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zhuǎn)醒來,方寧的意識逐漸回到自己身上,直到適應(yīng)這具又變得無比虛弱的身體,她動了動手指想要將身子撐著坐起來,不過很可惜,此時此刻的她不說撐起身子,便是抬起整條手臂那也是頗為費力。
試了兩三次,方寧無奈的放棄她的想法,轉(zhuǎn)過頭看向房間其他地方,快速的掃過一眼后,感覺沒什么奇怪的,只是似乎剛才眼里出現(xiàn)過一道黑影?
一邊念頭急轉(zhuǎn),她想到昏迷之前她的筑基并未成功,一邊又下意識的將回到正前方的腦袋再次偏了過去。
是她!
“潛姨?!甭曇糨^之平常添了幾分柔弱,不似平時看起來的堅強,更何況那白得不像正常人的臉蛋著實挺嚇人,當然坐在屋內(nèi)的人并不會無聊的去想她臉白的原因是因為涂脂抹粉糟蹋白自己。
“醒了,可覺得哪里有何不適?”一如往常的平淡卻無聲無息的滋潤方寧干涸的內(nèi)心,明明不過只一句很是平凡而尋常的問候。
沉默的一陣,方寧感覺她的心被僅僅的毫無奇特之處的幾字狠狠地將其包圍,圍的是那樣的緊湊,不露一絲氣息。努力的喘口氣,她忍住眼底的情緒,就如同她再次的重生,她以一堅強的心態(tài)對待世間之事,不允許自己再像一名普普通通的女修那般脆弱的不堪一擊!她必須強打起自身的精神來告訴自己,她并不亞于任何的修士,而行動才是證明一切的開始!
展露笑容,方寧笑著說:“呵呵,潛姨如今在此便已然說明,我的身子并無任何其他狀況吧?!?p> 方潛給了她一個眼神,面目表情表達了一個意思‘你倒看得明白’。
“即便如此,你還是看看的好?!狈綕摂肯卵垡活D,接著道:“何況別人如何能夠萬無一失知你之事?看你這副樣子!真是難以想象你大半年來在廢院里學(xué)到的是什么!莫真是被一院子的雜草拘束了精神,不懂得其他!”
聽到這里,方寧不自主的斂起雙眉,細細思索起來,她在廢院子里學(xué)習(xí)的除了自然之道似乎并無另外的東西,而今潛姨這番說辭,怕是因她的悟性不夠還未有別的發(fā)現(xiàn)。但還是不解的問道:“不知潛姨可否點撥一二?潛姨也知我生來愚鈍,若是能夠領(lǐng)悟的東西也不至此時還未有察覺,教潛姨失望了?!?p> 就著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方潛的目光轉(zhuǎn)也不轉(zhuǎn)的停在白瓷杯子上,宛若被黏住不得動彈。她依然說的很是平淡,仿佛方寧的任何回話都無法引得她有絲毫情緒。
“我問你,你如今修煉的功法是何?”
方寧自是知曉,如此簡單的問題潛姨自然不是詢問表面上的,她仔細想了想,才忽而自語地喃喃道:“自然……之道!”
“是!潛姨何意我明白了!”方寧的聲音陡的突然增大,響亮地如同并無任何不適,比起平常更添了二分激動。
“哦”依舊平淡無奇,不為外事所擾,即便方寧明白她的意思,也沒有其他的情緒,好像她的突然明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隆?p> 熱烈的心情讓方寧忽略了方潛的淡然,她略為興奮的侃侃而談:“潛姨的意思是想讓我知道,我修煉的是自然之道,而自然之道最重要的莫過于自然一途。何以為自然,生于自然之中,源來于自然,逝去亦歸自然的一切自然之物。當然這些僅僅都只是面上的,也就是只知掛在嘴邊的東西,卻全然忘記了……”
她忽然尷尬的低了低眼睛,不敢向著方潛看,繼續(xù)道:“卻忘記最初我修煉的是何功法,是——自然!既是自然,選擇之地,不外乎自然之處?!闭f這話的時候方寧能肯定潛姨是知她筑基失敗的,否則也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房中靜靜坐等她的醒來了。不過若是潛姨能夠早些來,或者自己在筑基之前能夠詢問于潛姨,那她的筑基應(yīng)該還是能夠成功的,畢竟若是像她同潛姨的一番說辭,筑基之時選擇的地方不是在自己的房中,而是另一處蘊含自然的地方,那她的筑基可能會比較順利,或者此時也可說已然成功。但世上從來沒有后悔之藥,能讓她挽回這一番失敗經(jīng)歷。
“唉,也不全是你之錯?!蓖蝗欢鴣淼膰@息令得方寧心中一緊,潛姨似乎只要對她一嘆,便讓她覺得自己所做之事又使?jié)撘淌叶竺嬉痪洳皇侨缢?,緩和了面龐,方寧全身心都關(guān)注在潛姨接下要說的內(nèi)容中。
“這壺中水何來?”方潛意味不明的問。
方寧看著疑惑的說:“自是我接的?!?p> “水源自何處?”這是些什么問題?方寧搞不懂潛姨的意思,回道:“水井啊?!?p> “井水何處來?”
“天降之水、其藏土中?!狈綄幉患偎妓鞯恼f。
方潛提高了水壺自半空中向杯子里倒去,‘嘩啦啦’的水聲響徹耳邊,不過片刻便停止卻像是敲響了方寧心中的那道堵塞的門,方寧心若恍悟,些許領(lǐng)會的看著方潛,不由大笑的說:“哈哈,潛姨果真非凡人!我心拜服!”
也不打擾她,等到方寧自己笑夠了后才接著談?wù)f。
“水壺之水由我而來,井中之水非我而來;二者間關(guān)系后者為自然而來,源于自然之物,非我等人力可及。前者為人力而來,來自于我,非自然而然,因其是自然之物,我之行動于其而言不過是順其自然?!贝竭叺幕《纫恢惫蠢罩?,不過隨著事情越加在心中通透,方寧的唇邊還是漸漸往下減了不少,苦澀于自己腦袋的遲鈍。
“潛姨真正想要說的是上次之事!”默默的聲音不知何時向下降了不少,沉默的聽眾眼底帶著不一樣的感覺直直盯著她,免不了的是多了一分歉然之意,面色依舊不改,不言語。
“我如何能夠責(zé)備潛姨為我之心!若是沒有潛姨的這番提點,我若是想要修得正果,得到自然之道的功法怕還是要些歲月,可如今的我如何等得起?是我要多謝潛姨,不是潛姨之錯!何況其實潛姨對于我的提醒不也是自然之道!潛姨方才的水之理,還歷歷在目。雖非自然而然,但卻不也是順其自然,我亦可以走出不同于潛姨之道,屬于我之自然之道,順其自然之道!”這樣一想清楚,方寧也覺得就好似她說出來的話,她也可以走一條不同于潛姨的自然之路,也同樣可以走上大道,無需執(zhí)著于一條路。
心境開闊不少,方寧暗自一笑,像潛姨這樣開導(dǎo)她的人如今這世上除了一個方予再找不出多余的了,她之于她又怎會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師徒名所能掛鉤的!
“也好,你能這樣想也不算愧對于你修煉的功法!借今日之事,正好說一說這功法?!狈綕撜溃骸斑@功法不是隨意什么人都能修煉,需得與之有緣,與自然契合。今后若非必要少現(xiàn)于人前,你也知我之意,這功法的意義于一般人而言非同凡響!”
明白潛姨說的別因功法讓人覬覦,否則落得個被人因功法而追殺,虧的還是自己。于是她重重的點頭,表示自己非常清楚。
之后再看向方潛的時候方寧不知潛姨還有何事,還留在房中,難道是自己還有什么另外的事需要潛姨一起給解決了?不過潛姨不開口問,她真想不到,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問題,慢慢的默然了,不知道開口說什么。