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局話鋒一轉(zhuǎn),一連串的質(zhì)問讓凌志怔住了,就連何警官也頗感意外。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凌志半天才緩過勁來,憤然道:“我騙了何警官?當(dāng)時還有那么多警員在場,我騙了所有人?您未免太高估我了。就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了手腳,可是,那個警察就那么瞬間就被吞噬掉,是很多人親眼所見,請問,我要怎么才可以做到,讓一個人瞬間內(nèi)消失得只剩一串水泡?”
兩個人互相瞪視著對方,原局忽然淡淡的說:“年輕人,不要這么囂張,事情倒底是什么樣子,我會查清楚的……”
他后面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的話是:這個女孩子不管是真的林惜若,還是假的林惜若,我們都要將她帶走。
如果他這話一說出口,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就算用強(qiáng)的,也會將惜若帶走;如果凌志一定不讓帶走,那么除非公然和警方作對,公然用他那種超乎尋常的法力抵抗,并帶著惜若逃跑。
而這是何警官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他忙插話道:“可否容我說一句?”
原局有些意外,雖然平時兩個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在外人面前,何警官一向還是一個本分的下屬,極少會象這樣很不禮貌的打斷他的話,所以,他疑惑的看著何警官等著他的下文。
“原局,這件事有很多地方都不符合正常的邏輯,您的懷疑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確認(rèn)這個女孩子的身份,既然您現(xiàn)在還不是太相信她就是林惜若,那么先容她在這里住幾天吧?等她的真實身份被確認(rèn)以后,大家再慎重考慮如何安排。這件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公開,包括和我同去寺廟的那些警員我都吩咐過,寺廟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一概不許泄漏半句,所以,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還是安全的。另外,我也會加派人手保護(hù)他們?!?p> 何警官不徐不急的說完,又看著原局,態(tài)度非常恭敬的問道:“您看這樣如何?我保證在他們在這里的安全,也保證他們不會逃走。先讓這個女孩子做DNA檢測,一切等確認(rèn)身份以后再說,可以嗎?”
他雖然是在征求原局的意見,但這話已經(jīng)很明顯的偏向凌志那邊,而且眼里滿是堅持,這讓原局心里有一百個問號,一百個不滿,但他不想在凌志面前,和何警官發(fā)生爭執(zhí),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何警官又以非常誠肯的說:“就再相信老何一次吧!我還沒有到老糊涂的地步?!?p> “好!”
原局微微點(diǎn)頭,重重的說:“就依你。先做檢測吧,人你給我保護(hù)好,到時候有什么閃失,老何……”
“我知道?!?p> 何警官點(diǎn)頭腦袋,神情凝重的說。
DNA檢測只需要取走惜若身上的樣品即可,毛發(fā)或指甲都行。
惜若雖然走回自己的房間,但一直有留心聽他們在說什么,當(dāng)聽到那個被稱為原局的人指責(zé)和懷疑凌志的時候,她也嚇了一跳,跟著緊張起來。又聽說證明自己的身份,就能撤底洗脫凌志的嫌疑,她這才悄悄松了口氣。因為她知道凌志和何警官都沒有說謊,發(fā)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而她自己也是真的林惜若,已經(jīng)死了1013年的林惜若。
所以,當(dāng)凌志敲門進(jìn)來,告訴她需要取她身上的東西去做檢測的時候,她非常配合,甚至是非常樂意。
原局很小心慎重的親自從她頭上取下兩根長發(fā),用透明的證物袋裝起來,又用一種研究的莫測的眼神看了看她,這才和何警官一起離去。
要證明這個活生生的女孩子,是那個曾經(jīng)死了一千多年,在棺材里躺了一千多年的尸體,這實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這之間有沒有可能做手腳呢?
這個問題原局也在心里考慮了好幾遍。唯一可以做手腳的就是拿去化驗的樣品,所以,剛才他親自從那個女孩子頭上取得的還長在她頭上的頭發(fā),這樣應(yīng)該沒有問題了吧?
原局和何警官從凌志的住所出來,一直沉默著,一直走到車庫,坐回到車?yán)?,原局才忍不住問道:“老何,你為什么要幫他?那完全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何警官沒有辯解,只是輕輕嘆口氣,說:“我真想當(dāng)時你也在旁邊,沒有親眼看到,沒有親身經(jīng)歷,真的是很相信的?!?p> “我說的不是這個,好。就算我相信你,你的報告上寫的全是真的,那這個女孩子不是更應(yīng)該帶回去嗎?這么重要的……重要的……”
原局斟酌了一下,沒有想到合適的詞語,倒是何警官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說:“這么重要的發(fā)現(xiàn),這么重要的素材,這么重要的……研究對象,是嗎?”
原局怔了一下,沉默了。
如果那個女孩子真的是復(fù)活的古尸,他們要如何處理?這就是剛才凌志一直追問的問題……他忽然意識到,如果只是把她當(dāng)做一具復(fù)活的古尸,她真的,極有可能成為研究對象!
何警官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經(jīng)明白了凌志不愿意將惜若交出來的原因,這才緩緩說:“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小志不愿意把她交出來,因為他不想她好不容易復(fù)活過來的人生,變成被關(guān)在‘籠子’里被人所謂的保護(hù),其實是被研究被觀察,甚至是被試驗!”
沉默半響,原局才悶悶的問道:“不然他想怎么樣?”
何警官忽然笑了,說:“他要給她爭取一個普通人的權(quán)利,要她能夠象一個普通人一樣的活下去……你說他不知天高地厚,你算是說對了?!?p> 原局跟著冷笑一下,忽然轉(zhuǎn)了話題,問道:“老何,你看起來很欣賞他嘛?!?p> 何警官回頭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傷痛,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沉重的說:“小李就那樣消失了,當(dāng)時……在場的人都懵了。大家本能的也想沖過去看個究竟,你知道嗎?那時候要是大家都沖過去的話,很可能我就沒法坐在這里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了……尸骨無存!”
他長嘆口氣,看著車窗外的黑夜,繼續(xù)說:“在那種情況下,是他擋住了所有人,是他救了我這條老命,還有一起下去的三個警員……其實下去之前他就想讓我們都留在上面,他一個人下去,可是,因為對他的懷疑,我堅持帶了小李他們一起跟下去,結(jié)果……人哪……真的不知道每天忙忙碌碌的圖個什么,看著小李瞬間消失得一點(diǎn)不?!?p> 何警官搖著頭,喟然長嘆,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幾十年的刑警生崖,他不是沒見過生生死死,沒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象那樣消失得那么撤底,那么純粹,那么干凈,也那么突然……就象這世界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真的讓當(dāng)時所有在場的人,心里都無比的震驚!
原局輕輕拍拍他的肩,感慨的說:“所以,你想幫他?可是……老何,這件事,如果是假的倒還好說,如果是真的話……恐怕關(guān)系重大,不是你,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她是不是‘人’,都很難界定,讓她象普通人一樣生活,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