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看看天色還早,決定陪瀟瀟夜雨去做師門任務(wù),順便路上指點指點瀟瀟夜雨P(guān)K技術(shù),這種機會難得她不想錯過,要知道平日里她只有被指點的份。至于宮湛秋這個路癡,不用考慮他的意見。
“師傅要我去岳山找株樹,他要十顆株樹的果實??墒俏疫B岳山在哪都不知道,更別提那什么株樹了,聽都沒聽說過?!睘t瀟夜雨十分沮喪。
“你師傅是不是不要你這徒弟了,這種事情居然叫你來做!”清歡也吃了一驚,“宋山主人”雖然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但是也不能這么收徒弟,那岳山就是現(xiàn)在的她也不一定找得到何況是瀟瀟夜雨呢。清歡想了下,安慰瀟瀟夜雨道,“算了,你先把基礎(chǔ)武功練熟了再說,這事兒急不來。”
“你知道?”宮湛秋居然又問了,看清歡的眼神若有所思。
清歡皺眉看向?qū)m湛秋,苦笑,這人雖然平日里呆了一點但絕不是笨蛋,相反能夠如此實力就證明了這是一個相當聰慧的人。想了想,清歡還是答道,“其實只要你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游戲里很多設(shè)定都參照了《山海經(jīng)》等古籍中的事物,像瀟瀟要找的岳山,大荒南經(jīng)中就有記載,‘帝堯、帝嚳、帝舜葬于岳山’?!?p> 這倒是事實,畢竟參考古籍的話可以省去設(shè)計者很多麻煩,直接套用總是比重新創(chuàng)造來的容易的多,正像是那句話說的——前人植樹后人乘涼。
宮湛秋抿嘴看著清歡,顯然不相信清歡的這一套說辭。游戲里這么多人,怎么就她清歡看得出這些事情呢,至少他宮湛秋不可能僅僅憑借幾個絲毫沒有特點的名詞猜出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而且清歡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透露著比這些更多的信息。宮湛秋很少用在武功以外事情上的腦子飛快地思考著。
“七月姐,你知道的好多??!”還是少年的瀟瀟夜雨沒有看出兩人間的氣氛,冒著星星眼由衷地稱贊。
“一般一般,世界第二?!鼻鍤g擺擺手。
“那,那個什么株樹是什么?”瀟瀟夜雨問。
“‘朱木,赤枝、青華、玄實’。所以株樹就是岳山上特有的一種果樹,它的枝干是赤紅的,開著青色的花,結(jié)出的果實卻是黑色的。你師傅就是要那些黑色的果實?!鼻鍤g有問必答,這些不算什么,只要有心上網(wǎng)下本《山海經(jīng)》一樣能查到?!白甙?,趁這機會去陪你去練練你的戰(zhàn)斗意識。那果子說到底不過是一種好吃點的水果罷了,不用放心上?!鼻鍤g岔開話題。
好在宮湛秋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以他的個性不會有這么多好奇心,這次開口問清歡實在是清歡表現(xiàn)得太囂張了。而且換做平時,宮湛秋會做的是不動聲色地壓榨清歡這個移動資料庫。
他們現(xiàn)在在火都東門外的山林里,在城里花一兩銀子買的通用地圖上這座山被標上了“火山”的名字,并且有一行小字注明這座山的深處常有野獸出沒。
“‘火山’?”瀟瀟夜雨看看地圖又看看眼前這座郁郁蔥蔥的大山,遠遠連綿不絕有數(shù)十個山峰,地圖顯示這座山是矩山山脈的一部分,而矩山是南方三條山脈中的第二條山脈十幾座大山中的一座。“該不會只是因為它在火都附近就被叫做‘火山’了?”瀟瀟夜雨猜測。
就是這樣。清歡撫額。只是負責取名字的人想要偷懶而已。就是這樣簡單。
“不要管這些了,我們先進去吧!”清歡轉(zhuǎn)移瀟瀟夜雨的注意力,她發(fā)現(xiàn)最近自己有點神經(jīng)衰弱,受不了打擊。大概是因為那些妖孽出現(xiàn)的緣故吧,清歡為自己的反常找了個合理解釋。
上山的路十分好走,因為不斷被人踩踏,腳下的泥土十分夯實,不會讓人有踩空的危險。才入山這會兒沒有什么大型野獸,倒是偶爾眼睛能夠瞥見一兩顆草藥的影子,不過清歡也沒有停下來,要論草藥,全天下也沒有葬花谷豐富,可惜清歡只是個不孝徒弟,絲毫沒有門派榮譽感。
直到翻過了一座山峰后才漸漸出現(xiàn)幾只對瀟瀟夜雨有些危險地野獸。第二紀雖然號稱無限接近現(xiàn)實,但畢竟還是一款游戲,因此游戲中雖然打怪不是主題,但依然有怪群分布,清歡他們遭遇的老虎群就是了。現(xiàn)實中要是這么多老虎聚在一起,那還不得打架。
丟下一句“好好努力吧”之后,清歡一腳把瀟瀟夜雨踢進老虎堆里任其自生自滅,自己隨手將路上獵來的兩只山雞一只野兔扔給宮湛秋,準備開個燒烤大會,而且是有人獸亂斗可以欣賞的燒烤大會,想來也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享受。
宮湛秋看了一眼去撿木材的清歡的背影,默默地找了條小河收拾其手上的三只野味,一路上甚至還順手采摘了一些不錯的野果,無論是淋在肉上還是直接食用都是不錯的選擇。至于瀟瀟夜雨,連想要為人師的清歡都無視了,何況是他。貌似現(xiàn)場版的人獸大戰(zhàn)也真的不錯。
伴隨著虎嘯和瀟瀟夜雨的“啊啊呀呀哈哈”的呼喊聲,清歡有滋有味地吃著宮湛秋烤好的野兔,眼睛更是直直地聽著宮湛秋手中轉(zhuǎn)著的野雞。她雖然也會燒烤,但也僅限于把肉烤熟而已,至于味道,她向來不對自己的手藝報太大的希望,只是沒想到宮湛秋這個便秘臉竟然烤得一手好肉。清歡覺得自己賺到了。
“瀟瀟,劍在刺穩(wěn)一點……拜托,你手里拿的是劍不是刀,別砍得這么瘋狂……”看著渾身浴血的瀟瀟夜雨,清歡心情歡暢,順便在一旁悠悠哉哉地指點起來。只是語氣就有點氣死人不償命了。
“靠!”命懸一線的瀟瀟夜雨氣得爆了粗口。
“瀟瀟,你還是學生,怎么能在我這樣的淑女面前說粗話呢!”清歡用自己厚如城墻的臉皮抵擋住了宮湛秋的鄙視視線,“打得精彩點,不然你對得起觀眾嗎?”
這回連宮湛秋看著瀟瀟夜雨的眼神中也帶上了同情,這就叫遇人不淑吧。
練功的時間十分快樂,轉(zhuǎn)眼就日升日落了三次,瀟瀟夜雨的功夫進不了不少,現(xiàn)在站到人前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一樣是個青澀少年,變得穩(wěn)重許多,當然殺了這么多天的老虎,身上的殺氣也有點了。
看著瀟瀟夜雨噼噼啪啪地對著樹干劈腿,清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徒弟這么有出息,她做師傅的也高興。
“宮湛秋,怎么又是肉,老娘我都吃了三天的肉了。”只是這高興沒有持續(xù)多久,看到宮湛秋拿出火石一副準備烤肉的樣子,清歡慘嚎。
她都已經(jīng)吃了三天的肉了,臉上都長豆了。
“你可以吃那個?!睂m湛秋抬頭看了眼抓狂的清歡,指了指身邊的草地,面無表情地說道。
“靠,你把老娘當什么了!”清歡拔刀。
“七月姐,淑女是不說臟話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的瀟瀟夜雨小聲的說道,和變態(tài)清悶騷秋相處了三天的瀟瀟夜雨也出現(xiàn)了腹黑資質(zhì)。
……
“叮鈴鈴……”
手機鈴響得十分突兀,打斷了現(xiàn)場劍拔弩張的氣氛,更把清歡很是嚇了一跳?!皼]想到這深山老林里也有信號。”清歡一邊抱怨一邊拿出手機,卻是牧上云歌。
“呦,小七,你砍人小JJ的彪悍英姿我已經(jīng)看到了,正準備拿給商闕去共享呢……”手機那頭,悠悠地飄來牧上云歌挪揄地笑聲。
叮!
如果這是漫畫,那么此刻清歡額頭上一定冒出了一個井字,可惜這不是,所以只見清歡眉毛抽筋抽個不停,活像是觸電了。
“牧上云歌,信不信我把你砍得不能人道?!鼻鍤g怒了。要是被商闕看見了,她又要對上那讓天地褪色的殺氣了,她又不是被虐狂。
“信,小七說的我自然是信的?!笨谏线@樣說著,但話里話外卻依然滿是挪揄。他們認識得夠久了,久到恐嚇變成了玩笑變成了幾個了無生趣的文字。
“找我什么事?”清歡吸了口氣問道。
“我這邊有個任務(wù)讓你們幫忙?!?p> “我們,你是指……”清歡沒有對牧上云歌口中的任務(wù)多家關(guān)注,反而對“你們”這兩個字十分敏感。
牧上云歌輕笑?!白匀皇侵改恪⒓t鱗和人在了,當然那位宮湛秋去的話自然更好不過了??上?,其他人這次沒有時間?!?p> “不干。”清歡想都沒想就否決了,“有那兩個人在還有什么做不了的,沒必要在拖上我。”清歡依然不想見到那幾個能夠被稱為摯友的人。
即使是摯友,能不見的話還是不見的好,會早衰的。
“清歡?!蹦辽显聘璧穆曇敉蝗怀亮讼聛恚拔覀冇卸嗑脹]有見過了。這一次算是集體活動?!?p> 清歡沉默。牧上云歌說的不錯,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了,仔細算來有近三年了。也是該見見面了。
“好吧?!鼻鍤g同意了,是向時光屈服了?!跋日f說你的任務(wù)吧?!?p> “來我這里一起說吧,紅鱗他們也快到了?!?p> “好?!鼻鍤g應(yīng)著,突然又想起什么,“你說商商也在游戲里?”商闕是誰,殺星一個,平日里除了練功還是練功,根本不會參與任何其他的事情中來。
“對。”牧上云歌的聲音里也透著感慨,“是人在軟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誘來的,況且在這里商闕也不用壓抑自己了。而且……”牧上云歌頓了頓,“他也想你了。”
“狗屁!”清歡一臉鐵青,又爆了粗口。
“呵呵,小七不用激動,商闕被關(guān)在一個隱藏地圖里暫時還出不來,你們暫時還能團圓?!蹦辽显聘璧?。
“誰和誰團圓了!”清歡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和牧上云歌生氣得不償失。“你說的是什么任務(wù)?”清歡再次使出轉(zhuǎn)移話題大法。
“你就來我這再說吧!”
“知道了?!鼻鍤g點頭。“那我過會兒就去你那?!?p> 掛了電話后,清歡長長地嘆了口氣,對宮湛秋道:“我朋友有個任務(wù)要我去,你要一起去嗎……紅鱗也在。”末了,清歡又把最后一句加上。
點頭。
宮湛秋拿出水囊澆滅篝火,剛才的電話他也聽見了。
清歡抽了抽嘴角,看著一本正經(jīng)收拾的宮湛秋無語,這人還果真喜歡看熱鬧。
因為牧上云歌傳召,清歡不能再陪瀟瀟夜雨練功了,雖然實際上她也不過在一邊吃喝外帶搗亂而已。牧上云歌那里畢竟涉及到許多秘密,帶宮湛秋是因為牧上云歌的邀請,而瀟瀟夜雨卻不行,清歡只好和他在這里分手,并約定會幫他注意岳山的線索的。清歡給他留了不少傷藥,都是清歡自己配的,效果比市面上流通的好上不少。
和宮湛秋下了山,清歡直接帶著宮湛秋穿過火都去了北門外十里處的幽篁竹林,牧上云歌的老窩就在竹林深處。
“小心跟著我走,牧老大這里陣法太雜,一不小心會死無葬身之地的?!鼻鍤g小心地叮囑身后跟著的宮湛秋,全然不見平日里的輕松灑脫。
宮湛秋點頭,他不是不識相逞能的人。
越往深處走,竹子的顏色也越來越深,到最后入目的竟然全部都是難得一見的紫竹??諝庵袕浡褡拥难胖碌那逑?,沁人心脾,讓人恍若洗滌了心靈,寧靜而致遠。
清歡一步一步地計算著,宮湛秋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不錯,身邊漸漸濃霧漫上,若不是一開始心神都放在清歡身上,恐怕宮湛秋此刻已經(jīng)迷失在這個濃霧構(gòu)成的殺場上。
和這個陣法比起來,清歡不久前在茶座上見到的莽家九男的那個殘缺不全的陣法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這個陣法,即使是在游戲后期,也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殺陣,卻沒想到竟然已經(jīng)被牧上云歌得到了。
漸漸的,耳邊傳來叮叮咚咚的樂聲,聲音不響,卻好似能夠久傳不息。濃霧漸漸散去,視線所及之處也漸漸清晰起來,朦朦朧朧地現(xiàn)出一所竹樓的影子??吹窖矍斑@座好似飄渺在云際的竹樓后,再回味微瀾止水的那座曼紗輕垂的小樓,便覺得匠氣太重,失了竹清俊雅致的氣質(zhì)。
“到了?!鼻鍤g看著眼前的竹樓神情復雜,肅穆之中似乎夾雜了淡淡的陰郁。
這樣的清歡是陌生的。宮湛秋看了眼只到他肩膀的紅衣女子,思緒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