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城門射戟

　　　　曹彰高聲說道：“吾乃曹孟德三子曹彰，家父時常和吾等兄弟提起將軍神勇，我二哥曹丕最為仰慕溫侯，七歲便習(xí)弓馬，善御射，吾御射之術(shù)皆為家兄所授，得聞圣上下詔賜婚，能和溫侯結(jié)翁婿之情實乃喜不自勝，夜不能寐，提起此事時常興奮得面紅耳赤，心中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小孩說的話比大人更容易讓人相信，呂布聽完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問道：“那為何汝兄長沒來？”

　　曹彰說道：“后來聽聞賜婚使節(jié)死于下邳，家兄自覺難和溫侯敘翁婿之緣，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形容枯槁，已經(jīng)病于榻上，無力乘馬?！币贿呎f曹彰一邊讓自己的語調(diào)盡量表現(xiàn)出沉痛的感覺。

　　曹操在一旁默然不語，因為曹彰行軍多時，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頗有智慧，既然無法可想，也只好讓他一試。

　　看到呂布已經(jīng)開始留心聽自己說話，曹彰語音一轉(zhuǎn)，提高聲調(diào)高聲道：“若家兄在此，必當效仿溫侯轅門設(shè)戟之往事來和溫侯對賭一把，三十丈內(nèi)中戟支溫侯便和親，不中便即決斗！”

　　此話一出人人側(cè)目，戟支也稱之為小支，漢末的長戟刃頭下兩側(cè)有半月形的弧刃，稱之為‘援’用于連接戟身和‘援’的架子稱之為小支，小支一般有兩根，寬不過兩指，長不過五寸，穿戟身而過，要射中小支若非射術(shù)高超否則幾乎不可能，三十丈距離就是70多米，這也是當年呂布立下這賭約的原因，因為世人都覺得這非人力能及的事情。

　　可是曹彰卻不這么認為，前不久他還用弓箭射斷了五十米外的樹枝，就算七十米，他也可以一搏，所以他才這么開口相激。

　　果然呂布哈哈哈大笑道：“小兒只會胡言亂語，吾聽聞汝兄長不過11歲，如何能射中三十丈外小支？此時人不在此，你便可信口開河么？”

　　曹彰大聲道：“吾控弦之術(shù)乃授之于兄長，兄不在，弟自當服其勞！溫侯昔日一箭能退數(shù)萬帶甲之士，彰也仰慕得緊，今日就來一個城門射戟，一箭讓曹呂兩家結(jié)秦晉之好，滅卻無謂刀兵！如何？”

　　曹彰知道呂布對自己射術(shù)自信滿滿，自然不信別人也能夠和他一樣，何況是一個九歲小兒，于是呂布哈哈大笑道：“若汝真能射中小支，吾便答應(yīng)和親之議，把公臺進軍之路告之又如何？”說完回顧身后諸將：“諸位以為如何？”

　　呂布身后眾將答道：“謹遵左將軍吩咐！”

　　現(xiàn)在曹操人強馬壯，而且早先有獻帝賜婚，本來和親已成定局，要不是陳宮殺了使節(jié)，也不會兵臨城下，曹操剛才一番話也表示出對呂布的看重，也激起了這些將領(lǐng)對陳宮的不滿，他們都是和呂布轉(zhuǎn)戰(zhàn)天下的親隨，陳宮是個中途加入的謀士，本來就有點隔閡，現(xiàn)在陳宮殺使節(jié)，弄得諸人要背上造反之名，已經(jīng)讓他們極度不滿，若不是呂布一意堅持，他們也許有人已經(jīng)開城投降。

　　現(xiàn)在事情有所轉(zhuǎn)機，他們當然不會拒絕，雖然在他們心里也不相信曹彰能夠一箭中小支。

　　但是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他們心里當然希望曹彰是千年難得的驍將，能夠一箭中之。

　　呂布見諸將同意轉(zhuǎn)向曹彰說道：“既然吾部將也認為此事可行，那便以此立約吧，吾看你年少力弱，無須三十丈，二十丈**中便可！長戟由吾從城上擲下，如何？”

　　曹彰暗道天助我也！二十丈就是五十五米左右，自己就有九成把握，于是答道：“溫侯容我取弓矢！”

　　呂布應(yīng)諾一聲讓城上士兵撤了弓箭，曹操沒有看過曹彰射術(shù)低聲道：“彰兒，你有幾成把握？”

　　曹彰低聲道：“孩兒自當盡力而為，若陳宮回城，就是一場血戰(zhàn)！”說完策馬到一個匈奴騎士面前借來一把長弓和一支箭矢。

　　曹彰早在出來時就知道呂布會答應(yīng)，因為當時他射中樹枝的時候連勇猛無比，沉默寡言的許褚也開口稱贊，顯然這是很難得的事情，而他曹彰要挑這個頭，也是要用自己過人的射術(shù)向曹操和其手下軍士表明，自己的射術(shù)乃一絕，武力假以時日必然不弱于曹昂，甚至比他更強，官渡之戰(zhàn)已經(jīng)臨近，曹彰急于要為自己奠定威望，而這一次，的確是難得的機會。

　　呂布轅門射戟震懾了紀靈，他曹彰今天城門射戟就是要震懾曹操手下所有將領(lǐng)軍士，還有站在呂布身后的張遼，若無勇力，如何能夠勇冠三軍呢？這件事他曹彰非做不可。

　　曹彰帶著弓箭策馬來到下邳城下二十丈的地方，用一塊絲綢纏住了自己拇指后，對呂布說道：“溫侯請擲戟！”

　　呂布聞言取來一把長戟把刃頭朝下，狠狠擲出，那長戟下落速度無異于弓矢，曹彰暗道‘好快’，同時在長戟落到城門上方時彎弓搭箭一箭穩(wěn)穩(wěn)射出。

　　“鐺”半空中金鐵交鳴，箭簇和戟支碰撞后激發(fā)出幾點火星，可見長戟和箭矢的去勢之快，力道之猛，除了站在前面的曹軍將士，和城上的呂布還有其將領(lǐng)，沒有多少人看到結(jié)果，此時下邳城上下很安靜，大家屏息以待。

　　這一箭決定了曹操和呂布是戰(zhàn)是和，決定了數(shù)萬軍士的性命，眾人又如何不緊張呢？

　　“噗”箭矢射中長戟的小支后恰好穿過了‘援’和小支之間的縫隙，把長戟帶著朝前方飛去，接著箭矢穿透了城門表面那層銅皮穩(wěn)穩(wěn)釘入了內(nèi)層的后木里，而那把長戟也掛在了箭矢之上，在城門中央搖搖晃晃。

　　這一下城上城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曹軍陣內(nèi)頓時爆起一陣歡呼，因為沒有約定的口號，喊什么的都有，什么‘三公子威武’‘好箭’之類的充斥在下邳城下的半空。

　　曹彰也因為這一箭的命中掀起萬丈雄心，曹彰謚號任城威王，這等劍術(shù)，這等氣力，如何不威？看來以后一定要‘威’起來！策馬抬頭，曹彰看著呂布，呂布默然看著曹彰，兩人對視一陣，呂布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喝道：“開城門！”聲音被淹沒在歡呼聲中，曹彰‘聽’到了是因為看到了呂布的口型。

　　“伊呀呀”城門開啟，曹軍歡呼聲收斂，下邳一戰(zhàn)，因為曹彰這一箭，消弭無形，箭矢和長戟依然掛在開啟的城門上，曹彰怎么看，都覺得那像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第一場勝利的標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