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不愿以命換命的杳如黃鶴竟被逼得險象環(huán)生。不過,一鼓作氣,再鼓氣衰,三鼓而氣絕。戰(zhàn)歌拼命的狀態(tài)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心中的擔憂、煩躁讓他開始頻頻出現(xiàn)破綻。而杳如黃鶴熬過了那一段艱難的時刻后,攻守之間很快恢復了從容。
蘭羅.左放下了望遠鏡:“大局已定,戰(zhàn)歌敗了?!?p> 桑零緊緊抓著望遠鏡看,身子快伏在了水水身上:“或許還會與轉(zhuǎn)機?!痹捯魟偮洌曇爸?,她竟看到戰(zhàn)歌被杳如黃鶴引誘到了懸崖邊緣。她啊得一聲坐直身軀靠在了蘭羅.左身上,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氣就會將戰(zhàn)歌吹落。蘭羅.左的手輕輕地落在她的腰上,神色間有一陣恍惚。
杳如黃鶴抓住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大刀宛若輕巧的繡花針,砍劈間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wǎng),向戰(zhàn)歌罩去。戰(zhàn)歌欲待變招,卻已不及,往后一步,身影竟如一個斷線的風箏往崖下栽去。
桑零身子一顫,手中的望遠鏡沒拿住,掉了下去,正砸在杳如黃鶴的頭上,將探出腦袋看戰(zhàn)歌身影沒有防備的他砸了個踉蹌,差點也失足跌落,好容易抓住懸崖邊上的一叢小草,犧牲小草性命后險而又險地爬了回來。撿起因為得到緩沖還保留了全尸的望遠鏡,他抬頭用它看向天空,發(fā)現(xiàn)鏡片裂成蛛網(wǎng)狀,哪里還看得清楚。
正郁悶間,天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龍吟,一條藍色的巨龍俯沖而下。龍頭上,坐著兩個兩個人兒,不說那看因為距離遠不清楚的容貌,單那種在烈烈風中白衣飄飄的意境,就讓人艷羨不絕。
桑零傻愣了片刻,終于反應過來指揮著水水去懸崖底救人。按理說這么摔下去是個人都應該死了,不過還真沒聽說玩家有摔死的,或許沒死也不定。
結(jié)果,戰(zhàn)歌真的還沒摔死,他掉到山崖中間的時候跟杳如黃鶴一般也抓住了一叢小草,只是山崖幾呈100度鈍角,他無落腳之地,沒法往上爬,只好小心翼翼地平衡全身的重量,試圖騰出右手將劍插入巖石充當支點。小草根基淺薄,被他全身重量帶著細細的草根一根根斷裂,很快就從土中連根拔出。
于是,戰(zhàn)歌繼續(xù)做起了空中的飛人,蹦極的潮人,往崖下落去。
“阿朗——”桑零一揪龍鱗,水水吃疼,更快地竄向戰(zhàn)歌,終于趕在他撞上崖底巖石時尾巴一甩將他截住,滑著弧度沖上半空。可就在此時,戰(zhàn)歌重新點擊了下線,白光一閃,只留了一道虛影在水水身上。
桑零難以置信地往前撈撈空氣,他就這么地下線了?那到底水水有沒有撿到他呢?如果沒撿到,他下次下線是不是還會繼續(xù)往下掉的旅程。如果撿到了,是不是下次上線會出現(xiàn)在水水尾巴上。水水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在龍蛋里盤慣了,平日里睡覺也經(jīng)常像蛇一般盤著,完全沒點巨龍樣兒。戰(zhàn)歌不會剛上線就被困在龍盤里窒息吧?
不提她的困惑,且說紫禁峰巔一戰(zhàn),勝負已分,戰(zhàn)歌不僅慘敗,而且還被逼落懸崖。然江湖傳聞稱,杳如黃鶴乃采用不光彩的手段贏得決斗,且被一條龍差點掃落懸崖,很狼狽地爬了回來才僥幸得回一條性命。于是戰(zhàn)歌不但沒有威望下降,反而被塑造成了一個悲情的英雄,倒是杳如黃鶴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飛龍在天的人本懷疑是我是八卦王干的,可我是八卦王一向有八卦都發(fā)在世界頻道上。雖然,他對決戰(zhàn)后階段的反常也提出了一些疑問,但并沒有說杳如黃鶴有暗算戰(zhàn)歌,更沒提他爬回懸崖的事。那么江湖傳聞是誰傳出的呢?
查來查去,飛龍在天的人郁悶了,杳如黃鶴也郁悶了,原來一切的小道消息都出自于江湖百曉女和江湖百事通之口。這NPC也太多管閑事了吧!太逼真的人性化也有不如意之處啊!
總之,杳如黃鶴針對游戲世界的謀劃基本不算成功。戰(zhàn)天下不僅沒有削弱,反而因為族長的下落不明生死莫測在永不言敗永不言退兩兄弟的統(tǒng)領下更顯凝聚。而飛龍在天則因為滿空飛的小道消息大受打擊。
且說戰(zhàn)歌下了線,一把扯去頭盔,直奔落花街385號的研究所。還沒到落花街,他就遠遠看到了那個方向黑煙滾滾,頓時腳步一軟。踉踉蹌蹌地奔到近處,他忽然想起杳如黃鶴的笑容,心中一咯噔,攤開手在地上狠狠搓了搓,涂在臉上,然后帶著一臉好奇靠上前去。
研究所附近的街口已拉起了警戒線,將張望的人群攔在外面。里面停著多輛消防車、警車還有白色的救護車。火似乎已經(jīng)被撲滅得差不多了,烏黑殘破的窗棱屋頂冒著濃濃的黑煙。門口的地上躺著幾具衣衫襤褸顏面烏黑看不清容貌的尸體,幾個警士正向周圍觀望的民眾詢問記錄。
一對消防人員抬著個人出來,醫(yī)護人員上前做了下檢查,搖搖頭。消防隊員將確認死亡的尸體放下,再次進入火災后的廢墟。
醫(yī)護人員每一次搖頭都像是一把尖刀插入戰(zhàn)歌的心口。他面色蒼白,緊握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機械地望著地上一具具增多的尸體。
“一,二,三……”他如行尸走肉般游蕩在人群的外圍,透過縫隙清點著尸體的數(shù)量,“二十,二十一。”研究所里竟無一人生還。
看著最后那具消防隊員抱出來的小小尸體,那是放暑假來給老莫送愛心便當?shù)呐畠?,乖巧聰明的小莫容,他閉了閉眼,一滴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阿零說,男兒流血不流淚。
阿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