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盈月宮,平陽公主寢宮。
院子,暗夜殘香……
黑影慢步,停于窗前……月光下,那沉睡著的人兒,嬌容憔悴,眉心緊鎖。她在想什么?睡個覺都不安實?
有夜巡的侍衛(wèi)三人一列過來,黑影略讓而已,算算時間,間隔不錯,他滿意的點點頭。
屋里,冰蝶睡夢中驚悚,只七歲而已,她在黑夜里狂奔……那條街,他們一百個男孩女孩,小的六歲,大的八歲,每人身上都注射定位器,活著,代表心跳的紅燈就會在主控制室里的屏幕上閃動;死了,數(shù)據(jù)就會跳動一下。
一百個人,必須死掉一半。
不管是被殺,還是餓死。整個死人街,什么都沒有……全是孩子,彼此見了,都不敢動手殺人。盡管平日訓(xùn)練殺生不止,可殺人,卻是第一次。
只過去兩天,全瘋了,大男孩們先動手了,抓著弱小的往石墻上撞……血色刺激,顛狂起來,一個比一個瘋狂。
她在跑,她在拼命的跑。跟著她一起的一個女孩跑的慢,消失在了轉(zhuǎn)角,接著聽見她慘叫,叫聲尖銳。
‘冰蝶——!等等我——!冰蝶,救我——!’
黑夜、主控制室里屏幕上的畫面、墻上黑影、血……眼前一黑……
“啊——!”一聲驚撩的尖叫劃空,冰蝶整個人直挺挺的彈坐而起。
“怎么回事?”
“公主?。?!”
“砰——!”門被重重一砸:“公主?怎么回事?”
坐在床上,滿頭滿身大汗,冰蝶抬手一抹,瘋狂喘息。
“沒事……”虛弱的輕嘆,冰蝶就手抓緊額頭,盯死被面,大口呼吸。
“公主——!”
斜瞟一眼門口,想到隔著兩層門,冰蝶一嘆。
“沒事,退下!”揚聲一喝,冰蝶小惱的皺眉。
有側(cè)屋宮女起了身,端著明燭走進中殿,沖門口侍衛(wèi)叫喚:“沒事了沒事了,公主夢魘?!?p> “喏——!”
門外腳步聲遠去,宮女端著明燭停在冰蝶內(nèi)軒門口。
“主子……”
“沒事,睡去吧。”黑暗中,冰蝶合上雙眼,繼續(xù)輕喘。
她不喜歡這樣……已經(jīng)遠離那些可怕的過去,卻在夢里繼續(xù)。最可笑的是……在21世紀時,她幾乎很少夢魘。跑來這不知什么年代的古元時代,兩天一小夢,三天一大夢。
窗外,黑影緩緩移出,透窗凝望,眉眼憐惜?!缏犑绦l(wèi)匯報過,說公主住進盈宮后隔兩日便要驚夢一回,夜半驚醒。
她夢見什么?
可以想像,卻無法感知。想起白日御花園里皇帝的詢意……他,落那黑暗中,五指成拳。
“出來吧……”埋著臉,冰蝶的聲音在黑夜里幽如淺吟。
黑暗中人一愣,淡淡微笑起來,挪一步,他走入月光下,在窗外露臉。
炙炎彬。
輕甩遮額長發(fā),冰蝶抬頭望去。
“將司大人好興致,三更半夜來巡視,知道這是哪里嗎?”
背對月光,除兩眸明亮,冰蝶看不清炙炎彬的表情。炙炎彬不語,心中凌亂。
活了三十二年,從小到大,勝過敗過,喜過怒過,興過衰過,痛過福過,至今,可算瘋狂亂過。盯著軒內(nèi)床上嬌人兒,雖穿著寢衣,也畢竟私隱,她的臉上卻無半絲羞澀……依舊慵懶傲慢,炙炎彬心口難受莫名,搖了搖頭。
挑眉,冰蝶失笑:“將司大人該不會想說是夢游走到這里的吧?”
吸口寒霧入喉,炙炎彬腦海響起皇帝那一句:‘若我有意將凝兒許給你……’
見炙炎彬不語,冰蝶冷艷一笑:“聽說將司大人那奉天司里養(yǎng)著一只悍鷹,凝兒可有榮幸見識見識?”
一愣,炙炎彬看冰蝶的雙眸一沉——她又想做什么?
適時……嗒嗒嗒嗒,腳步聲遠至,炙炎彬再看冰蝶一眼,甩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