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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江兮

第二十三章 深秋落葉

陸之江兮 再再云 2063 2025-01-11 19:01:11

  相較于蘇幼萱,胡微蓉的身體總歸是更強(qiáng)健一些,起碼她懷胎這幾月很安穩(wěn)。陸云卿很久都沒有回家了,天氣漸漸變冷,胡微蓉的心里也染上了寒意。他是真的躲著自己,雖然也沒什么強(qiáng)求的,自己也不會在意京城那些少婦的閑言碎語。陸家的地位擺在那里,總歸是不會受委屈的。

  正在寫寫畫畫的時候,小翠牽著陸玖軒的手走了進(jìn)來,她早就讓陸玖軒免了那些瑣碎的禮數(shù),但是一個孩子天生的教養(yǎng)是改不了的。胡微蓉真的很滿意這個孩子,當(dāng)陸玖軒把頭輕輕靠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時,她下意識想讓腹中的這個孩子與陸玖軒做一對好兄弟。

  七八歲的孩子正是調(diào)皮的時候,陸玖軒也有點猴精的樣子。他常常會從夫子的課上溜走,然后出去逛逛胡同中的集市,面對冰糖葫蘆,撥浪鼓,驢打滾,他沒一樣不想買??墒巧砩蠜]有錢,陸云秀不會給他錢。陸云秀早就知道他會溜出去玩,哥哥生的小孩不淘氣才怪。

  不過陸玖軒的課業(yè)并沒有落下多少,胡微蓉會好好的教給他。陸玖軒也喜歡跟著娘親學(xué)習(xí),胡微蓉也知道他是個潑猴,所以教他的大部分都是有趣的知識,讓他玩著玩著就學(xué)會了。不過胡微蓉也不會給他錢,她怕陸玖軒在外面吃東西吃壞肚子。

  陸云秀和嫂嫂的關(guān)系并沒有多好,她心里還是喜歡蘇幼萱,哪怕她有點單純的過分,但是小時的記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豐富多彩。胡微蓉也沒有刻意的去討好她,她不是善于拉攏人心的性格。兩個人在自己的屋子里做著自己的事,互不打擾,倒顯得有些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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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楓葉染紅之后就落了下來,鋪在地上像給黝黑的磚蓋上了霞衣。踩在上面細(xì)細(xì)碎碎的響聲聽的人怪舒適的。胡微蓉享受著這樣的寧靜,可是她還是吩咐下人把地面掃干凈了,她是陸府的大夫人,得保持自己臉面的干凈。不過有片葉子被風(fēng)刮起來舞了一陣落到她身旁,被她撿起來夾道書里了,紅彤彤的喜人。

  不知是春捂秋凍在陸玖軒身上并不靈驗,夜里他還是發(fā)燒了,胡微蓉心疼的看著他咳嗽到通紅的小臉,撫摸著臉頰上滾燙的溫度。吃過府里的大夫開的藥方,說是躺上一夜就沒事了,就是這一夜,胡微蓉沒合過眼。陸玖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討水喝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那一雙疲憊又充滿關(guān)切的眼。

  他從見到她的這一刻就認(rèn)準(zhǔn)只有這么一個娘親了。

  只有這一個娘親,這是陸玖軒哭著跪在陸云卿面前說過的唯一一句話。府上的大夫?qū)懶沤o大少爺說,大少奶奶會足月生產(chǎn),務(wù)必十月末十一月初趕回??墒乔У热f等,等到胡微蓉難產(chǎn)危在旦夕之時也不見他有動靜。產(chǎn)婆使勁使勁的呼喊聲,身下傳來的劇痛,和無力可使的絕望感,汗涔涔的胡微蓉心里沒有一點底,小翠在一旁急得只掉眼淚。陸云卿連一點依靠都給不了她。

  哀嚎聲從凌晨一直持續(xù)到黑夜,陸云卿才姍姍來遲,可他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轉(zhuǎn)頭進(jìn)了書房,只留下一句話,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保小。門口的大夫急得直轉(zhuǎn)圈,他壓根不敢把消息帶進(jìn)去,陸玖軒看著冷漠的父親,從門口就開始跪下哭,懇求父親能說點好聽的話,讓母親有勁保平安。他跪在陸云卿面前,把頭磕得咚咚響,說:“我只有一個娘親?!?p>  陸云卿覺得可笑的不得了,大夫都解決不了的事,他說幾句話又怎么能緩解。若真的能行,蘇幼萱就不會死了。突然又想起了傷心事,看著兒子不認(rèn)親娘那不爭氣的樣子,陸云卿心中壓著一團(tuán)火氣,快步走進(jìn)里間推開大夫和產(chǎn)婆對著胡微蓉就說:“好好的少爺都被你教壞了,能生就生,不能生就去死?!?p>  說罷轉(zhuǎn)頭就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和癱在床上嘴唇發(fā)白的胡微蓉。她可能做夢都沒想到,心心念念的丈夫在自己難產(chǎn)之際對自己說的唯一一句話竟然是讓自己去死。可能悲憤真的能化成力量,第二日破曉的時候,嬰孩的啼哭扯破了黎明。

  萬幸的是胡微蓉的命也保住了,大夫惋惜的說這輩子都不能生育了。胡微蓉心如死灰的躺在床上,能不能生育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在此刻,哀默真的大于心死。

  又是一個少爺,陸士庭高興的胡子都吹了起來,不過這次沒有那么多地分給他了,城北的那塊地的原住民怨聲載道的,他已經(jīng)派人去秘密處理了。他捧著小孫子,如獲至寶的說,會把陸府的家產(chǎn)都傳給他。此時陸云卿又不樂意了,為什么不給大兒子,陸士庭讓他滾出去思過。

  胡微蓉不在乎這些,陸云秀也不在乎,自己的勢力已經(jīng)很大了,陸家的家產(chǎn)傳給哥哥的兒子是早晚的事情。唐家才是最重要的??粗唏僦械暮⒆樱⑷卣蛩憬o他起個好名字,陸云卿就一紙信件傳了過來;“二子,玖字輩,名轅,已經(jīng)計入族譜了?!?p>  陸玖軒,陸玖轅,軒轅,看著就像是第一個名字的附屬品??墒怯钟惺裁崔k法呢,胡微蓉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又來了,翻開書頁,那片紅彤彤的樹葉早就掉在地上被不知道什么人踩得稀碎,連同她的心一樣。

  胡微蓉還是抑郁了,像秋天過去后寂寥的冬。

  陸玖軒看著憔悴的娘親,她每天連弟弟也不抱,就是呆呆地躺著,坐著,臉上也沒有往日的笑臉了,也不寫寫畫畫了,他好心疼這樣的娘親,那不聞不問的父親真的對不起自己的娘親。但是哪怕這樣,胡微蓉輕輕撫摸著陸玖軒的小臉,對他說:“以后要和弟弟做好兄弟呀?!彼娴氖且粋€很好的母親。

  胡微蓉偶爾拍著襁褓中的孩子,慢慢的搖著,哼唱著自己編的歌謠,看著孩子熟睡的臉,輕輕呢喃著:“遠(yuǎn)亮,遠(yuǎn)亮。。?!?p>  就像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喊孩子的名字,她也原諒不了自己,原諒不了他人。

再再云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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