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年式薨逝

　　　　果郡王府自還未下馬車起已然看到素素淚眼朦朧，從沒想過我們還有再見的時日。

　　她自上前扶我，細(xì)細(xì)的盯著我看哽咽道“姐姐”，聞她這聲姐姐仿佛又回到數(shù)年前我們初次約會的時節(jié)，只是不同那時的她還是窈窕淑女，如今卻已為人妻罷了。

　　不想彼此見面一味傷感，我打趣道，“為人娘親后，越發(fā)有女人味了”，素素聞言抹去眼淚嗔怪道，“姐姐見了只一味嘲笑，都不知這些年素素是怎樣擔(dān)心姐姐的”。

　　聽這話我馬上學(xué)乖，說道，“你們的擔(dān)心我記在心里，眼下咱們都好就好不必想太多，孩子呢？？”。

　　素素道，“在屋里，本來想帶著澈兒一起出來迎接姐姐的、、”。

　　聞言我攔道，“哎，孩子那么小我怎么舍得”。

　　見素素身邊只有一個小丫頭伺候，還有更奇怪的，是果郡王府中也太請冷了些？

　　我忍不住問道，“王爺呢？不在府中嗎？？”。

　　素素見我提及胤禮面色微暗，瞬又恢復(fù)正?；氐?，“王爺說咱們姐妹許久不見，只怕有很多話要說，他在場有諸多不便自在書房候著”。

　　看她剛才的那一瞬我已然明白胤禮為何如此，只怕他想起當(dāng)年與我廊下信誓旦旦絕不辜負(fù)自己的真心，強娶張素素的心結(jié)至今還未解開。我自定睛看向素素，只見她身著一身月影色旗裝，兩把頭上一只精美的粉色海棠宮花，肩上垂著月影色流蘇而已。她這一身清新素雅并無什么名貴耀眼的首飾。

　　剛剛生產(chǎn)不顯豐滿倒顯得比以前清瘦不少，我心中微微酸痛，她為了能嫁給胤禮想必做了太多，只怕她自己也不知值不值得？

　　素素見我不在搭腔說話，似有尷尬讓道，“別只顧著說話外頭天寒地凍的快進屋吧”。

　　聞言收起心事我倆相視而笑莫逆于心，自正廳轉(zhuǎn)到偏殿，聞香閣內(nèi)抱著澈兒的那一瞬仿佛心被融化一般，我道，“這孩子長的秀氣，日后長大了想來一定繼承了你們兩個人的優(yōu)點”。

　　素素聞言不好意思道“姐姐慣會取笑”，見她嬌羞起來宛若仙子脫俗，我贊道，“恭喜妹妹得償所愿”。

　　素素稍斂了斂笑意，微低了低頭輕聲道，“我能做的，我盡量補全”。

　　見她如此心中一暗，問道“他對你好嗎？？”。

　　素素見我這樣問，轉(zhuǎn)睛看向孩子回道，“雖不入心，可是該有的關(guān)懷還是有的”，“不過眼下有了孩子，王爺?shù)膽B(tài)度倒也變了許多”。

　　我心中明白這世上是沒有人能拒絕對孩子的好感的，我道，“那就好，只要他記得你的好，想要入心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只是難為你還未受過這樣的委屈”，

　　素素聞言面色有了少見的滿足，回道，“嫁給他是我畢生所想，如今夢想已經(jīng)實現(xiàn)，沒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不忍再說別的，握著她的手真心道，“你得心安就好”。

　　只見素素嘴角微微上揚，轉(zhuǎn)睛看著我道，“只顧著說我，姐姐可好？”。

　　“我在宮中得姐姐照顧，一切安好”。

　　素素知道我故意撇看胤禛不說，一抹微笑掩飾了她的心事，說道，“知道皇上心疼姐姐，日后姐姐定是得盡榮華，如此妹妹就安心了”。

　　我道，“榮華雖好，可是與我都不重要，我只盼著咱們都能身康體健日后能常聚在一起就好”。

　　素素聞言微點著頭示意贊同我的話，忽然的話鋒急轉(zhuǎn)略有擔(dān)憂道，“不知姐姐心傷可好全了”。

　　見她提起思念一事，我雖心里難抑傷感，可是依舊說道，“昨日之日不可留，我會忘全的”。

　　“那就好”，素素說話間自身后拿出木盒道，“這是王爺在西北帶回的上好山參，說是補身子極好?！?，“我想著府里還未有人能受用，便留著給姐姐，只是我出入宮闈多次，始終無緣見到姐姐”。

　　聞言，我知道她是在暗示我什么，我道，“那陣子我身子不好，一直閉門不出，所以？？？”。

　　素素道，“妹妹都明白的”。

　　我知道她的心思，胤禮雖不鐘愛她，可是想必對于胤禮遠(yuǎn)在千里的擔(dān)憂是不可少的?？粗莸纳碜?，我道，“十七爺在西北受了委屈，皇上心里很過意不去，所以決定了來年不會再派他前去任職，日后他會有很多時間陪你和孩子”。

　　素素聞言雙眸中明亮，喜道，“真的？？？”，見她這樣開心我道，“皇上金口玉言還能有假？？”。

　　我?guī)Ыo了素素這樣一個好消息，足以讓她高興半天。眼下澈兒哭鬧想必是餓了，我自素素那說要更衣，她方才不再拉著我說話。自偏殿轉(zhuǎn)入書房，見到胤禮時他已經(jīng)比起我第一次見他時面色好看了許多?！澳阍趺词仟氉郧皝?？皇兄可知道？”，兩人寒暄半晌，見胤禮這樣問我笑道，“若他不知？我豈有這能耐？”。

　　胤禮自蕩茶坐在一邊笑著，這樣安逸的日子想必我們彼此許久未見過了。

　　只是想起素素，還是忍不住道，“還是好好待她吧”，“她鐘情你那么多年，你什么都不念，只念她一片癡心也該對她再好些，況且現(xiàn)在還有孩子”。

　　胤禮放下茶杯回望著我，悠悠道，“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始終不能讓她受人委屈就是”。

　　他說這話時早已沒有了一開始相見的輕松愉悅，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素素是怎么過得？？

　　“若護的了還請用心”。

　　胤禮見我這樣說，目光悠然暗淡許多，“我知道這樁婚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始終是躲不開的緣分，好與壞我都認(rèn)了”。

　　認(rèn)命？？？這兩個字本不屬于他的，奈何他如今變得如此消極？？

　　胤禮又道，“來年不必再去西北的事情，我知道有你的心思，多謝你為我著想”。

　　多少無意，我笑他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的跟我說話，回道，“咱們認(rèn)識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這樣說話”。

　　“你放心吧，我留你在北京城里是因為我知道，我這輩子只怕再也逃不出你們這群人的魔掌，既然如此，還不是得留住你這個霸王陪我玩？”。胤禮聞言笑意自臉上化開，一時間滿屋子暖暖的。

　　回到宮中沒有幾日胤禛便下旨逮系年羹堯下刑部。年羹堯被捕入獄，年式的一切的風(fēng)光意味著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年氏已經(jīng)不比從前的風(fēng)光無限，如今估摸著人人見到躲都來不及了。

　　十二月康熙爺去世三周年整，而必須竭祭景陵的胤禛八日親自從圓明園起駕赴河北遵化，貴妃年氏因為病的很重所以請留，未能隨行。

　　十四日，胤禛長途跋涉才回到京城，準(zhǔn)備冬至的祭天大典，十五日下旨封年氏為皇貴妃，二十三日還未能到加封之禮時，年妃便薨世了。

　　年氏薨世，宮中人人變得小心謹(jǐn)慎，即使有什么流言在這幾日不敢在大肆宣揚。

　　皇貴妃薨逝，所有人大氣不敢喘，胤禛下旨墜朝五日舉行皇貴妃喪禮，這幾日連累了廉親王愛新覺羅胤禩也被責(zé)罵了。

　　而我則依然住在養(yǎng)心殿的西暖閣陪他度過這幾日難過的時光，雖然看到他為別的女人操心，心里不是滋味但是，這說明他是有情有義的一切不開心也就煙消云散了。

　　正在看書，小順子匆匆走了進來“格格”，看著他被冷風(fēng)吹得那樣實在不忍心，忙說道“什么事情啊？”。

　　小順子聞言忙將身子伏在頭點著地說道“格格去看看皇上吧，皇上今日晚膳到現(xiàn)在一直未用，奴才怕主子的身體頂不住，格格好歹區(qū)勸勸皇上吧”。

　　胤禛不開心想來不只是因為年式一樁事情，心中沉悶不覺得嘆道，“起來吧，我隨你過去”。

　　養(yǎng)心殿

　　看著他的憔悴心里也是于心不忍，醋意全消。自他身后轉(zhuǎn)到他身前看著眉頭緊蹙的樣子心里一緊。倚在他肩頭，悠悠說道“如果不開心，就把火氣都發(fā)泄出來吧，蘭軒甘愿這火氣都發(fā)到蘭軒自己身上，也不想你憋著憋壞了身子？”。

　　我立在他身前他竟然不為所動，看著他愁眉不展面色鐵青，想來心痛和往日的回憶相較，年式在她心里還是很重要的，我正了正面色故意道，“我想？我該嫉妒你為旁的女人對我視而不見，可是今日我原諒你的過失”，“只是若不反思我可要真的生氣了？？”。他還是不說話？心中憋悶他怎么是個軟硬不吃的家伙？？

　　我道“皇上若心里的真的不舍，也要吃飽喝足力氣有了才能全心全意思念”思念，這個詞讓我心里一緊不覺得想起了我的孩子，身子一顫不覺得心跳也變得有些加速。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異樣，想要將我環(huán)入懷中安慰一番，我卻避開了他的手，自走到了飯桌前，“皇上用膳吧”。

　　我親自幫他布菜，一味只是他愛吃的爽口的菜系，可心里卻覺得委屈不已，他心里到底還有誰比我重要？？？

　　他自背后將我抱在懷里，“別難過，朕的心里只有你一個”。

　　聞言只覺得心中憋悶眼淚也不聽使喚，他扳過我的身子幫我拭淚說道“別哭了，本是小順子叫你來安慰我的，如今可好，倒成了我來安慰你了”。

　　聽到他的話自哭轉(zhuǎn)為笑，他見狀笑道“好了，不哭了，坐下來陪著我用膳”。

　　他拉著我坐在他身邊，剛抬起筷子我忙道，“換個碗筷吧”，他看著我不解的問道“為什么？”。

　　“那里有我的眼淚”，他笑望著我執(zhí)拗道，“就是不換，我倒是想看看你的眼淚是有多苦”，說著夾了道菜吃了起來，故意的說了一句“嗯？？？是很苦，不過好似苦中一點甜”。

　　見他如此心中的委屈相笑不見，胤禛見狀搖頭輕嘆，“真是會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