蘇氏會用什么方法來阻止父親不要去看望“岳父”。

  果然。蘇氏是有辦法的:“老爺,我爹的病已經(jīng)好多了,家里生意又這么忙,我看你就不用去了。而且因為我爹病著,家里頭也沒人張羅,亂七八糟的,免得叫你看了心煩?!?p>  “你又說笑了?!毙煺乒褡匀徽J(rèn)為蘇氏是在客氣,是在替自己著想,不讓自己太勞累,要知道,從徐家到蘇家,就是乘坐馬車,也需要一個半時辰呢,而且還是單程,“你剛才說不是有你兩個弟媳在家里照應(yīng)著嗎?雖說他們已經(jīng)分了家各自單過,可家里老人生病,他們做晚輩的總不至于什么都不管吧?!?p>  “可是……可是……”蘇氏似乎是詞窮了,臉上冷汗直流。忽然,看見了還站在門口磨磨蹭蹭沒走的徐心然,仿佛好容易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說,“老爺,大小姐要去店鋪,肯定需要一輛馬車,那么剩下的那輛馬車,也只能坐三個人,不如我?guī)е坨郢h去就行了,您還是和大小姐去店鋪吧。其實,我爹這一向已經(jīng)好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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