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就像人間蒸發(fā)似的從顧家消失,在顧老夫人的嚴令下,沒人敢提起,伺候方氏的人也被送出顧家。一種凝重而詭異的氣氛盤旋在眾人之間,沒人敢輕易挑戰(zhàn)主人的權(quán)威,說話做事都靜悄悄的。
直到顧連昭過了童考,顧家才又熱鬧起來。
顧老夫人終于盼得顧連昭開竅,頓時喜上眉梢,笑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是讓顧老夫人意外的是,顧連昭竟然提出帶苒苒去月城作為獎賞。
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苒苒,直到跟顧連昭坐上前往月城的馬車時,她都覺得自己在做夢。還以為還得等到她十五歲以后才有機會出云山,沒想到這個愿望來得這么突然,她忽然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自出門后就一聲不吭,“你就別悶悶不樂,難得出來一次?!鳖欉B昭用手肘碰了碰苒苒,“是祖母又跟你說了什么難聽的話?哎呀,其實你不用管,反正出來都出來了,只要我們不說她也不知道,所以你只管放心跟著我就好了。再說了,咱們這次是跟爹爹一起出門的,有什么事爹爹替咱們扛著?!?p> 苒苒沒理會他的坑爹言論,看著他神采飛揚的臉,有些困惑:“你怎么會想帶我出來?”
臉上沒由來一臊,顧連昭轉(zhuǎn)開眼,“就當我賠你的人情?!?p> “死鴨子嘴硬?!?p> 目光落在顧連昭握緊的手上,苒苒嘴角輕挑一抹微笑。打從下了馬車,沒等她參觀顧家在月城的產(chǎn)業(yè),顧連昭只高呼了一聲,然后拉著她就一路奔出來。
月城比她想象中要熱鬧許多,雖然并沒有太多華麗的建筑,但總體顯然要比云落村繁華許多。正好趕上集市,挑擔挎籃的人群早早就趕來,要不是阿財跑來幫忙開路,他們恐怕要被人群淹沒。
“我跟你說,月城可不比云落村,人可多了,你要是跑丟了,我可找不到你?!鳖欉B昭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引得苒苒差點笑場。“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帶你去,反正有我跟著,爹爹也放心?!?p> “你不覺得你把話說反了嗎?”苒苒眉頭一挑,惹來顧連昭的不滿,她才改口:“沒、我什么都沒說。”
一抖精神,苒苒深呼吸了一口,立刻就變得生龍活虎起來,一頭扎進人群里跟著湊熱鬧,嚇得顧連昭急忙跟上。
“你在找什么?”見苒苒的注意力都被路邊叫喊的攤販吸引了,顧連昭有些不高興?!拔?guī)闳€好玩的地方先?!?p> “別,你等等,我想逛完再說。難得趕上集市,我還想給我阿姐買點禮物,她今年及笄了?!绷钟讜f過等春曉及笄后就上門提親,要是事情順利,這好事就近了。一想到這里,苒苒的興頭就更足了。
顧連昭恍然大悟:“對了,菁菁今年也及笄了?!避圮酆鋈欢艘幌?,她差點都忘記還有這號人存在?!败圮勰憧炜?,這個好不好看?”
有了目標,顧連昭比苒苒還積極,熟門熟路地拉著她趕往一個賣脂粉首飾的貨郎,拿了一個珠花遞給苒苒。
“還行?!?p> “這個呢?”
“都好?!?p> “那你喜歡哪個?”
面對顧連昭的興奮,苒苒百般聊賴地翻了白眼,“關(guān)我什么事,你不是買給菁菁的嗎?”
顧連昭把珠花逐個攤在手心里,“誰說我買這個給菁菁了,這個當然是給你的?!?p> “為什么?”苒苒有些意外。
顧連昭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把珠花都塞到她手里,“咳、總之你愛要不要,趕緊挑,挑完我?guī)闳フ页缘??!?p> 還以為顧連昭這么上心是要替菁菁買禮物,結(jié)果居然是想送她,瞥到顧連昭臉上不自在的神情,她笑瞇著眼,故意道:“這個珠子挺可愛的,但這個玉簪也好,還有這個、咦,雙魚玉佩也好看……”
“小娘子,您真有眼光,這些可都是寶貝,我這一攤加起來都比不上你挑的這些?!辟u貨郎一見是個有錢少爺,立刻熱情地推銷。
“老板,這些都包起來!”
本來還想逗逗顧連昭,沒想他霸氣地夸下???,把賣貨郎高興得立刻把東西都包上,雙手遞過來。顧連昭看了一眼,示意阿財給錢,然后拉著苒苒繼續(xù)往前走。
“你瘋啦?我又沒說我要買這么多。”苒苒氣得哇哇大叫,連價都沒問,要是被坑了怎么辦,難怪顧老夫人一直要她把賬目學透了,看來是早有預(yù)感,簡直就是敗家子。
不知已被苒苒冠上新外號的顧連昭滿不在乎地說:“看你挑我都眼花了,反正買回去你喜歡就戴,不喜歡就送人?!?p> “你……簡直蠢透了?!?p> 看苒苒一把甩開他的手,走到前頭,顧連昭一頭霧水:“阿財,她為什么罵我?”
阿財撓了撓頭,為難地說:“大概娘子是心疼您這么破費吧?!彪m然他也覺得自家少爺太敗家了,這一路走來基本只要苒苒多看幾眼的東西都讓他直接買下。別說問價錢,連問問苒苒是否喜歡都沒有,這討好人的方氏未免也太奢侈了。
“苒苒,等等我!”顧連昭想了一下,急忙追上去。正好迎面走來一個少年,跟顧連昭擦身而過,一個閃避不及,兩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一起。
顧連昭立刻氣得跳腳大叫:“你誰啊,走路不長眼睛的。”他瞪過去,站在跟前的少年比他高了整整一個個頭,看著身形削瘦,可衣服下確實硬錚錚一副鐵骨。
少年慌忙給顧連昭賠禮:“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沒撞傷吧?”
“誰說沒有!我的骨頭都要散了!”讓顧連昭生氣的是,對方的骨頭竟然比他還硬,他都疼得齜牙,人家好像沒事人一樣。
等不到顧連昭追上來,苒苒退了回來,“少爺,你怎么了?”
少年再次道歉:“是我不好,走路沒注意,撞傷了這位少爺。”
苒苒這才發(fā)現(xiàn)顧連昭旁邊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眉清目秀的少年,她頓時眼前一亮,迎上笑臉?!澳銢]事吧?你放心,我家少爺骨頭硬得很,沒那么容易撞傷?!?p> 要說顧連昭的長相是漂亮,那眼前的少年便是初顯鋒芒的英俊,不但身姿修長,眉目也顯出男子漢的英氣蓬勃,連手指也骨節(jié)有力。要是練上三兩年肌肉,五官再成熟深邃些,簡直就是男神般的存在。
苒苒不掩驚艷之色,眼神熱辣直逼得少年有些尷尬,氣得顧連昭一把擋住她的視線。“顧苒苒,你是不是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出門記住你的身份,不許跟別的男人勾搭!”
苒苒眉頭一挑,沒好氣地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搭人了,還有拜托我只有十歲好嗎,就算我勾搭人家,你以為別人看得上我嗎?”她有愛美之心,亦有愛美人之心,只要長得漂亮,苒苒不介意捧上口水和稱贊。
“為什么看不上,你可是我顧連昭的媳婦!”
顧連昭話斷章取義,對苒苒的話表示不高興。
苒苒差點被噎住,翻了個白眼,“你、簡直神經(jīng)病……啊,我的荷包!有賊!”忽然感覺有人撞了她一下,苒苒下意識一摸,果然發(fā)現(xiàn)荷包不見了,急得四處張望,果然看到一個鬼祟的身影,她高聲大叫:“快來人,有人偷東西!”
少年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我去替你追回來?!?p> 看對方已然行動,顧連昭氣得跳腳,不顧苒苒阻攔,急忙追了上去,“不用你,我去追!”
也不知道顧連昭是賭氣還是好心,可苒苒知道,丟荷包是小,要是丟了顧連昭,她的麻煩就大了?!鞍⒇敚烊ィ旄仙贍?,別讓他走丟了?!?p> 阿財剛走兩步,猶豫了起來,“可是,娘子您怎么辦?”
“我就站在原地等你們,你快去追,要是出了差池,你我逃不了干系?!?p> 抱著一大堆東西,苒苒心里只希望阿財能追上顧連昭,大不了她回去認一頓罵,正想著,又一個人撞了過來,嚇得她往后跳了起來。
她回頭準備破口大罵,卻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人影,她驚呼一聲,結(jié)果對方回頭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阿福……等等!”
阿福不是和方氏一起放走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月城,還這么巧遇上她,難道方氏也在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