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可是有什么話跟姐姐說?”
雖然老太太說了要讓小婉陪在老太太身邊,可是老太太年紀(jì)大了,小婉又已經(jīng)十歲了,又怎么可能像是小時候的穆和婧跟穆和瑜那樣事事關(guān)心的養(yǎng)著呢,不過是小婉每天早上早早的去請了安,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用了早膳,也就可以回錦繡苑了,要是小婉想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用午膳和晚膳也行,要是小婉想在錦繡苑用,也沒人說什么,不過是因為小婉沒了娘親,教養(yǎng)在老太太的身邊,討個好名聲兒罷了,畢竟,沒有娘親教養(yǎng)的女兒,一般人家是不喜歡的。
小婉并不是真的十歲的孩子,還心驚膽顫的想要死死的依靠別人,在小婉看來只有自己才是能夠信任的,所以小婉要的只是養(yǎng)在老太太身邊的名聲兒,剩下的她都會依靠自己的。
“姐姐就沒話要跟小君說嗎?”
小君看著穩(wěn)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姐姐,有些尷尬羞惱起來,明明是姐姐讓紫荊跟金鐘說的那些有的沒的,這會兒竟裝的沒事兒人兒一樣,這可讓他怎么開口啊。
“是小君來找姐姐的,又不是姐姐去找小君的,這會兒可是在姐姐的錦繡苑呢,要是小君真沒話說,那姐姐要開始練琴了哦?!?p> 因為已經(jīng)進(jìn)了冬天最冷的時候,所以穆家千金們本就不怎么受重視的課程也停了下來,平時小姐們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繡繡花,彈彈琴,最多再是下下棋,作作詩。
上一世的小婉受過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琴棋書畫,刺繡,作詩,管家理財,騎馬射箭樣樣精通,甚至小婉還學(xué)了二十多年的芭蕾,只是這會兒不能展示罷了,小婉身上的氣質(zhì)雖然多是因為幾年間掌權(quán)穆家鍛煉出來的,可是深厚的文化底蘊(yùn)也是小婉好氣質(zhì)的一個主要原因。
這會兒的小婉不過是不想出風(fēng)頭而已,要是伸出手,比穆家盡全力培養(yǎng)的穆家嫡長孫女穆和婧強(qiáng)的多得多,畢竟穆和婧十五歲就出嫁了,出嫁之后可沒有機(jī)會再練習(xí)閨閣中的才藝,就是管家理財,在小婉看來,穆和婧做的也不怎么樣,要不也不會三年了還沒生個孩子,人也日漸消瘦憔悴了。
“姐姐!姐姐明知道小君是為了什么事兒來的,竟還裝作沒事兒人兒一樣,要是姐姐再不說,小君可是要生氣了,再也不理姐姐了?!?p> 小君有些賭氣的坐在了小婉的身邊,嘟著嘴,瞪著眼抱怨道,只是小婉卻仍舊不為所動,瞟了坐在身邊的小君一眼,似笑非笑的開了口。
“看來昨兒晚上的五十篇大字沒什么用呢,要不今兒再翻幾倍?姐姐可是一點兒也不著急的,小君著急也沒用啊,這樣上趕著火燒眉毛的樣子,不是明擺著讓姐姐多逗逗你嘛?!”
小婉仍舊坐著,手持白瓷茶盞,細(xì)細(xì)品味經(jīng)過烘焙,發(fā)酵的上好紅茶,小婉好茶,這是在現(xiàn)代的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只是來了這里三年間,實在是受不了煎制過的茶,也許大慶朝人人好茶,可是小婉實在不能適應(yīng),只是小婉雖接觸好茶二十余年,可是卻從沒動過手,午夜夢回間也常常后悔,這次還是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見了這上好的紅茶,只是老太太不喜,倒是便宜了小婉了。
“望姐姐原諒,是小君的錯,小君不能體會姐姐的良苦用心,小君以后定會時時謹(jǐn)記,萬不會再毛躁激動?!?p> 雖然小婉是調(diào)笑著說的,可是小君還是面色嚴(yán)肅的站起身,束手聽了,又信誓旦旦的指出了自己的錯誤,并保證定能改正,小婉這才放下了茶盞,伸手拉過了小君,細(xì)細(xì)的端詳,一臉的慈愛,這是要跟她相依為命的弟弟呢。
“可是知道錯了?如果以后出點什么小事兒你就這么著急毛躁的,又怎么能夠成一番大事業(yè)呢?還有,姐姐不是說過嗎,永遠(yuǎn)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永遠(yuǎn)不要讓人從你的臉上看出你的情緒。姐姐不是說讓你面無表情,只是你的臉可以做出幫你達(dá)成目標(biāo)的表情,卻不可露出能顯現(xiàn)你的想法的表情,可是記住了?”
小婉的聲音并不嚴(yán)肅,低低的甚至有些溫柔,只是這樣柔和的聲音聽在小君的耳中就是一聲聲的響雷了,五歲之前他懵懂任性,雖然聰明可是也不過是在父親的教導(dǎo)下認(rèn)識幾個字罷了,那時候的姐姐也跟他一樣懵懂任性,不同的是娘親最是偏愛他,父親卻有些寵溺姐姐,那時候他們一家四口過的富足快樂。
只是在他心心念念的盼望著更繁華的封城,更深深的穆府本家的時候,他們遇上了劫匪,父親死了,娘親殉情了,姐姐暈過去了,眨眼間天地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無助,他害怕,他死命的叫著姐姐,他沒頭沒腦的使勁搖晃姐姐,姐姐醒了,只是醒了之后的姐姐讓他有些不認(rèn)識了。
不再是那個任性懵懂的姐姐,姐姐安排了父親和娘親的后事,打發(fā)人去通知穆府,姐姐讓人歸攏好他們僅剩的財產(chǎn),姐姐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最重要的銀票和地契,姐姐教導(dǎo)他應(yīng)該如何面對來接他們回穆府的大伯和大哥,姐姐教他如何應(yīng)對第一次見面的祖母和穆府本家的眾人,甚至是姐姐教導(dǎo)他應(yīng)該如何接待前來吊唁的父親娘親的親朋好友,最后姐姐放棄了簡單富足的生活,三年間陪著他在那個偏遠(yuǎn)艱苦的寺廟中守孝,姐姐教他如何做人,姐姐教他如何做學(xué)問,姐姐打點著他的吃穿住行,這些都應(yīng)該是娘親和父親做的事兒,姐姐全都做了。
他時刻記得姐姐說的話,他的親人只有姐姐一個人,以后可能還會有陪他一生的嬌妻稚兒,只是現(xiàn)在他只有心心念念保護(hù)他的姐姐。
“姐姐放心,小君都記住了,以后定不再莽撞毛躁,也不會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姐姐,小君一定會平安的長大,也會給姐姐掙鳳冠霞帔的。”
小君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堅定,小婉雖然心軟高興,可是也不會這樣誤導(dǎo)小君下去,她不能讓小君心心念念的信念在一瞬間毀滅。
“小小年紀(jì)從哪里聽來的?還鳳冠霞帔呢,姐姐穿不著你掙的鳳冠霞帔,到時候這些都是你的妻子的,最多你可為死去的娘親掙一身兒,姐姐以后要穿姐姐的夫君給姐姐掙的鳳冠霞帔的。只是如果小君非常優(yōu)秀,那姐姐在夫家也會更有地位的,小君越成功,姐姐就越受重視呢,姐姐一想到以后要去陌生的人家,就有些害怕,小君定要更加努力,做姐姐的依靠,知道了嗎?”
小婉把小君拉的更近一些,伸手整理著小君本已經(jīng)非常筆挺的衣領(lǐng),摸了摸小君扎了一頭張牙舞爪的小辮子,緩緩的開了口。
“姐姐,這是真的嗎?如果小君做的更好,以后姐姐就能更受重視嗎?”
小婉看著小君亮晶晶的眼睛,堅定的點了點頭,只要小君優(yōu)秀的入了皇帝的眼,那她以后的日子定能更好過一些,這是個非常重視娘家地位的古代,她雖然很有信心,可是也不會自大的覺得她不需要依靠娘家了,在她沒有生下兒子,沒有掌握夫家之前,娘家是她的依靠和后盾。
“可是小君不想把鳳冠霞帔給娘親,也不想娶別的女人做妻子,姐姐嫁給小君不好嗎?”
小君再怎么成熟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八歲的孩子,而且五歲之后的三年間都是在沒什么人的山中寺廟中,三年間沒有接觸外人,雖然在小婉的教導(dǎo)下已經(jīng)有些腹黑起來,可是還是沒有真正的成熟起來,他還不懂得他最愛的姐姐是不可能嫁給他的,這一輩子就只能是他的姐姐了。
“姐姐不能嫁給小君呢,我是小君的親姐姐,這一輩子就只能是小君的姐姐了,小君以后要娶的人是跟小君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外姓人,怎么會是姐姐呢?而且姐姐一輩子都做小君的姐姐,只是小君一個人的姐姐,不好嗎?”
在小婉的眼中,小君是她的弟弟,也是她的孩子,一個五歲開始就跟她相依為命的孩子,讓小婉憐惜,也成了小婉在這個世界的依靠。
“小君不是要問姐姐為什么要幫助金鐘的事兒嗎?恩?這會兒不好奇了?”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小婉更屬意丁香,畢竟丁香家里在穆府盤根錯節(jié),處處都能說上話,丁香的性子也好,雖然你比小君大六歲,可是在小君十二三歲就可以有房里人的大慶朝,到時候剛剛十八九歲的丁香正是熟透了的時候,也算得上合適,可是小婉卻不能提拔這樣有勢力的丁香,雖然這會兒可能丁香會幫助到小君,只是以后若小君娶了妻子,這有個強(qiáng)勢的妾室可不是什么好的,到時候后宅不穩(wěn),這也會成為小君身上的污點,影響小君的仕途。
而且據(jù)小婉調(diào)查,這次調(diào)到小婉屋子里的一個小丫鬟叫寶丫兒的正是丁香的嫡親妹妹,這個剛剛七歲的小丫頭要是調(diào)教好了,比丁香更好用,小婉已經(jīng)讓連翹好好的觀察觀察這個寶丫兒的品行,要是好的話,過兩年就提成二等丫鬟,小君還小,小婉要是給小君送個個把兒丫鬟也沒人會說什么,索性這會兒他們沒有父親娘親了,僅剩的姐弟倆親近點兒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