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一直有護士進出,每一個都神情嚴肅、匆匆忙忙,都顧不得回岳母的話。大量的血漿被送了進去。岳政澤傷的怕是真的非常嚴重。
“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做?”冷靜下來的岳母低著頭,冷冷的問,聲音低沉的讓人心底發(fā)涼。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p> 聞言她猛的看向我,眼底的怒火和憎恨毫不掩飾的表露出來:“該做的事?我們岳家哪兒對不起你了,政澤娶你進門,給你無上的榮耀地位,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丈夫對你也是和善有加,我不過就是對你惡言冷語幾句,你就這么報復我們,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說到激憤處她揚起手又打了過來,這次卻被我攔住了。
“你錯了,就算你再惡言相對我也不至于和你們岳家過不去。剛才那一巴掌我甘心受了,為的是岳政澤救命的恩情,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他會那么做;至于岳政澤父親的事,于公于私,我都該那么做,至于報復,我確實是存了那么一份心的,從我最親的愛人差點慘死手術臺,從我被迫嫁進你們岳家,這個想法早就根深蒂固了,總要有人為那些事付出應有的代價。所以,你現(xiàn)在應該明白,我之前所說的要和岳家脫離關系并不是惺惺作態(tài)?!?p> “放手!”她掙脫開被我束縛的手腕,又用力甩了甩。
“好!好?。『?!”她眼中泛著淚花卻笑著,一直重復著這個字。之后又低下頭去,沉默。
“滾。別在我兒子面前讓他惡心,你不配出現(xiàn)在這兒。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彼f的平靜,對我而言卻最具有殺傷力,讓我心神一亂。
“云寄,云爸云媽不放心你讓我很過來看看,你……”楊璐帶著還在無聲啜泣的葵生趕來了醫(yī)院,在看到岳政澤母親時,話便戛然而止。
“我讓你們滾!”岳母怒吼著抬頭,卻在看到被嚇哭的葵生時流露出來一絲驚愕。
楊璐安慰著葵生,岳母緩緩站了起來向他們母子走去,眼睛一直盯著葵生。我也連忙過去,站在他們母子面前,對他們說道:“我沒事,你們先回去吧。”
楊璐看了看岳母,點了點頭要離開。岳母卻突然說道:“站住!”她走到楊璐跟前,仍是一直盯著葵生。
“這孩子,是誰?”
葵生已經止住了哭,還有些抽泣,見一個陌生人總盯著自己嚇得轉身趴在了他母親的肩頭上。
“他是我兒子。”楊璐答道。
“他是誰的孩子?”岳母又問了一句。楊璐不答,她就看向了我??臉幼佑辛叻趾驮勒上嘞?,她怎么會不起疑心呢。我和楊璐對視一眼,知道瞞不住她,也遲早會公開這個消息,于是就告訴了她。
“他的父親是岳起軒?!睏铊吹?。
聽到這個回答,岳母腿上一軟,差點跌倒,被我扶住,又被她狠狠推開,她跌跌撞撞又坐回到長椅上。
“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可我怎么也沒想到他連孩子都生下來了,哈哈哈……”一陣慘笑回蕩在長廊里。
岳母凄厲的看著楊璐,自言自語地說道:“岳起軒,你到底是多愛這個女人,不惜冒著名聲、政途被毀,家庭支離破碎的風險也要和她生下孩子?我跟你這么多年哪一點對不起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平時看起來事事不管不問、一味驕橫的岳母也背負著那么沉的心理壓力和委屈,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岳起軒根本沒你說的那么愛我,相反,我和這孩子還差一點成為他手下的亡魂。你對你丈夫的了解太淺了,他的狠辣你還沒有見識過,否則他怎么能一步步爬的那么高?!?p> “我可以說他,你這個賤女人算什么東西?!”
我一看情況有些不好,忙叫楊璐先帶著葵生回家去。
“他們跟你是什么關系?又是你導演的好戲?!我兒子這三年來為了你改變了那么多,你無動于衷也就算了,為什么這么狠毒?!”
“我沒那么大的能耐,也左右不了您丈夫的私生活。我只是在現(xiàn)有的基礎上去發(fā)掘,并沒有也絕不會為了某個目的去創(chuàng)造一些事情。岳政澤救我的事情要我怎么報答他都行,可是彌補不了他以前犯得過錯,我,還是不會原諒他。”
“你這個女人太可怕了,你離我們遠一點!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再也不想了……你快點離開!”岳母的情緒很激動,我避開了和她同處一個空間,在遠處觀察著手術室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只覺得時間已經很長很長了。等待的這段時間讓我想起小穆那次因簽名照事件而命懸一線的時候。這是因果循環(huán)嗎?可為什么偏偏岳政澤救的人是我……
手術的大門終于打開了。護士們推出來一個幾乎全身纏滿繃帶的人,面上只露出了眼、鼻、嘴,活像一具木乃伊。岳母早就撲了上去,看到兒子的模樣,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岳政澤被送進了ICU。我把住院手續(xù)都辦好了以后出去給她給了點東西吃,她自然看也沒看。
肋骨骨折、髖骨骨折、腿骨骨折,全身上下沒有幾處好的地方,醫(yī)生說這是他們見過的最嚴重的車禍受害者之一,人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我看著那滿身被白布包扎、毫無生氣的岳政澤,心里特別不是滋味。接下來的幾天,他的傷情總是反復,最嚴重的一次,醫(yī)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岳母當即昏厥過去。
“岳政澤,你可千萬不能就這樣死了,我不想欠你的,你聽見沒有?”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真的有些慌了,我也不明白怎么這么替仇人擔心,這么……不希望他死,至少,不要這樣死。
鼓了鼓勁兒,我沖著他幸災樂禍的大喊:“岳政澤,你要是死了,我就天天氣你媽,還要敗壞你們岳家的名聲,等把你媽氣死了,岳家禍害完了,我就裹了你家的錢和穆梓深逍遙快活去。對了,我們還要在你的墓前嘲笑你蠢笨,成全了別人害死了自己,還要在你墓碑上畫好多王八!”
沒想到,這一通罵后,岳政澤的食指真的動了一下!醫(yī)生又迅速開始搶救,歷盡千辛萬苦終于把他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太神奇了,眼看著不行了,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訕笑道:“沒什么,夸了他幾句……”
“哈哈哈,效果是真不錯,你有空啊,再多夸夸。”醫(yī)生贊嘆道。
“好……”
又過了幾日,岳政澤病情逐漸穩(wěn)定,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而岳家的災難也如期到來了。經過檢察院的調查,岳起軒對他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法庭判決他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所追繳的受賄財物上繳國庫。自此,政壇上再也沒有岳家一席之地。
小穆,我總算是為你報了仇。
唯一意外的是,這個躺在病床上,至今人事不知的岳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