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傷一口氣憋住,上不去下不來,好半晌,才輕輕把竹竿收回,慢慢勾出一抹笑:“我必須承認,你這人還真是討厭?!?p> 高哲又笑了。
“多謝!”
高傷這位飛將軍,向來是個冷靜人,他二十一歲就能做忠王府虎賁軍的首領(lǐng),可不是個容易犯渾的,怎么想也不會隨意去得罪一位,他的主人正處于不知該拉攏,還是要消滅的男子。
他今日直言直語,必然是早知道高哲不會因此生氣,也說明他重視高哲,早早進行了調(diào)查。
能讓飛將軍費心思查探,難道還不該道謝?
這倆人逗咳嗽,春意茶樓這邊可傻了眼,只有一盞寶塔燈,現(xiàn)在有兩個人同時掀起女孩兒的帷帽,更為難的是,倆人還掀對了。
高傷可不管春意茶樓的煩心事,他的目光落在許薇姝身上,一觸及退,臉上不可抑制地露出幾分羞赧,哪怕是臺下的圍觀群眾,都能看得出他對姝娘不同尋常。
深吸了口氣,高傷皺眉看了高哲一眼:“難道你是個高手?”
高哲:“……”
“看著確實不像,但除了內(nèi)力深厚,眼力強于常人數(shù)倍,誰能在這樣的夜里,在這樣一群小娘子中間,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出……她?”
高傷的神情間多多少少隱藏了一點兒困惑。
高哲略微沉吟,低聲笑道:“或許是因為,我根本不必用眼睛……”
他的目光在許薇姝身上流連,那是一種真正的溫柔繾綣,臺下的人看不到,但看到的人,例如高傷,幾乎忍受不了突然而來的顫栗。
“……所謂相思使人瘦,我想她想的九日內(nèi)瘦了十斤,要認出她,何必用什么眼睛?”
高傷頓時無語。
而且——他媽的這混蛋還真是瘦了一大圈兒!
作為奉命執(zhí)行監(jiān)視任務(wù)的飛將軍,是親眼看著這人一點一點消瘦下去,還是不知原因的,茶飯不思,莫名瘦了。
許薇姝:“……”
大約也只有當事人,許薇姝姑娘能聽懂這人的言下之意——喂喂,再不投喂,你就要變成殺人兇手!
許薇姝嘆氣,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站在一邊做一只安靜的美女子,別攙和進男人們展現(xiàn)羽毛的游戲里去比較妥當。
說了幾句話,高傷忽然一躍而起,轉(zhuǎn)眼間便取了那盞半人高,精致到極處的寶塔燈,舉到許薇姝的眼前。
“送給你。”
聲若蚊蠅,細小到可憐。
許薇姝:“……”
話說,她要不是還有點兒力氣,真要是孱弱的閨閣千金,這么重的燈往懷里一塞,非得被壓趴下不可,就是她能拿得到,一盞寶塔燈,也把她整個人都給擋住了。
所以哪怕高傷低著頭蹭一下鉆入人群消失不見,她也來不及道一聲謝。
反而是人家高哲做好人,把侍衛(wèi)拎過來,讓侍衛(wèi)幫忙拿燈,自己做護花使者,護著許薇姝離開。
深吸了口氣,高哲的臉上隱約露出一點兒愜意。
許薇姝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淡淡幽香,不是脂粉的香氣,說不出是什么,但是只要聞見,就會覺得口水橫流,肚子也咕咕直叫,這種感覺,高哲已經(jīng)有十幾年沒有感受過,還真是新鮮的很。
不徐不疾地走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直把許薇姝送回她家侍女下人身邊,讓袁琦將寶塔燈好好安放在他們的馬車上面,才彬彬有禮地告辭而去。
寶琴看了高哲的背影好半晌,納悶道:“長得確實挺俊美,但形容消瘦,膚色蒼白,不妥不妥。”
她最近也是為自家小娘子的婚事發(fā)愁,愁到日思夜想,見到個郎君就要分析一二的地步。
這邊兒熱熱鬧鬧,傻了眼春意茶樓,連掌柜的都出來抹了把冷汗。
“萬事大吉,好歹沒鬧出大事兒?!?p> 店小二也點頭:“就是高傷高公子有些點兒背!”
他們這些人都知道,雖都說寶塔燈是茶樓制作的,但其實并非如此,今年的寶燈,乃是人家高傷高將軍花費了好些時日,親手制作,連上面的仙女圖,也是高將軍的手筆。
本來是為了討佳人一笑,結(jié)果臨到頭上,讓旁人插一腳,想必高傷也挺郁悶。
幸好結(jié)果不是特別糟糕,寶燈還是到了他想送的人手中。
店小二假假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掌柜的,你不覺得寶塔上翩翩起舞的仙女,和人家姝娘長得神似?”
許薇姝卻不知道還有那些隱情,懶得理會嘰嘰喳喳的小丫頭,斜了一眼還立在不遠處看熱鬧的毛孩兒,給他使了個眼色。
毛孩兒便利利索索地鉆出人群,一溜煙跑到許薇姝眼前,笑瞇瞇地雙手奉上自己的本子。
“姝娘,我們打探到一點兒夜行人的消息,您看看,就記在四十五頁?!?p> 他的本子是個牛皮紙封面的小本,只有巴掌大小,里面的紙張都是平日里做功課剩下的,他自己裁好縫好,收在身邊,每逢從市井之中打探到有趣的消息,再不然從寶琴那兒搜集到豪門大戶的秘聞,都要記錄下來。
許薇姝本對他這種毛病頗有微詞,主要是以前還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看了不少小說,但凡是有這類毛病的,只要不是消息販子,就大部分是反派,還個個下場凄慘。
奈何毛孩兒就是喜歡八卦,還喜歡記錄,許薇姝只好隨他去,不過還是教給他使用各種暗語暗號,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亂來。
這小子年紀還小,功課又繁重,到?jīng)]惹出什么亂子,最多在市井之中打探點兒小道消息,許薇姝也就放了心,干脆就由著溫瑞言開發(fā)這孩子的特長。
前些日子,因為許薇姝的大舅舅偶然提起夜行人,大概是有些關(guān)系,她便提了一句,想知道點兒夜行人的情況。
沒想到毛孩兒還真去打聽了打聽,許薇姝搖搖頭,打開他的本子看了一眼,所謂消息,也就是些簡單的介紹,大路貨而已,不過總結(jié)歸納的還行,看來毛孩兒在讀書做文章上,也不是沒有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