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爾離開會議室后,站在三峰塔下,靜靜的思考著。三峰塔是一座雄偉的建筑,一個讓所有人贊嘆的奇景。在深水城還沒有建立的時候,來到此地的法師們從荒原上展現(xiàn)力量,強大的咒語令三座高塔拔地而起。當時整個大地都在顫抖,自然生物都遠遠的逃離,畏懼的注視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這三座塔分別象征“權(quán)威、知識和本心”,居于中間的最高的那座塔就是“本心”塔。西格爾每次看到這座塔,都會想到從書本中讀到的知識:“了解知識,獲取權(quán)威,都只是為了更好地認識本心?!狈◣熉?lián)合會的這種思想有別于舊大陸的“法師協(xié)會”和“學城”,被他們斥為“過于類似牧師”。不過也有很多法師和學者認同這種思想,來到并加入聯(lián)合會,圍著三座高塔帶來生機。
西格爾捫心自問,現(xiàn)在自己要什么?他從這里的圖書館讀了許多關(guān)于大法師們?nèi)绾纬砷L的傳記書籍,明白只有耐得住寂寞,能夠好好鉆研,才有成為大法師的可能。不過他也知道,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他渴望冒險,到世界各處去看看。世界那么大,有太多東西可以見識一下。
不如去北方看看?西格爾琢磨著。根據(jù)旁聽會議的過程,他知道一個月之后將會有大量的冒險者前往北方,到野人和獸人的領(lǐng)土去。這其中會有雇傭兵、騎士、及大量的投機分子以及隨后趕去的正規(guī)士兵。不過同樣,不論是野人還是獸人都會警覺起來,北方一定會非常擁擠與熱鬧,與其那個時候去,不如盡快出發(fā)。
“力量來自于實踐?!蔽鞲駹栂氲讲W士的話,下定了決心。
于是他邁步來到三塔中的知識塔,進入一個巨大的,黑曜石雕刻成的大廳。這里并沒有任何窗戶,但是周圍有些魔法支持的柔和光源。天空中飄浮著許多書架,不斷的移動,在灰色的霧氣中進進出出。霧氣彌漫了整個大廳空間,抬起頭來根本看不到塔頂。這里是專門存放各種書籍的地方,學徒以上的法師可以在這里借閱和抄錄書籍。
西格爾已經(jīng)來過這里好多次了,上次來的時候,一位紅袍的老人接待了他,幫他找到了《魔法護盾及防護能量基礎》的書籍。這一次也是這位老人,他單獨坐在一張巨大的石頭椅子上,正拿著一本法師游記看得津津有味。
“日安,老先生。”西格爾說,“我準備要借閱一些書籍?!?p> 老人抬起頭來,透過鼻子上老舊的花鏡看著西格爾,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這次又需要什么?”
“關(guān)于深水城北方的地理志和初級魔法大全?!蔽鞲駹栐谧哌M來之前已經(jīng)盤算好了。在這里借閱花費很高,地理志還算便宜,只有1金幣1天的費用。初級魔法大全需要7金幣1天,完全不如那些分類魔法書便宜——4金幣每天的費用,也不耽誤學習魔法。
老人抬起頭來看著空中的書架,迅速查找相關(guān)的目錄,過了一會兒之后他說道:“抱歉孩子,初級魔法大全已經(jīng)沒有了。北方地理志我有一本不錯的推薦——《獸人與?!吠酥?。”
西格爾也有備份方案,他要走了地理志,然后挑走了幻術(shù)和元素相關(guān)的法術(shù)咒語書。老人看了看他,然后說道:“小法師,你應該去權(quán)威塔一趟。去北方的路可不好走,你需要魔法物品來保護自己,至少也應該配備一根魔杖。如果外出游歷的話,你也需要一本便攜的、防水防蟲的法術(shù)書。我曾見過法師丟失了自己法術(shù)書的可悲事情,你不要犯同樣的錯誤?!?p> 西格爾點點頭,他也正有此意。
知識高塔是圖書館、學習室和交流房,這里總是安安靜靜的。與它不同,權(quán)威高塔則熱鬧許多,這里是法術(shù)的實驗室、練習場,魔法物品和各種藥劑的工坊。一進入這個塔,就能聽到頭頂傳來的噪音。幸好整個高塔在建造之后經(jīng)過多次魔法加固,無數(shù)魔法陣不斷吸收和減弱塔身受到的傷害,所以即便有人在實驗室里施展冰風暴,樓下也只會聽到沉悶的咚咚聲?,F(xiàn)在這座塔里的咚咚聲就像鼓點一樣響個不停,很可能是一群元素專精的法師在研究新的施法手段。
與圖書館不同,這里并沒有法師作為接待人員。對于鉆研法術(shù)的人來說,在圖書館里待上干一天接待員,還有足夠的閑暇時間看看書,又不收費用,算得上是一種福利。但是在權(quán)威高塔做“導購”,對于法師來說就是在浪費時間了。所以大法師們制造了一個燈神,常年在這里“迎賓”。
燈神是一種藍色如同煙霧狀的魔法生物,可以變化成普通人類的相貌,具有不錯的智力,能夠很好地進行交流。而且這種造物具有很敏銳的魔法感應能力,可以發(fā)現(xiàn)那些試圖用法術(shù)進行欺騙的不良顧客,他們具有很強的法術(shù)抵抗能力,可以施展法術(shù)驅(qū)散來破解簡單的魔法效果。一般人在燈神面前是無法逞威的,這也保證了權(quán)威高塔魔法物品的安全。
西格爾進入權(quán)威高塔,便有一團藍色的煙霧飄了過來,試圖包卷年輕的法師。這算得上是燈神的惡趣味,總喜歡欺負一下新人。西格爾其實能夠理解燈神的這種舉動,如果是自己被制造出來,束縛于此,終生做一件重復性的工作,除了死靈之外,其他任何生物都會發(fā)狂。燈神也只不過是因為沒有完整的靈魂,它們的情緒更像是機械式的傳動結(jié)構(gòu),所以才不會變的歇斯底里。
燈“神”,只不過是創(chuàng)造者對自己所具備創(chuàng)造能力的夸耀,一種試圖“登神”的幻想而已。
盡管同情這些可憐的魔法生物,但也不代表要被他們卷起來扔出去。西格爾左手輕輕揮動,魔法能量帶動一股微風環(huán)繞自身,將藍色的煙霧輕輕吹開。燈神立刻感受到來者具備的法術(shù)能量水平,盡管只是一個見習法師,但仍舊是聯(lián)合會的一員。開個玩笑還是可以的,繼續(xù)胡鬧下去就會違背燈神“仆人”的靈魂本質(zhì),造成嚴重的傷害。
所以藍色的煙霧在西格爾面前翻滾、聚攏,然后顯現(xiàn)出一張滑稽的面容。他用俏皮但標準的發(fā)音,一字一句的說道:“請問有何貴干?”
“魔杖,用來協(xié)助我施法的魔杖?!蔽鞲駹栒f道。
“哦,一個新法師需要他的魔杖,好釋放怕怕人的法術(shù)!”燈神不斷在空中扭曲,然后一大堆魔杖出現(xiàn)在他頭頂,圍繞西格爾不斷旋轉(zhuǎn)?!伴L的、短的、直的、彎的,都是好用的;閃電的、火焰的、噴酸的、射毒的,都是擊敗敵人的。請問你用哪只手使用魔杖?”
西格爾想了想,右手還要用彎刀,所以他伸出了左手。
“哦,一位左撇子先生。你的手臂和手指居然如此強壯,實在是非常罕見。我還看到拉弓練劍留下的繭子——你確定你是一位法師而不是戰(zhàn)士嗎?”
西格爾瞪著他,敏捷的晃動手指,做出使用咒語是常見的幾種手勢,靈活而準確。這表明他可以讓魔法能量順利到達指尖,毫無留滯,這也是使用魔杖的基本要求。
“好的,新法師,你對魔杖有怎樣的要求?”
“能迅速收回到袖子中去。因為很多時候我需要空出左手來使用武器。”
“哼……”燈神又看了西格爾一眼,然后說道:“還要能夠迅速從袖子里探出來吧?怎么現(xiàn)在喜歡偷襲的決斗法師越來越多,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一邊這樣說,一邊從頭頂拿出一根三十厘米長的木制魔杖,然后說道:“血木,血木,染血之木,用來殺人再好不過了!”
西格爾接過魔杖,從中感到一股灼熱而狂躁的力量。
“當你施展法術(shù)的時候更猛,更快,更犀利!”燈神是一個稱職的推銷員,興奮地說道:“而且很便宜,只需要花費……”
“換一個,這個我感覺不好?!蔽鞲駹柊涯д冗f還給他。
“切!挑剔的小鬼?!睙羯裼帜脕硪桓?,然后介紹道:“三十二厘米長,最硬最重的黑檀木。如果你忘了帶刀子,這個還可以客串匕首?!?p> 西格爾伸手接過,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他施展萬能仆役法術(shù),魔法能量在魔杖中順暢的流動,沒有凝滯的感覺。木頭非常硬,拿在手里像是握了一把硬錐子,揮動起來也很有質(zhì)感,的確如燈神所說可以客串匕首。
“當你使用咒語‘杜馬克’,這跟魔杖就會藏到你的手腕上,變成手環(huán),反之需要空著手念誦‘施拉克’,他就會變回魔杖。不過除此之外,這根魔杖就毫無特色了。你確定不需要準備護身魔杖或者飛彈魔杖?”
“不用了,我喜歡這根魔杖的感覺?!蔽鞲駹栐囼灹藥状沃湔Z,適應這根魔杖變大變小的速度和頻率。他問道:“魔杖價值幾何?”
“兩千一百金幣,已經(jīng)優(yōu)惠過了?!睙羯裎⑿χ卮稹?p> 一套精致的可以傳家的全身甲也不過一千八百金幣——當然,絕大多數(shù)的騎士仍舊配備不起——西格爾對這個價格深感肉痛。參加魔法學習的上課費用和試驗費用,買房子的花費,這些都快速消耗著他的財產(chǎn),現(xiàn)在手中只有五千多金幣了。
和燈神講價是毫無用處的,他們受到法術(shù)的影響,在價格上沒有讓步的能力,只會不斷重復原價。初級法師又不會制造魔法物品,是一個純粹的消費者階層。西格爾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一定要學會制造魔法物品?!蔽鞲駹栂铝藳Q心:“不能這樣只進不出,再多的財富也會消耗完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