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會被人說成什么樣子,我臥在床上想著,兩天的假已經(jīng)到期,我還是不愿意回去。安靜的門被推開,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媽你別催了,我這就收拾好了?!蹦闹肋M來的竟然是小穆。
“快點,要遲到了啊!”
“小穆,你怎么來了?”想問他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終究沒有問出口。
“還有時間想別的,我可不想遲到啊!”
“可是,”明明這時候他也是實踐期,不用上課的啊,學(xué)校的幾個系別除了中文系最后一個學(xué)期才開始實踐,其他的實踐都早已經(jīng)開始了。
“哎呀,怎么這么啰嗦!”他上前將我拉起,“真想遲到啊!”
就這樣被他拉進了學(xué)校去,也不用費心力自己跟自己打架來決定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但最終還得去這個事情了。走在路上我時刻注意著有沒有熟人經(jīng)過以及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特別的一樣。
“怎么像個過街老鼠一樣?”
“?。俊碧珜W⒂诳疾熘車?,沒有仔細聽他的話。他忍不住笑了,“什么時候起連辨識我的好賴話都這么遲鈍了?”
死小穆,剛才準(zhǔn)沒說什么好話!也正好到了教學(xué)樓,“我走啦!”我沒好氣的說。
“下了課我在這里等你。”說完他朝著后面那棟教學(xué)樓走去。
等我嗎?記不清上次一起去食堂吃飯是什么時候了,之前陪我的都是盧野??粗∧碌谋秤跋г跇悄_我才上樓。阿曼已經(jīng)到了,我靜靜地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
“還好吧?”
“嗯,沒事。”
流言蜚語只有在被聽到的時候才有殺傷力,我們很多時候在背后偷偷議論著別人的是是非非,卻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成為他人背后的談資,這都是因為他沒有聽到而已,也正因如此才免除了許多傷害。有時候,不是不知道,只是寧愿相信沒有,也是很好的。沒有人向我提起那天晚上的轟動,真是慶幸,至于他們怎樣在背后談?wù)撐夜懿恢?p> 一起走下樓梯的時候阿曼對我說道:”阿寄,你變堅強了許多。”
“是嗎?”
“我看得到你的變化,只是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瞞著我,一個人扛。”
“知道,你也是。”我說。我們彼此相對和顏微笑。
小穆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阿曼一看見他神采立即飛揚了八度:“穆梓深,你實踐不是挺忙的嗎,怎么有時間來學(xué)校?”看阿曼興奮的樣子,她也應(yīng)該有段時間沒見著小穆了,我識趣地準(zhǔn)備離開:“你們倆先去吃,我有點小事去處理一下!”可是剛走兩步,胳膊就被用力拉住:“一起去?!闭Z氣不容否決。我看著他又偷偷側(cè)目看了眼阿曼,心生慌亂。阿曼臉上似有若無的有些不解,走過來也對我說道:“是啊,一起吧,還熱鬧點兒,有什么事非得吃飯的時候辦?!蔽矣挚戳搜坌∧?,似乎我不答應(yīng)他就不會放手,我怕阿曼誤解,只好點頭,他這才放下手。
“快走吧,我快餓死了!”阿曼歡快的過來拉住我說道。
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嘛!
我和阿曼安然的坐在餐桌上,等著“飯來張口”。
“你看,有個干活的多好,要不然擠在人堆里為買飯而拼命的可就是我們倆了!”阿曼笑嘻嘻的說。
我也笑,目光逡巡在人海中正拿著飯盒“搶飯”的小穆身上。是啊,多好。曾幾何時,他嫌我笨的要命,奪過我的飯碗便幫我打了飯,后來,只要他在,我就沒有再為食堂打飯的人多而苦惱過。不知不覺笑意更深了……
“你說我們會不會有點不人道啊,讓他一個人打三個人的?算了我還是去幫幫他吧,免得又說咱們以多欺少。”阿曼說完便起身也朝人海奔去。
阿曼的愛從未隱瞞,順從著心的意愿,比我強了何止千百倍。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沒有愛到那個程度,才總是選擇等在旅途;如果當(dāng)初盧野沒有先向我告白,我與他會不會至今都是陌路?越想心越?jīng)]底,今天是怎么了,連自己也變得怪怪的。
這頓飯吃的還是很舒服的,兩個都是我的“好哥們兒”,也好長時間沒和他們一起吃飯了,這樣的鬧哄哄真是久違了呢!
可是出門就遇到了瘟神。大前天晚上的事到現(xiàn)在我都心有余悸,因為實在不明白岳政澤這么做的原因,只有傻子才會相信那是一次求愛的告白。岳政澤,你到底要怎樣?
岳政澤身邊跟著的人正是陳塞,他看到阿曼時顯得很不自在。我和小穆、阿曼裝作全不在意,像穿越別的陌生人一樣穿越他們,阿曼考慮到我的情況也沒和陳塞打招呼。
“站??!”聽到這厭人的聲音我暗暗緊了口氣,三個人的腳步也同時頓了下??墒菓{什么聽他的?!可笑!
“我們走?!毙∧骂^也沒回,對我輕輕說道,霎時間很心安。
“穆梓深,你和我的女人走這么近不怕我生氣么?”
“你胡說什么!”小穆憤怒的轉(zhuǎn)身提住了岳政澤的領(lǐng)口,“我警告你離她遠點,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我三步并做兩步跑過扶住小穆的胳膊,害怕事情會變得更糟糕:“小穆!”我擔(dān)心的望著他,他起初眼神犀利的盯著岳政澤,直到看見我但有的神情,才放開抓著岳政澤的那只手。
岳政澤和小穆對視的時候曾顯現(xiàn)出了一絲憂懼,沒有人不懼怕不顧一切的人,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無法做到那份決絕,也就是說一開始,就輸了意志力。不過岳政澤是個非常好面子的人,他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氣場”。他的回擊正中我們的心事,也差點害我失去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穆梓深,你太好笑了,就算我該被揪也輪不到你吧!你喜歡她,可惜她不喜歡你,偏偏看上了那個叫什么盧野的人,我可沒你那么窩囊,你等著瞧,我怎么把她變成我的女人!”
懼怕——他將會怎樣對付我們?惶恐——阿曼,你一定聽到了是嗎,不要信,可以嗎?
當(dāng)我還在想的時候,小穆的一記拳頭已經(jīng)實實地砸了下去。我清醒過來,連忙止住怒火沖天的小穆,與此同時,陳塞也上前來趁小穆不注意時揮了重重一拳,還好我在身旁及時的扶住。小穆的嘴角滲出了血絲。
陳塞扶起倒在地上的岳政澤,雖然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可是心底達成所求的他似乎高興的很。
“岳政澤,我再警告你一遍,如果你敢傷害她,我會和你拼命?!蔽覐臎]見到他如此肅殺的眼神。
心底狠狠地一顫,隱隱作痛。命是可以隨便拿來跟人拼的嗎,傻瓜?!皠e說了小穆,我們走?!?p> “穆梓深,咱們走著瞧!”岳政澤恨恨的說。
當(dāng)我和小穆走過去的時候,阿曼還在原地呆呆的站著,被我拉走的時候也是神色暗淡的。我知道,我苦心守護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怎么樣,要不要去醫(yī)院?”看著小穆微腫的嘴角,心酸不已。怪不得他會突然回學(xué)校,定是聽說了那天晚上的事,怕我一個人無法應(yīng)付。
“沒事兒?!彼p輕碰了碰傷處說。
三個人坐在廊道里,只有秋風(fēng)蕭蕭吹葉的聲音。阿曼始終一句話也沒說就那么沉靜著,于我卻有種至身地獄的壓迫和愧疚感,小穆,也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小穆的手機響了起來。“同學(xué)找我有點事,我先過去了?!?p>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離開打開這種尷尬的局面,但是我和阿曼兩個人談的話想必會更好一些,她也一定不愿意這樣尷尬的面對小穆。
又安靜了許久,我才開口:“阿曼,對不起。”
沒有回聲。
“阿曼,你說說話好不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可是不要不理我?!蔽疑焓秩ダ?,剛一觸碰便被拂開。
“我一直當(dāng)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對你無話不說、無心不談,雖然有過不少的小吵小鬧,都是一路走來的美好記憶。阿寄,可是這一次,你竟然把我當(dāng)成傻子一樣去哄、去欺騙,”她痛苦的哽咽了一下,“我可以不在意他有喜歡的人,不在意甚至永遠走不進他心里,可是我最恨被人騙,尤其是我最親近的人!”
我不想騙你,真的不想欺騙你,阿曼,我最親近的姐妹,可是當(dāng)我猛然發(fā)現(xiàn)你愛的人卻深愛著我的時候,我怎么跟你開口說?要我親手破滅你的美好和我們之間的情誼?我知道如果當(dāng)初我說了,你不會不理我,但是總不會像之前一樣的親密無間;何況,那時的我曾一度以為小穆會走出我的陰霾,和你在一起的??墒呛髞淼那闆r,慢慢已經(jīng)不為我所掌控,或許一開始就是我一己的想法害了我們?nèi)齻€人??墒菬o論如何,阿曼,要我去做那個殘忍的劊子手,我做不到啊!
“我,對不起?!鳖^已經(jīng)快要埋進膝蓋里去。千言萬語也抹不掉我傷害了你的事實,我沒有任何理由為自己解釋。阿曼,不要恨我、不理我好嗎?
“你早就知道了穆梓深喜歡的人是你對不對?”
我沉重的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知道的?”阿曼眼睛望著腳下一片泛了黃的落葉,心如死水的問。
“在景巖實習(xí)的時候?!蔽业椭^,不敢看她。
“我真是個傻子!”
“阿曼!”我起身拽住突然起身要離開的她。
“我已經(jīng)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傻子,你還忍心讓我繼續(xù)做下去嗎?”她自嘲地沖我笑著,令我身心俱痛。
“不要這么說,阿曼?!蔽覒┣蟮馈?p> 她再一次拂開了我的手。
在她即將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小穆卻不知從哪里走了出來,立在我與阿曼的中間。
“張曼,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希望你別怪阿寄。”
阿曼回過頭來,笑的更令人心酸:“我有什么理由怪你們呢,是我自己太傻,也太沒福氣了。”
阿曼越走越遠,越走越遠,遠的已經(jīng)開始模糊,就像即逝的晚霞,想抓都抓不住。秋,真真實實的來到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