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氣象,大年初一,各家都早早的開門迎客,自初一到初七,城里的所有店鋪都是不營業(yè)的,所有人都可以放心的去享受一年里該有的閑暇時光。
“花寒,快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币凰逈]合眼,花寒才剛躺下沒過多久,就被水月一陣推來推去,非得把自己搞醒不可。
'水月姐,你讓我睡會兒吧,真的撐不住了?!盎ê难劬υ缫呀?jīng)睜都睜不開了,迷迷糊糊中說道。
”哎呀,真是的,懶蟲!“水月輕斥了一句,也是沒有辦法,只好也躺下了,畢竟花寒不是本地人,自然沒這個習(xí)慣,也沒有這個精力。
沒辦法,既然叫不醒,只能兩個人都一起睡覺了。
所以,新年的第一天,島中所有的地方都熱熱鬧鬧的,歡聲笑語,只有這片林子里,分外安靜。
睡眠,是一種很正常的狀態(tài),又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tài)。在睡夢中,人會進入一種潛意識的神游里,回溯過去,審視現(xiàn)在,延伸未來。過去,現(xiàn)在,未來,是一條長長的河流,河水帶著奇異的色彩,正如每一個人的初心一般,初心為何,河水何色,都是相互聯(lián)結(jié),共同改變。
花寒就正站在河水中,或者更為準確的來說,他并不曉得,這是河水,還是湖水。水明明很淺,卻偏偏一望無際,看不到岸的蹤跡。
河水沒有冰冷的感覺,是很純凈的顏色,可以說是無色,可以說是藍色,因為天空也是藍色的,湛藍湛藍的,很是純粹。花寒立在河水中,眼神里是很空洞的,雙眼無神,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一動不動。身上卻散發(fā)出兩色靈力,證明著他就是花寒本人,只是陷入了深深地睡眠狀態(tài)。
就這樣過了許久,七道光澤在水中亮起,映襯了整片天空,天空竟也很知趣的變成了黑夜,為這七道靈光鋪展出完美的背景,加以烘托?;ê挽o靜地立在七道靈光之中,被光澤沐浴著,空洞的眼神里也多了幾絲奇異的色彩。忽然從花寒的身后傳來了一道道細細的漣漪,但這漣漪卻很大,囊括了方圓百丈之內(nèi)的范圍,蕩到了花寒的所在之處。
水面如鏡,倒影里有四道人影,正在不斷向該去處移動。百丈距離很長,對于步行者來說如此,所以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有人在原地停駐,有人涉水而走,保持著一種相對的距離,無論怎樣看來,那距離都沒有被拉近絲毫。
此時,有聲音傳來,花寒的身影漸漸化為虛影,消失在了這片未知的天地。
已經(jīng)是下午了,花寒醒來的時候,水月卻睡熟了。從窗外看去,有人在門外等候,花寒聽到的聲音正是那個人的叫聲。
花寒為水月蓋好了被子,又輕輕地下了床,穿好了鞋,貓著步子走了出去。那人是李真銀的下人,正是左念義?;ê叩介T口的時候,左念義正在原地不停地踱步,看上去很是焦急??吹交ê?,剛想說話,花寒連忙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才沒有沖動。
左念義跟在花寒身后,快走出林子的時候,花寒才停下,沉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左念義臉色很是難看,聲音顫抖著說道:“今早看守海域的哨兵突然發(fā)現(xiàn)海平線上多了十艘大船,而為首的一艘大船竟然比其他的船只還要大上數(shù)十倍??雌鞄蒙系镊俭t頭標(biāo)志,很像是無盡大洋上惡名遠揚的鬼罕海盜團。幾位頭領(lǐng)已經(jīng)率領(lǐng)城中余下的士兵在海岸上擋著了,但是海盜船里很可能有火炮。事態(tài)緊急,所以我只能來請示大人了?!?p> 花寒臉色有點凝重,他沒想到,這種喜慶的時候,竟然有海盜團來犯。若是今日沒有哨兵放哨,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不過,既然送上門了,那我就收下了。
“帶路吧!”
海岸線上,士兵們列好了陣型,手執(zhí)長槍,嚴陣以待。幾位剩下的頭領(lǐng),分別站在每一隊士兵面前,鼓氣助威,準備打贏這場保衛(wèi)家園的戰(zhàn)爭。
他們都已經(jīng)身經(jīng)百戰(zhàn),是經(jīng)歷過真正生死的軍人,但這一戰(zhàn)又不同于以往,他們的對手,不再是那些默默無聞的蝦兵蟹將,這一戰(zhàn)的輸贏,至關(guān)重要。
離海岸線只有百丈之遠的海盜船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每艘船上至少不下三百名海賊。每艘船都是二十丈長,十丈寬。其中那艘巨船身處船隊中心,更是達到了百丈之上,堪稱寶船。這是一個整體擁有十三艘大型船只的海盜團,總?cè)藬?shù)不下于五千,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一個中型城市的常駐軍數(shù)量,戰(zhàn)力不容小覷。
清一式的炮口露了出來,正對著海岸線,小船一邊十門,大船一邊五十門火炮,并且借著高度之利,一旦開戰(zhàn),海岸線將化作一片火海,而守在海岸線的士兵,也無疑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花寒站在護衛(wèi)軍的后方,仔細地思考著最佳的方式。旁邊的左念義可急了,不停地催促道:“大人,您快想個辦法吧,戰(zhàn)爭馬上就要打響了。”
花寒望了望環(huán)著海岸線不遠處茂密生長的森林,眼睛一轉(zhuǎn),“有了!左大哥,你把耳朵貼過來?!?p> “你去告訴各位將領(lǐng),讓他們這樣……”花寒一陣細語,說完之后就徑自離開了。
護衛(wèi)軍很快就撤離了海岸線,島中各處零零散散的住民也全部退進了城中,整個島除了無名城之外,已經(jīng)一片死寂。
那為首的寶船的第三層甲板上,正有一名男子站在船欄處,全神貫注地凝望著海岸線,觀察著島上的情況。很難以想象,掌控著這么大一只海盜船隊的男子不是正值而立之年的壯漢,卻偏偏是一個風(fēng)燭殘年,不堪一擊的老人。
那老人駐著拐杖,犀利的眼神里閃爍著鷹類一般的銳氣,他親自目睹了海岸線上士兵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的過程,瞳孔稍微一緊,但很快的又恢復(fù)到了常態(tài)。
“人若已至暮年,心境大多都會變得沉穩(wěn)的?!崩先肃艘痪?,往二層甲板上看了一眼。
于是整只船隊的甲板上都出現(xiàn)了一種井然有序的行進狀態(tài)。
不多時,開始有船逐漸靠向岸邊,一艘接著一艘,不多不少,正好六艘。
“這只老狐貍!”花寒暗暗地罵了一句,身旁的老人倒是笑了笑,說道:“無妨,等他們的人度過這片林子,你可就又添了一只船隊?!?p> 那頂夫子帽在高空中,帽尖被風(fēng)吹個搖擺不停。同樣是老人,兩家相對,誰會更勝一籌?這個結(jié)果令花寒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余下的六艘船三三而散,排成一行,而寶船停在中央,只見那鷹眼老人將手杖猛的一敲,那寶船的二層密閉閣樓里,門自動打開了。只聽到一陣沉重的轉(zhuǎn)輪聲,一門不同于普通火炮的巨大炮口慢慢的被推了出來。
那門巨炮炮身通體金黃,炮口極大,有丈寬,炮筒延伸出了船身,斜對向天。緊接著,那老人又是猛地一震甲板,厚重的木質(zhì)聲音傳來,似乎激活了船上的某種陣法,一道光紋自船的第一層甲板中心蕩開,光點閃爍,四處跳躍,很快連成一片,那巨大的圓形陣法,再次跳躍閃動,一層相似的微型陣法浮在第一層陣法之上,籠罩了整個炮身。
陣法上帶著奇異的形狀,似字非字,似圖非圖,那炮身被兩層密密麻麻的綠色符號包裹著,炮身忽然發(fā)生了奇異的變化。那炮身通體已經(jīng)變成了純白色,透明如水晶一般。炮身之間不見炮彈,但身為修真者卻能的明確的感覺到這陣法的不尋常。
“這是雙層映射聚靈陣,若是讓炮身聚靈,如此規(guī)模的炮口,必定可以一炮轟踏城墻。”老爺爺憂心忡忡的說道。
花寒沉默了,一時間事出突然,要解此燃眉之急,僅憑自己實力,太過甚微。突然,花寒聲音猛的一提,道:“爺爺,島上可有防護陣法?”
“這個,有倒是有,不過怕如此威力的神炮,撐不過一刻?!崩蠣敔?shù)纳钌琅f很凝重。
“爺爺,幫我盡量拖延時間,為今之計,只有我提前收服無名火了?!被ê娜^暗暗握緊,他什么準備都沒有,這一去,希望就全寄托在運氣上了。
老爺爺也沉默了,過了許久,才問道:“孩子,你可有把握?”
“我有把握?!被ê劬Χ嗔四敲磶捉z不得不硬撐起的把握和堅定。
“好,我知道了,孩子,我們會為你盡量拖延時間的?!?p> 花寒將老爺爺帶到城墻上,就化作一道靈光,掠過了這片天空,重新回到了戰(zhàn)場。
那團火焰仍然在原地燃燒著,就算花寒身處在數(shù)十米的空中,依舊能感覺那股灼熱的溫度,似乎只要一掉進去,必被焚燒成灰燼,真正的尸骨無存。
但他真的沒有選擇了!
花寒猛的一展雙翅,從空中滑翔而下。
“不要!”那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眼見著花寒投身火海,水月卻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然而,就是如此的叫聲,卻還是沒能阻止花寒。
花寒渾身裹著薄薄的一層靈力,在即將被火海淹沒時,收了雙翼,“哧”的一聲,完全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